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卿, 朕就把兩位小阿哥托付給你了。”康熙笑眯眯的衝著堂下跪著的陳延敬說道。


    “臣, 遵旨。”陳延敬眼皮子不眨一下, 應下康熙的吩咐後眉眼間露出一絲勢在必行:“臣定然會讓兩位阿哥沒有時間搗亂的。”


    “那朕就放心了。”康熙瞧著陳延敬身後都要冒出一簇火的模樣,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特意選陳延敬自然不是因為他被剪了一撮胡子這種小事,而是因為陳延敬無論才華和能力都是數一數二的,作為啟蒙兩位小阿哥文化課的老師那是綽綽有餘。


    康熙肯定了自己這個想法,確定自己絕對沒有打擊報複的念頭才滿意的示意陳延敬退下。他摸著下巴琢磨一會, 又把時任一等侍衛的納蘭性德喊來,令他作為兩位小阿哥的習武諳達。


    “皇上,五阿哥已年滿六歲不提, 可是七阿哥才四歲不到,隻怕這太早開始練武反而對身體不好。”納蘭性德想了想,拱手迴道。


    “朕也知道, 保清這孩子喜武,你可以多上點心, 至於安樂……朕覺得他有些被皇後溺愛, 倒是要好好教育一番, 你照著保清的二分之一強度開始慢慢鍛煉鍛煉,這男孩子怎麽能每天哭哭啼啼呢!”


    康熙想到還沒對安樂下手, 安樂就嗷得和殺豬一般的模樣,連連搖頭以外還不忘朝著納蘭性德再次重申:“一定要把他這嬌慣的樣子扭迴來!”


    納蘭性德有些茫然, 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了聲,至於在乾清宮裏看著齜牙咧嘴可憐巴巴的保清,正絞盡腦汁想出各種安慰話的安樂, 猛地哈啾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揉揉鼻尖,完全不知道明天有怎樣的遭遇在等待著自己。


    保清年滿六歲,年初的時候就開始收拾阿哥所,等到康熙的聖旨下發到延禧宮,惠嬪那叫做動作利索,半點沒有舍不得的心情,趕緊把保清的東西都送到南三所裏。


    還別說,若不是不能流露出太多喜色,惠嬪恨不得在延禧宮大擺筵席歡慶保清入住南三所!


    重樓看著喜笑顏開的惠嬪,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同情被額娘毫無掛念拋棄的五阿哥,還是應該同情被兩個小阿哥折磨得憔悴了一大圈的惠嬪。


    等到大家夥們一請安,嗬嗬!重樓發現不止是自己主子,後宮幾乎所有宮妃都是喜氣洋洋,歡慶兩位小阿哥上書房。


    就連把十阿哥當眼珠子疼的榮嬪,都一臉同情的拍了拍惠嬪:“惠嬪姐姐,嬪妾想好了到時候等十阿哥知事也早點送去讀書吧!這鬧騰的,整宮裏姐妹們這一段時間都是吃不好睡不香!”


    惠嬪一臉尷尬,咳嗽一聲趕緊轉換話題:“咱們還是別說這個了!要不說說過幾日的出遊?”


    宮妃們相視一眼,笑著應了聲。


    赫舍裏皇後坐在上首,笑眯眯的望著下麵眾人說笑,心思卻忍不住飄到頭一迴去上書房讀書的安樂身上。


    嬌生慣養的安樂,平時要睡到赫舍裏皇後穿戴一新之後才會被嬤嬤們抱起來更衣洗漱,今天早上讀書可是險些爬都爬不起來!也不知道這孩子在書房裏怎麽熬呢!


    沒錯,就是熬!


    保清和安樂兩個,在上書房裏已經放空了大腦,康熙規定阿哥們讀書的時間乃是卯入寅出,簡而言之就是標準起得比雞早,天還黑的時候就兩名小阿哥就一臉懵的被人拎起來,擦擦洗洗送到上書房裏。


    兩名可憐巴巴的小阿哥相視一眼,險些是抱頭痛哭!


    這還是頭一關!


    虎視眈眈的陳延敬立在上方盯著他們那!


    陳延敬自然不會在讀書上加大難度什麽的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來故意為難兩位小阿哥,他走的是堂堂正正的陽關道。


    拖課。


    你說拖課也要有理由的對不對,這不是抄書字寫得不好那就得重抄嗎?那不是沒背利索就得從頭再來一遍嗎?


    等到寅時一刻,在校場等了老半天也沒見到阿哥們來的納蘭性德趕到,陳延敬這才意猶未盡的放過兩名小阿哥,還不忘吩咐一句:“兩位阿哥,明天上課時要交上一百張大字,若是沒有完成後麵可是要翻倍的。”


    安樂和保清剛解脫的表情頓時僵硬在臉上,猶如被老虎追著一般連滾帶爬的跑遠,納蘭性德捂唇偷笑兩聲,才朝著陳延敬頷首離去。


    他不緊不慢的跟在兩位小阿哥到了校場,未給他們一絲喘息時間,就開始了頭一天的武學課!


    康熙知道這上書房的威力很是厲害,不過也沒想到會這麽厲害。


    這一連十來天過去,宮裏是前所未有的安寧平靜,甚至他都可以在忙碌的朝務中抽出一些放放心心的喝喝小酒看看閑書,偶爾去宮妃殿內逛一圈或是去禦花園來個巧遇,不必當心耳邊會突然傳來一聲:“不好了,萬歲爺!”


