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知是否因為黃勇在賭坊賭紅了眼,他一夜未歸,到早上才帶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匆匆去了客棧。


    黃勇就這麽把昨天撿到的麻雀拋在腦後,忘的一幹二淨。


    麻雀精月鶯就這麽與死神擦肩而過,留在了黃勇的破敗小屋中養傷。


    她看著這些日子黃勇輾轉難眠,眉宇間充斥著煩躁陰鬱情緒,便知道黃勇定然遇到什麽難事。


    這正是她報恩的好機會!


    麻雀精月鶯想到。


    於是,在某一日月鶯身上傷好了大半,待黃勇迴到破敗小屋時,她從房梁上飛下在地麵上化為人形。


    一隻天降麻雀憑空大變活人,對黃勇衝擊力是何其強大。


    黃勇瞪大眼睛連連後退,期間雙腿一軟,還是雙手及時扶住了門沿才勉力站住,他驚恐萬分道:“妖,妖怪――”


    月鶯見黃勇顫抖著身子,一臉驚恐的模樣便知道自己嚇到他了,便趕緊解釋她雖然是妖精,但不會傷害黃勇,她是來報恩的。


    “報恩?”


    黃勇聞言,見這妖怪並不是來吃自己,心中的害怕消減了幾分,可對麻雀精口口聲聲說的報恩卻是糊裏糊塗,摸不著頭腦。


    見黃勇一臉茫然,月鶯就知道他並沒有將前些日子救她一命之事放在心上。


    黃鶯對他好感更甚,認為黃勇施恩不求迴報,愈發覺得他的心純粹,難得可貴。


    此時月鶯看黃勇的眼神宛如加了十幾層濾鏡,完全沒想過另一個可能。


    她將自己前些日子被捉妖師打傷,後在大雨磅礴中被黃勇救起,黃勇還把她帶迴家中避雨之事道出。


    月鶯話落,黃勇臉上有一瞬間空白,他想起來了,前些日子他的確從客棧外撿到一隻受傷的麻雀帶迴家,不過他不是大發善心,而是打算把麻雀烤了下酒喝,隻是後來賭紅了眼,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哪成想他帶迴家的竟是隻麻雀精,看著小屋中清秀黃衫少女真摯的目光,黃勇知道,陰差陽錯之下這妖怪真把他當成了救命恩人。


    黃勇有一瞬間心虛,但很快理直氣壯起來,他沒吃這麻雀精,讓這麻雀精有了一條活路,這也算得上是救命之恩。


    這中無恥念頭黃勇並不覺得臉紅,反而洋洋得意。他黃勇原先不過是一個低到塵埃,一文不值的小人物,可現在算是時來運轉了。


    黃勇以麻雀精月鶯救命恩人身份自居,腦海裏瞬間想到一連串妖精報恩極盡香豔的話本故事。


    但看到月鶯隻是清秀普通的模樣,絲毫沒有話本中描寫出的妖精來得貌美妖豔,心底十分嫌棄。


    不過轉念一想,黃勇又覺得這麻雀精雖然模樣隻是清秀,可到底是比窯子裏千人枕萬人騎的窯姐兒幹淨多了。


    而且這麻雀精總有些本事才能從捉妖師手中逃出,隻要自己好好籠絡籠絡這她,憑她本事,說不定能讓自己享盡榮華富貴……


    黃勇淫邪隱晦的目光落在月鶯玲瓏有致的身段上,悄悄咽了咽口水。


    月鶯可不知道她眼中人品高貴的救命恩人在心中閃過那麽多齷齪倒胃口的想法。


    她這幾日將黃勇臉上的煩躁陰鬱都記掛在了心裏,今日現身就是為了解決他的煩惱,於是就問道:“恩人,月鶯觀你這幾日輾轉難眠,可是遇到什麽麻煩事?”


    黃勇一聽,知道這是個極好機會,於是當即就將自己位林修之煩惱之事道出。


    末了,黃勇還裝作一副難過模樣。


    “憑什麽,同樣的境遇,他高高在上,而我卻被踩在泥裏,若我是他,一定比他做的更好……”


    說者有意,聽者也記在心中。


    月鶯笑道:“這有何難,恩人既然羨慕林修之現在擁有的一切,不若月鶯幫恩人把這一切都奪過來?”


    黃勇精神一振,忙追問:“此話何意?”


