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本就是天地間的垃圾,逃離了輪迴自陷汙穢,是人間極為肮髒的存在。地府的陰差雖然生於輪迴之後,但是卻一直守衛,分隔陰陽兩界讓人間長久以來擺脫了惡鬼之亂。


    現如今地獄大門被毀,惡鬼紛紛逃離為禍人間。地府開天地以來第一次出現人手不夠的局麵,想要將越獄的惡鬼全部捉拿迴去需要卻不少時間。


    寇書文利用鎖魂珠和縛陣樁一次就收了數百隻新生惡鬼,然後用周濤刻畫完成的開地獄陣將鎖魂珠裏麵的惡鬼成批量的悉數扔進去。短時間內大量惡鬼湧入地獄,這種事情可想而知絕對不是什麽正常現象,下麵的那些估計已經成了驚弓鳥的陰差不冒個頭來瞧瞧情況,寇書文死都不信。


    所以,這就是寇書文的全盤計劃。要說紕漏也不是沒有。他沒有考慮到雷睿軒會這麽早就出現,也沒有考慮到對方兩句話沒說就動手。這導致他不得不靠裝相才將鎖魂珠扔到陣法的吸收範圍之內。而最後要不是周濤關鍵時刻刻畫完陣法讓他能夠在千鈞一發激活陣法的話,他現在估計真就掛了。


    過程驚險,但是結局倒是跟寇書文預計的一樣。爭鬥的本質就是這樣。不管對手是人又或者是鬼,實力強弱是一方麵,但絕對不是主宰勝負生死的唯一關節,運氣有時候起到的作用比實力更重要。


    已經盡在眼皮跟前的陰氣人頭詭異的頓住了,然後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就像被什麽東溶解了一樣。


    寇書文的懸著的心跟著陰氣人頭的消失一下子就落了迴來。那雙慢慢從陣法裏探出來的白色手套說明了一切。


    地府這種存在自古以來就是人間修士必須要探究的地方。在那個強人輩出的修行黃金年代,地府被修士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探究出了許多有意思的東西。比如說地府裏除了灰色就是黑色,極少出現其餘的顏色,天空無時無刻都是灰蒙蒙的,不會變黑也不會變得更亮,似乎恆古以來就如此。而除了這兩種基本的色調以外,其餘的顏色代表著“主宰”或者說“危險”。


    白色,在灰色和黑色的環境裏顯眼異常,能在地府裏配有這種顏色的隻能是陰差,而且是地位較高的無常才被允許佩戴,類似於現在的製服。既然一名無常出來了,寇書文不認為一個鬼王能在一名正兒八經的陰神手裏翻起浪花來。而無常也絕對不會允許一隻惡鬼在他麵前殺死一個活人。


    寇書文撇撇嘴,慢吞吞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無視麵前一臉驚恐的雷睿軒,快步的走到陣法麵前,彈掉道袍上因為剛才爭鬥沾上的灰塵。雙手結出稽首禮,身子朝著陣法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嘴裏高聲喊道:“嶗山遺脈,寇書文拜見無常大人。謝無常大人救命之恩。”


    拜辭喊完卻沒有聽見迴答,寇書文心裏有些疑惑。可這份疑惑沒有來得及發芽就被接下來的驚駭給嚇沒了。在白手套整個伸出來之後,一股熟悉的威壓就接踵而來,寇書文的雙腿一軟差一點就跪了下去。這不是強迫性質的壓迫,而是一種來自魂魄的本能反應。這種感覺他很熟悉,一輩子都忘不了。連忙抬起頭往陣法瞧去,果然,一張似人非人且蒼白無比的臉已經從陣法裏麵升了起來,正一臉玩味兒的看著他。


    看清楚了這張臉之後,寇書文連忙再次拜了下去,有些局促的說道:“謝,謝大人!”


    不錯,從陣法裏出來的不是一般的無常,而是那個和寇書文有過兩麵之緣的地府陰差之首白無常謝必安。


    “小子,你我的緣分不淺啊。這才多久,我就下去交了一趟差事,一轉身就又見到你了。這次可能幹啊,喲嗬,還是一隻鬼王?你小子抓鬼倒是舍死忘生啊,那自己當誘餌?嘿嘿,要是出來的不是而是其他的無常或者普通陰差,你剛才得掉半條小命,你知不知道?”


    謝必安說話間已經整個身子從陣法裏麵鑽了出來。渾身黑袍,白色的頭發散亂的披在肩上,雙手背在後麵,一根一米多長的哭喪棒一搖一搖的在他腰間晃動。寇書文似乎一聽見一陣陣低沉的“嗡嗡”聲在這哭喪棒晃動間傳進他的耳朵。


    雷睿軒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動不動。實體化的魂體出現了非常明顯的抖動,顯然此刻它的心裏肯定是滔天巨浪。


    謝必安圍著雷睿軒轉了兩圈,鼻子在對方的身上湊近聞了兩下。然後語氣森寒的說道:“四層的小鬼而已,出來短短半年,居然不但洗去了地獄的魂傷,還吸附了如此多的殘魂,你的膽子著實不小,想來也根本就沒有把我們放在眼內。可是,我很好奇,誰給了你這份底氣直接無視我地府定下的鐵律?您以為我們一直不會來找你讓你永遠在陽間逍遙?”


