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巍和卡塞米羅同時叫了一聲“隊長”,林巍又笑著說了一句:“叫我van就好。”


    “van……”拉莫斯還站在門口,猶豫著是進來,還是離開:“你正在忙的話,我一會兒再過來。”


    “剛好忙完了,隊長請進吧。”林巍的臉上仍然掛著和緩的微笑,語氣也沒有十分熱情,但顯得很客氣。


    其實他心裏是有一點小得意地。媒體、球迷抑或是同行,誰不知道皇馬隊長性格直率、脾氣火爆,球風還很兇悍。球場上隊員之間發生什麽摩擦,他一定是第一時間衝上去的那個。


    拉莫斯肩關節的傷勢時好時壞拖了有兩個月,一個多星期前,林巍曾主動找到他,想要提供一些幫助,奈何對方並不領情,林巍也便作罷。


    許多時候,治病就和算命一樣,醫患之間沒有絕對的信任,必然達不到理想的效果。


    林醫生博聞強識、學貫中西,文能倒背《傷寒論》,武能手持柳葉刀,還能用至少四國語言和他的患者正常交流。對自己在運動損傷領域的能力和經驗相當自信。


    隻要他能讓其他球員的傷病痊愈並且縮短恢複周期,拉莫斯來找他尋求幫助是遲早的事。


    卡塞米羅見拉莫斯走進來,剛才隊長也說了關於肩膀的傷勢,他有問題要問林巍,正好距離下午的訓練還有半個小時,他得去準備準備。於是識趣的向兩人打了個招唿,就離開了。


    卡塞米羅走後,林巍並沒有急於為拉莫斯做體格檢查,而是靠在桌沿,與他麵對麵站著:“有什麽我可以幫助你的?”


    馬德裏今天的天氣很好,藍天白雲還有太陽,陽光從玻璃窗外照進來,正好打在林巍的身上。他明明穿著工作人員同意的深色訓練服,整個人卻白的在發光。


    拉莫斯指了指自己的左肩:“這個地方很疼,白天好一些,隻要一到夜裏,疼起來睡不著覺。尤其不能壓著它,我這兩個多月一直是側向右邊睡覺。”


    這是肩關節受過嚴重創傷之後,沒有得到良好的康複治療,導致局部血液不循環,尤其夜晚更甚,出現的很常見的現象。


    林巍在之前就給他做過基礎的體格檢查,發現他的肩關節有明顯的壓痛點和活動受限,尤其是肩部外展的時候。當時林巍心裏就有了初步的判斷,但那個時候他沒有拿到任何病曆資料,或者影像學以及其他檢查的片子和報告,不敢輕易下結論。


    而拉莫斯本人從身體到行動都明確表示了拒絕他的好意,林巍也就沒有過多的關注這件事情。


    這一晃又是一個星期過去了,隊長傷停這麽長時間,別說他本人或者齊達內,就算俱樂部管理層也在高度關注這件事情。


    按理說,距離拉莫斯受傷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並且他一直都有在進行康複訓練,期間還做過一次手術,為什麽他的傷勢非但沒有痊愈,反而有遷延不愈的趨勢?


    “能和我說一說,當時受傷的情況嗎?”


    事情還得追溯到去年十月底,拉莫斯想了想,然後才開口說起了受傷的經過。他語氣中仍然透露著不耐煩的情緒,因為那一段時期除了反複的傷病之外,球隊糟糕的戰績、和主教練的關係、與醫療團隊的矛盾……沒有一件事情是讓他順心的。


    “在與馬德裏競技的比賽中,我為了完成一次難度有點高的射門,摔在了地上。左肩關節著地,加上自身的重量,當時左肩就有非常劇烈的疼痛,我的感覺很不好,知道自己可能傷得有點嚴重。”


    “當時,有建議主教練換人嗎?”林巍問道。


    拉莫斯搖搖頭:“沒有。奧爾默當時也沒說出個所以然,隻知道詢問我的意見。”踢到皇馬醫療主管,林巍明顯能從皇馬隊長的語氣裏聽出不屑。


    水爺接著說道:“當時我們一球落後,卻沒有一腳像樣的射門。馬競的射門機會是我們的好幾倍,這個時候,身為隊長,我怎麽可能下去?”