    月鶯神秘一笑,對黃勇俯耳低聲道:“恩人,月鶯早年曾見過一種秘術,曰移魂術……”


    隨著月鶯的話,黃勇眼睛越來越亮。


    客棧中,林修之渾然不知在一座破敗髒亂小屋中,針對他的陰謀正在醞釀,危險悄然逼近。


    三場鄉試一過,林修之從考場中從容走出,他雖麵色有些蒼白,但精神格外的好。


    書童一見,稍微放下了忐忑的心,天知道他在考場外見到那些麵色慘白被抬出來的考生時是多麽緊張。


    “公子身體覺得如何?”書童迎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修之,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忙關切追問道。


    “沒事,不過有些乏累罷了。”


    林修之擺擺手,他坐上馬車,白皙修長手指握著腰間繡工粗糙的青竹香囊,他眼底閃過一絲溫柔笑意,眼前似乎又出現小姑娘鼓著臉笨手笨腳繡香囊的可愛模樣。


    書童見狀,知道他家公子定然又想起未婚妻苗家小姐了。


    想著這些出門日子裏,他家公子時不時就握著這個做工粗糙的青竹香囊露出溫柔淺笑,書童不得不感歎他家公子對苗家小姐真的是情根深種。


    不過,苗家小姐也對我家公子一往情深。


    書童喜滋滋想,這次迴鳳來城他家公子就要和苗家小姐成親了,若這次公子得中舉人,那可真是雙喜臨門。


    馬車迴到客棧,店小二黃勇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林修之目光一閃。


    入夜,客棧打烊。


    天黑沉沉一片,隻有依稀柔和星光灑下。


    黃勇鬼鬼祟祟上了客棧二樓,他悄悄溜進了林修之所居住的房間,閃身進去輕輕把門掩上。


    屋內,因為白日一場考試而乏累的林修之睡得正沉。


    月鶯撲閃著翅膀從黃勇肩膀飛下化作人形。


    透過窗外灑下月光,床上沉睡的清雋俊秀青年嘴角微揚,似乎夢見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秀秀……”


    一聲低喃,語氣溫柔而繾綣。


    月鶯和黃勇被突來的聲音嚇一跳,再看床上的清雋俊秀青年隻是蹭了蹭枕頭,又繼續沉沉睡去。


    原來隻是夢話,黃勇提起的心一鬆。


    想到月鶯所說的移魂術,黃勇快步走到床前,目光火熱,平凡普通的臉上閃爍著興奮而扭曲的醜惡表情。


    他從袖口抽出一塊厚厚汗巾,看著熟睡毫無防備的清雋俊秀青年,惡膽從生,黃勇伸出手用汗巾狠狠按住了林修之口鼻。


    睡夢中感覺到窒息的清雋俊秀青年不斷掙紮,卻被嘴角帶著殘忍笑意的黃勇死死按住。


    不多時,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無力從床上滑落,垂在床沿一動不動。


    “唿唿……”因為殺人而極度興奮導致雙眼血紅的黃勇喘著粗氣隨手將汗巾扔在地麵,然後迫不及待轉頭道:“月鶯,他死了,現在可以開始了。”


    月鶯點頭,她讓黃勇與林修之的屍體躺在一塊,開始施法。


    夜還很長,一場罪惡在月光見證下悄然進行。


    第二日清晨,書童醒來後一如既往從客棧後廚端來早膳給自己公子食用。


    走到房門口時,門“吱嘎”一聲打開。


    書童和自家公子碰了個麵對麵,他咧嘴一笑朝公子道早安,令他驚愕的是一向表情淡淡的公子居然迴給他一個愉悅的笑容。


    書童揉了揉眼睛,感覺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書童一臉驚訝的表情讓林修之察覺到什麽,他臉上笑容一收,重新恢複了淡淡的模樣。


    “走吧,下去吃早膳。”


    林修之扔下一句話,不緊不慢走下樓梯。


    書童低頭看了看手上端著的早膳,再看看公子的背影,嘀咕道:“怎麽迴事?公子今天怎麽這麽奇怪,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書童沒有發現,在他嘀咕中,正在下樓梯的林修之身體一僵,片刻後有若無其事繼續往大堂走去,隻是,那腳步怎麽看都有些慌亂與急切。


    書童隻是隨口一說,他隻當是公子考完鄉試心情輕鬆,沒有那麽繃緊,才會如此反常,於是便沒有放在心上,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而‘林修之’卻將書童的話放在了心上,沒有人知道在書童說出那句公子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時,他的心是慌得一批。


    黃勇清晰意識到,他不是真的林修之,哪怕他殺了林修之占據了林修之的身體,可書童隻是一照麵就覺得不對勁,如果相處久了呢,他的破綻豈不是漏洞百出?


    自己沒有林修之的記憶,沒有林修之的學識,不知林修之的生活習慣……想到這些,黃勇發熱的頭腦一下冷靜下來。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被發現是假的林修之,他必須想個萬無一失的辦法順利渡過這個難關。


    若有必要,他不介意解決了身邊這個禍端。


    隻是,這是最下乘的辦法,沒了這個了解林修之頗深的書童,鳳來城還有一個對林修之視如己出的富商世叔,一個和林修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未婚妻。


    黃勇眼底閃過一絲貪婪,還有對那據說是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的垂涎。


    他心底有了緊迫的危機意思,之後黃勇有意避開書童,找到月鶯商量。


    月鶯聽了,很快給黃勇出了個的主意,保證他能將所有人都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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