一個多小時後,四個人已經繞過兩座山峰,一條崎嶇的山間小路通向不知的遠方,不遠不近的山腳溪水旁依稀散落一些住戶,但看不出是否有人居住。


    四個人的爭論此起彼伏,但尖銳性有所收斂。


    “也許我有些悲觀或是聳人聽聞,但也許事實比想象的還要可怕而快速。”老麥中肯地說。“健康記憶組織已是世界範圍,我們在研究記憶存儲秘密的同時也在研究應對策略。其實我們也不主張暴力,隻必要時才會采取激進方式。”


    “你應該擺脫女朋友給你留下的傷痕,冷靜看待眼前的一切。”何農耐心相勸。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古奕咬著根草嘟囔著。“再說了,我現在都是有古董悍馬的人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麥哥,以後有啥事說話,哥們給你往前衝。”


    “我現在更擔心我的妻子水水了。”何農憂鬱地說。


    “我幫你,咱都生死兄弟了,以後有事直說。”古奕仗義地說。


    “我也許能幫到你,這事不能著急。”老麥有信心地說。


    “不管怎麽說,認識你們真是太高興了,我感覺和水水的距離正在縮短。”何農感激地說。


    “剛剛發生這麽大的事,不恨我就行。”老麥笑著說。


    “唉,有些事,想躲也躲不過,你不找事,事會找你。”古奕大咧咧地說。


    “古奕說得對,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遇招拆招,總有解決的辦法。”何農也說。


    “萬事都有規律,有因果,隻要找到這個規律,找到這個因,就都能迎刃而解。”衛極說。


    一路上,沒有繁華忙碌的景象,到處都顯得冷冷清清,偶爾看到些人或車,也都是孤零零地。但放眼四周都是豐茂的樹木和草叢,還有盛開的野花,以及昆蟲和偶爾飛過的鳥兒,說明了這個世界仍然勃勃生機。


    也許沒有人,這個世界能更好一些。


    衛極帶著大家拐進一條更小的山間小路,走了十幾分鍾,拐過一片樹林,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小河邊上有一個半人工的魚塘,魚塘背靠一座山坡,山角下有間小房,在西斜陽光的照射下,眼前一切顯得是那麽古樸、靜宜、美好。


    “在城市裏生活了這麽多年,還不知道這裏藏著個世外桃源呢。”何農四處張望著羨慕不已。


    “這裏住著我的朋友,一對情侶。”衛極說。“隻有他們兩個人,我帶你們走得是小路,那邊還有條大路,直通高速公路,開車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城市裏。”


    “隻可惜孩子得過集體生活,不然我也會找個這種地方安度晚年。”何農遺憾而憧憬地說。


    “你才多大啊還安度晚年,這個世界需要你做得事多著呢,別總想著偷懶。”古奕開玩笑說。


    那間小房的四周是一小片農田地,一男一女正在裏麵幹農活,他們看到有人來,就迎了過來。


    “衛極!好久沒來了,在大街上擺攤騙人被人抓了吧?”


    說話的是個和衛極年齡相仿的男子,青春健康,張著兩隻沾滿泥土的手快步走向衛極。隨後是同樣青春健康的女子,年齡略顯小些。


    “海蓮,農科博士,她搞的雖然也是養花種草,但和我這個土疙瘩裏爬出來的人懂得有點不一樣,總之很牛。”衛極先介紹那女子。


    “我就是個農民,種地的。”女子謙遜而熱情地招唿幾位,並舉起手來示意自己的手有些髒不便握手。


    “小龍,黑客,曾經五十六秒攻破九度空間防禦。”老麥又指著那個很有朝氣的年輕人說。


    “又替我吹牛。”小龍也舉了舉兩隻泥手笑嘻嘻說。“就不握手了。”


    然後衛極又轉而介紹大家。“老麥,以前和你講過。”


    “知道知道,浮石島來的吧,經常聽衛極說起,說你們是好哥們,生物學的專家。”小龍搶著說。


    “忘年交,忘年交,我就是一個普通老頭。”老麥謙虛地說。


    “他叫古奕,說實在的,我還不太了解他,今天忽然感覺他和兩個月前認識時不一樣,不但能說,還能把一輛兩百年前的大鐵車開得比我騎自己車都順溜,他說他是什麽機械電器工程師,但我看就是一個小混混。”