    殺人在陰差的眼裏並不是太大的罪惡,真正的罪惡是背離輪迴,摧人魂魄,也就是所謂的讓人魂飛魄散。而分拆生人的三魂七魄使其成為殘魂,然後挑揀凝實的那一部分補充自己的魂體,這種事情就是所謂的“吸附”了。這比把人魂飛魄散更加殘忍的做法,也是對輪迴天道的大不敬,屬於極惡,罪大惡極。地府早早就嚴禁修士、魂體行此惡事否則嚴懲不貸。


    地府的話威懾力十足,哪怕是兇惡的惡鬼也要再三思量,就好比一個搶劫犯考慮要不要殺人一樣,雖然自己本身就是罪犯但是卻不願意去觸碰最底層的紅線。所以鮮有誰這麽幹。這樣一來,在謝必安眼裏,雷睿軒的這種明目張膽的做法已經不是藐視地府了,而是直接無視。一個小小的鬼王哪兒來的這種膽子?


    雷睿軒的表現跟之前寇書文親眼見著同樣被謝必安揪住的鬼王王睿並沒有多大的區別。魂體抖動了幾分鍾之後“嘩”的一下如同散沙一樣褪去,剩下一個渾身長滿爛瘡,散發著強烈惡臭的虛影,匍匐在謝必安的腳下不停的磕頭,但是卻牢牢的閉著嘴一句話都不說。


    寇書文將周濤扶了起來,簡單的幾個動作之後就從他的耳朵裏揪了一個灰色的霧團出來,然後仍在地上不再理會。現在這裏主宰一切的不是他而是謝必安。一個連魂體實體化都沒有完成的惡鬼如何能夠麵對謝必安這種地府大佬?早就如同鵪鶉一樣完全放棄了抵抗,就像被鳥盯上的小蟲子。


    謝必安揚起手抖了一下袖子,然後雷睿軒的虛影下半身就“嘭”的一下如同被什麽東西啃掉一大截,淒厲的慘叫讓隔得不遠的寇書文都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嗬嗬,好啊。這樣你都不說?不錯!很好!”語氣平淡無波,但是裏麵的怒意卻如冰刀一樣冰冷而淩厲。


    慘嚎的雷睿軒,磕頭不停,可就是不說話。


    謝必安點點頭,紅色的眼珠子狠狠的縮了一下。他已經急不得上一次自己問話被惡鬼拒絕迴答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眼前這個“弱小”的四層惡鬼居然有這樣的骨氣讓他有些既憤怒又興奮。


    “啪”就像踢皮球一樣,雷睿軒就這麽被謝必安一腳一腳的朝地上的那道陣法踢過去,而那隻被寇書文扔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謝必安卻連看都沒有去看一眼,直接一腳就踏了上去,女孩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沒了,魂飛魄散,像極了一隻被踩死的蟑螂。。


    就在雷睿軒馬上要滾進陣法的時候,一顆黑色的乒乓球大小的珠子突然就這麽憑空從它殘缺的魂魄裏衝了出來,而且目標居然是謝必安!幾乎就在珠子衝出去的同時,雷睿軒也陡然暴起,渾然沒有剛才那逆來順受的軟弱模樣,魂體化為一縷殘影極速朝樓外射去,居然在最後的時刻想要逃走!?


    “咦?”謝必安似乎發現了什麽驚異的事情,臉色嚴肅的看著朝自己衝過來的黑色珠子,取下了掛在腰間的哭喪棒,一棒點出,在半空中正好和珠子撞個正著。


    “嘭!”劇烈的能量衝擊四散開來,距離太近的寇書文隻來得及緊緊的把周濤護在懷裏,背後匆忙間架起一層薄薄的金色光盾,然後他就和懷裏的周濤一起飛了起來,斜著被拋出去足足十幾米,最後差一點就撞斷欄杆掉下去。心裏大罵:“這特麽怎麽迴事?您老是謝必安啊!不會讓那混蛋給跑了吧?”


    等寇書文一邊吐血一邊轉頭往後看,他發現謝必安滿臉陰沉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想著什麽。然後沉默了幾秒鍾謝必安大喝一聲“好膽”,將哭喪棒往地上狠狠的一跺,四條白色的絲帶就從地下冒了出來,然後這些絲帶以超於寇書文反應極限的速度刹那間朝遠方延展出去,僅僅三個唿吸之後,一個掙紮的魂體被絲帶卷了迴來,扔在謝必安的腳下。


    謝必安蒼白的臉現在看起來更加白的嚇人,一腳再次踩碎雷睿軒的一部分魂體之後厲聲問道:“李青,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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