    等等。


    這是……自己幻聽了?


    康熙麵色扭曲,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書籍平放在書桌上,屏氣凝神好一會才轉頭看向慌慌張張的梁九功:“怎麽了?”


    “五阿哥,和七阿哥——”


    難道是陳延敬和納蘭性德布下的作業不夠多?要他說應該再加一倍!


    心裏百轉千迴的康熙麵上依然是沉著冷靜:“出了什麽事這麽急急忙忙的?”


    梁九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忍不住顫聲說:“迴稟萬歲爺!五阿哥和七阿哥出痘了!”


    騰地康熙猛地站起來,一雙眼睛猛地睜大:“你說什麽?”


    他急忙衝了出去,哪裏有先前的泰然自若,加快步伐朝著坤寧宮奔去,追在後麵的梁九功連連喘氣:“皇上,在南三所,五阿哥和七阿哥都在南三所!”


    康熙腳步一轉,換了方向趕緊衝去,他顧不得所謂儀容,索性邁開長腿狂奔起來。


    他到達南三所的時候,就可以看見四周氣氛沉重,赫舍裏皇後推門而入,隻留給康熙一個背影。


    這背影仿佛當年承祜承慶受災時一般,讓康熙心中微動,他下意識地腳步一頓:“梁九功,把整個南三所封鎖起來,閑雜人等不得入內——還有承祜人呢?”


    “汗阿瑪,兒臣在這裏。”


    承祜有些受驚,不住地喃喃著:“出痘?保清和安樂怎麽會出痘的?”


    康熙看了看承祜,見他明顯受到驚嚇的模樣,壓低了聲音盡量溫和的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汗阿瑪,承祜先去坤寧宮好不好?”


    承祜張了張嘴,沉默的轉身打算離開,可他隱隱約約聽著後麵傳來康熙要進去的話語和眾人的勸說。


    一切隻是交給汗阿瑪就好了。


    明知道是這樣,但是承祜卻覺得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他一直走到南三所的大門口,卻最終停下腳步。


    “二阿哥……?”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出聲。


    承祜垂著頭,落在身側的雙手逐漸捏緊握成拳頭,他轉過身埋頭狂奔重新跑迴到康熙的身邊,低著頭大聲喊著:“汗阿瑪。”


    他的聲音很響,但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讓康熙驚愕的轉頭來看:“兒臣得過天花,兒臣想進去陪皇額娘和弟弟們。”


    “胡鬧!”康熙聲音猛地抬高,不可置信的瞪著承祜,強壓下怒火示意身邊的侍衛把二阿哥帶走:“你不過是個九歲小兒罷了,能做什麽事?別給朕添事了,趕緊迴去!”


    “汗阿瑪身為一國之主,進去難道不是在胡鬧嗎?整個大清江山都要皇阿瑪您親自看著,倒是兒臣這個九歲小兒卻是無事,想來就算進去也是無妨!”承祜毫不退卻,甚至抬起頭惡狠狠的登上康熙的雙眸。


    康熙驟然失聲,怔愣的注視著承祜。


    可是下一秒,他就見著自己最重視的嫡長子在一連串的驚唿聲中衝入保清所在的四合院。


    “糊塗!糊塗!”康熙火冒三丈,眼見著皇後和三個阿哥都在裏麵,他焦慮難安,令著太醫院院使帶著大半的太醫進了院子,定要將兩位阿哥安然無恙的帶出來!


    他立在門口深深注視著大門,半響驟然開口:“梁九功。”


    “奴才在。”


    “立刻使人在旁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派人將乾清宮的奏折文書都送過來。”康熙淡淡開口:“這幾日朕就守在這裏。”


    “……是!”梁九功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急急去辦事。


    可是這屋子拾掇了一半,五阿哥所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康熙驚愕的抬頭看去,隻見一臉古怪的太醫們推開大門,緊接著赫舍裏皇後和承祜也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這,這是?”康熙愣在原地,一時間竟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是好。


    “會稟皇上。”太醫院院使一臉古怪:“兩位阿哥乃是因花草樹木的關係起了疹子,隻是情況比較嚴重被誤認為是生了痘。”


    沉默,是今天的南三所。


    忙碌了大半天的宮人們一個個停下動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不知應該說什麽是好。


    而康熙立在原處,久久才迴過神。他不可置信的再次和太醫院院使確定,隨後三步並作兩步,越走越快直接衝入屋內,怔愣的望著兩個臉蛋腫得和豬頭一樣,褲子被扒開露出紅通通小屁股,趴在床鋪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小阿哥。


    別說,一眼康熙都沒認出這是自家兒子。


    “皇上。”隨後走進來的赫舍裏皇後臉色很難看:“不是臣妾想打他們,是他們兩個太欠抽!也不知道是誰說得生病就可以不去讀書,他們兩個居然就傻乎乎跑去抓了一堆毛毛蟲玩……您說這變成這樣子就是活該,自找的!”


    “啊……”康熙沉默了,他憐愛的望著眼前的兩兒子,暗暗感歎。


    ……你們兩個,還真是傻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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