    肩膀受傷主要會影響球員的身體平衡以及上半身的身體發力,如果堅持踢完比賽,在場上那幾十分鍾或許看不出什麽異常,但其實對於球員的傷勢影響非常大。


    “後來拍了核磁共振,說是肩袖損傷,一直在進行理療,但我自己感覺恢複十分緩慢。”說到這裏,拉莫斯頓了頓,眼底有些許憤怒,而這種憤怒是針對誰不言而喻。


    “進入11月之後,球隊的賽程非常緊張,戰績也十分糟糕。所以在對巴塞羅那,和巴黎聖日耳曼的兩迴合比賽中,我決定帶傷複出。”


    事實上,他肩上未愈之時並非隻複出踢了一場比賽,而是踢了三場。


    “和大巴黎的兩場比賽還好,但是在對巴薩的比賽中,因為一次爭頂,我和對方撞在一起,落地的時候又摔在了左側肩膀受傷的位置。這一次的核磁共振顯示,肩袖部位有撕裂傷。”


    肩袖又叫旋轉袖,是包繞在肱骨頭周圍的一組肌腱複合體。這些肌腱主要支配肩關節旋內,旋外和上舉活動,但更重要的是,這些肌腱將肱骨頭穩定於肩胛盂上,對維持肩關節的穩定和肩關節活動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1】。


    舊傷複發並且更加嚴重或許不是皇馬隊長最不能接受的,而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和他的隊友拚盡了全力,卻落得在主場輸給死敵0比4這樣一個操&蛋的結果。


    這換了誰能接受得了?


    林巍忽然插了句嘴,他有個疑問:“當時,我是說你決定帶傷複出的時候,主教練或者隊醫沒有阻止你嗎?”


    “或許有吧,一開始是有的。但兩輪歐冠之後並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我肩膀的傷看起來情況還不錯,他們也就沒再提這件事情。事實上,我想,當時的主教練是希望我能複出的。”


    林巍也不知道當時看起來不錯是個什麽狀態,但如果拉莫斯左肩的肩袖損傷恢複情況真的如他所說“看起來情況還不錯”,也不會出現二次受傷後肩袖撕裂如此嚴重的後果。


    拉莫斯繼續說道:“後來我決定進行手術,他們說這是最根本也是最好的治療方法,當時說手術之後還要傷停6周,現在6周過去了,我的肩傷仍然沒有痊愈。”


    林巍大致了解了他的整個病史,又拉了根凳子示意他做,然後又給他做了個詳細的體格檢查。


    林巍托著他的手肘,另他上臂伸直,使肩關節內旋、外展,再用另一隻手點按大結節與肩峰之間的位置,仍然有有明顯壓痛和部分活動受限。


    林巍鬆開手,讓拉莫斯自己嚐試患側肩部外展,手術加上這麽長時間的康複,他肩部外展活動受限已經不是太明顯,但仍然有60°~120°疼痛弧。


    林巍站在拉莫斯身後,沒說話,手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水爺轉過身來,正好就看見了他一臉專注的表情。張了張嘴,竟然沒好意思開口打擾他。


    過了好一陣,皇馬隊長實在按捺不住,還是開了口,語氣有點自嘲,更多是對自己傷勢的擔憂:“我的傷很棘手嗎,不會沒得治要提前退役了吧?”


    林巍正在整理治療思路,被他這麽一說,才迴過神來安撫的衝他笑了笑:“比我想象中要嚴重一些。不過,我認為我能幫助你,但我需要時間去查閱你這次受傷的病曆資料,尤其是mra(核磁共振造影),它能讓我精確地了解到你跟腱撕裂的位置。明天上午,你過來找我,我們再明確治療方案。”


    拉莫斯點了點頭,站起來道了聲謝,轉身走出了醫療室。


    林巍立刻找到了佩雷斯,請他幫忙找一下關於隊長左肩傷情的相關病曆資料。這位理療師自從看過林巍給本澤馬紮針,簡直將他視為偶像崇拜,心心念念要給他當徒弟,對他的話可謂是言聽計從。


    皇馬一線隊下午的課程是對抗訓練,林巍需要一同待在場邊。一來是觀察傷愈複出的球員與全隊合練時的狀態,是否需要調整治療方案,二來是球員如果在訓練過程中有什麽問題,他能第一時間處理。


    場地上正在進行的是10vs10的半場對抗訓練,身穿標誌著主力球員背心的c羅在連續三次射門都沒能命中之後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任憑身旁的隊友嬉笑打鬧,而他就是一言不發。


    平時這個時候林巍會選擇和助理教練閑聊兩句,或者去看看工作人員從球員們穿戴的傳感設備采集到的數據。


    然而今天,他隻是一個人安靜的站在場邊,甚至還有點走神。其實,他心裏一直在琢磨的是拉莫斯的肩傷,普通的針灸加理療和按摩肯定起不到很好的治療效果。畢竟隊長已經做了6周的康複訓練,也沒有明顯的起色,即便他再加個針灸,效果也不會理想。


    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方案,但他認為,要讓奧爾默和齊達內,尤其是拉莫斯本人接受他這個方案的難度,一定比接受針灸高得多。


    他要說服他們,就一定要做足充分準備,尤其是他那位老是找茬又很難搞的頂頭上司。


    因此,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難題是,如何說服大家。


    “van小心!”


    一聲驚唿從不遠處傳來,驚醒了陷入沉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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