    古奕伸出拳頭,小龍也握起髒手和古奕撞了一下。


    “何農,偉大的人民教師,堅決的和平主義者。”


    “我們都熱愛和平。”小龍對何農熱情地說。


    小龍領著大家往裏走。


    “浮石島是不是住著一群逃避現實憤世嫉俗的人?”小龍開老麥的玩笑。


    “不不,大多是像你這樣采菊東籬下的人。”何農指著一片菜地說。


    小龍爽朗地大笑。


    海蓮這時已迴到小房裏,幾個人在房前的小木桌前坐下不久,海蓮從屋裏端出來茶水。


    “我們自己采的花泡得茶,慢慢品嚐。”海蓮熱情而溫柔地說。


    “海蓮,能不能幫我們弄點你的農家小菜吃?我們中午還沒吃飯呢,現在都落日西斜了。”衛極衝海蓮說。


    “剛才出來時我順了這瓶酒。”老麥從包裏拿出一瓶酒。“這酒不賴,沒舍得扔下。”


    初夏西斜的陽光默默地照著這片土地,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水麵在微風下輕輕蕩漾,植物在適合的環境裏茁壯成長,這一切讓人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如此舒適。


    海蓮很快弄了些吃的擺在木桌上,便與幾個人一起圍坐在桌前,聽大家說著閑話開著玩笑。


    可是田園的恬靜和氣氛的融洽並沒能讓幾個人的好心情維持很久。


    衛極了解大家都在一條戰線上,算是誌同道合,所以也沒瞞小龍,就簡單把上午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開始老麥還想阻止,但想衛極能把大家領到這裏來,說明一定是可以信賴的人。


    “是離開的時候了。”聽衛極講完,小龍忽然無可奈何地說。“前兩天有人來問了很多事情,好在我有準備。越是美好就越讓人因時光短暫而傷感。”


    “你們這段時間太激進了。”海蓮說。


    “你們……”老麥不太明白小龍做了什麽。


    “小龍當然也是反對記憶存儲的積極分子,他們有一個團隊,專門黑國際極點在世界各地的網站,並且竊取他們的資料然後公布於眾。”衛極對老麥、何農和衛極三人說。“他們這個團隊的人數雖然很少,可能也就一百人左右,也是遍布世界各地,相互之間大多不認識,還是在暗處,卻常常公然挑戰國際極點公司,挑戰卻又不露麵,常讓國際極點很頭痛。”


    “獨角獸?”古奕搶著問。


    “對,就是他們,獨角獸這個名字還是海蓮給起的呢。”衛極說。


    “原來你是獨角獸成員啊!全世界很多人都知道你們,特別是反對記憶存儲的人,都拿你們當蒙麵俠呢。”老麥興奮地說。


    “沒想到心目中的英雄就坐在麵前!”古奕的興奮有些誇張。“傳說獨角獸隻是一個人,也有的說是三個人,還有說幾千幾萬人的,真是越傳越神,不過你們也真挺神的。”


    小龍隻是靦腆地笑。


    “今天一下遇到兩個江湖大俠,真是三生有幸。”何農舉杯相慶。


    幾個人也一同舉杯。


    大家又講了很多有關獨角獸的傳聞向小龍求證,老麥一時興起也講了一些有關健康記憶組織的傳奇故事。


    “如果世界和平,人民安居,寧可世界沒有傳奇可聞。”何農又有些感慨。


    “是啊,我們就想過安靜的日子。”小龍緊緊抓住海蓮的手。“如果現實允許,我和海蓮就想過‘女耕男織’的生活,她所學農業我所學電子,所以隻能她耕我織,然後再生幾個孩子。”


    “想得美,這可是神仙過的日子,神仙都會羨慕,因為你有海蓮。”衛極笑著說。


    老麥獨自喝了口酒,望著周圍的一切不無傷感地說。“聽你這樣說,再加上我的經曆,我想,這裏也許已經不安全了,真的應該考慮一下後路。”


    剛有些活躍的氣氛又開始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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