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馬佳庶妃鬧出來的事情讓人看得瞠目結舌, 胤礽貓也沒心思理會。


    近來康熙的全幅心神都落在處置鼇拜同黨, 大展身手處置朝中事務, 雖然心有惦記著赫舍裏皇後,可是連軸轉之下就連進後宮消遣一番的時間都極為稀少,常常隻是在夜間才能到坤寧宮走一遭,瞧瞧赫舍裏皇後睡得安穩又匆匆離去。


    胤礽貓看在眼中記在心裏,明白康熙大約顧不及照看皇額娘, 暗暗將警戒值抬到最高:所有可以動用的野貓老鼠鳥雀們全部都被拎出來,死死盯梢著宮內宮外任何可疑人物,像是之前盯梢的未入宮的宮妃們也沒有放過, 胤礽貓總覺得還有什麽地方沒有被自己察覺到。


    而在宮裏,例如內務府挑選出來的奶嬤嬤們,胤礽貓更是恨不得每一個的祖宗十八代都尋出來反複審核, 確定他們這幾個月沒有接觸任何來路不明的人物。


    不過貓狗鳥雀們畢竟不可能十二個時辰無間斷的追蹤,胤礽貓不得不打起精神, 親自跟在赫舍裏皇後的身邊嚴防死守。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等到赫舍裏皇後懷孕近九個月時, 胤礽貓也未得到過任何不好的消息,但他的精神卻越發緊繃。


    因為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大哥的出生日, 胤礽貓已經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若是皇額娘懷孕的時間和前世一致,那大哥承祜定然不是足月產的, 而是……早產!


    隨著時間邁入十二月,胤礽貓越發緊張。


    離十二月十三日,還有最後的十三天。


    徐嬤嬤每天要檢查一遍產房裏的東西是否完好, 蕙蘭和花楹親自扶著皇後在坤寧宮院子裏走一圈,至於禦花園早一個月前就不敢多去了,就連宮中諸位庶妃的請安也是免了。


    胤礽貓小跑在赫舍裏皇後的前麵,將幾顆小石子踹飛到角落裏,喵喵喊著小太監小宮女將前麵掃得幹幹淨淨,這才心滿意足的讓赫舍裏皇後走過去。


    蕙蘭眼見著禦貓擔憂的模樣樂嗬嗬的說道:“主子您瞧瞧,禦貓可是心疼主子得很!”


    “就是,瞧瞧他瘦都瘦了好多。”赫舍裏皇後擰著眉,瞧著胤礽貓的模樣心疼的很:“原本這小臉蛋圓嘟嘟的,現在倒是好了臉頰上的肉都快掉光了!”


    “主子,要奴婢說這禦貓能不瘦嗎?”花楹吐槽著:“奴婢前幾日晚上值夜,險些被禦貓的兩隻綠油油的眼睛給嚇暈了!大半夜不睡覺眯著眼睛蹲在屋子裏,瞧著奴婢都心驚膽戰的!”


    “奴婢也碰到過!”


    “奴婢也是!”


    後宮的小宮女們一個接著一個驚唿,赫舍裏皇後越聽越是不可思議,望向胤礽貓蹦躂得飛快的腳步更是再次升起說不清道不盡的疑雲:小三花,到底是什麽來曆?和自己又有什麽瓜葛呢?


    胤礽貓尚且不知道皇後再次對自己升起疑心,他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環視周遭,生怕一個沒注意就引來大事!


    “主子娘娘,內務府的宮人們來了。”徐嬤嬤匆匆走入後院稟告。


    怕是準備臘八……?胤礽貓微微一歎。


    這一過節,皇額娘身上的重擔儼然越發重了。


    果然,他一扭頭就看到赫舍裏皇後收斂笑容,應了聲朝著殿內走去。


    再過幾日便是臘八,雖說不用像過冬至一般大肆慶賀,還有出席前朝的祭典,但是分臘八粥一事就必須要皇後親自出麵了。即便揣著大肚子,赫舍裏皇後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仔仔細細研究準備著流程,以免出現任何的差錯。


    康熙越發忙碌了,一連幾日都沒有到坤寧宮來,胤礽貓去乾清宮也沒尋到他的身影。


    初六帶著內務府大臣以及三品以上官員至京城各大廟宇內稱糧運柴,初七清晨,被封為本屆監粥大臣的佟國綱下令生火,這火開足足一天到初八淩晨所有的粥點完工。


    等到了臘八節當天,康熙帶著朝中重臣在佛前供粥鳴樂,隨後將剩餘的粥送往宮廷後苑、王公宗室、文武百官以及各地官吏,才宣告結束。


    前朝結束,而後宮的活動那才剛剛開啟,赫舍裏皇後帶著宮中庶妃們趕到慈寧宮,先要接過送入宮中的粥點叩謝皇恩後用完。熱騰騰的粥送入宮中時也已冰涼,喝下去的感覺和喝一碗冰渣子也沒什麽太大區別,環視周遭的宗室命婦們,赫舍裏皇後再是不滿意,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喝完。


    剛入腹中,她就隱隱約約有些不適。


    偏偏這一切還都不能表現在麵上,赫舍裏皇後強忍住難受,接下去還有數日漫長的折磨。


    瞧著沒幾天就瘦了一圈,越發顯得肚子大的赫舍裏皇後,胤礽貓心裏別提有多揪心了,他圍著赫舍裏皇後打著轉,盯梢著她一口氣喝完徐嬤嬤親手燉煮的補湯。


    喝完湯水,赫舍裏皇後的眉心都揪起來了,可這樣她還不得不把裝著湯水的碗來了個底朝天給胤礽貓瞧瞧:“本宮可是真的喝完了,三花你就別盯著額娘了好不好?”


    “喵嗚——!”


    “主子娘娘,誰讓您有了前科,現在就連禦貓都不放心您了呢!”蕙蘭笑盈盈的插話。


    赫舍裏皇後臉上飛霞,撅了噘嘴:“可是每天喝這湯,本宮都喝得膩煩了!”


    “好主子!這湯藥可是府裏特意尋來的,對孕婦特別有好處的!您就忍忍吧!”徐嬤嬤板著臉,滿意的瞧了眼空蕩蕩的碗,摸了摸胤礽貓的小腦袋:“咱們禦貓棒棒的!明天也要繼續盯梢主子娘娘吃飯,好不好?”


    “喵~”


    “哎呦!咱們禦貓真乖!”徐嬤嬤有了胤礽貓的應聲,連走起路來都是虎虎生風的,也不用小宮女們插手親自端著托盤退出去,一副打算再做些什麽給皇後補補的模樣。


    “就饒了本宮吧!”赫舍裏皇後一想還有好些日子,那簡直是欲哭無淚。


    “主子,誰讓您這些天瘦了這麽大一圈。”


    花楹歎著氣:“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肉都沒了呢!”


    “今兒個就是最後一天了,等過了今天本宮一定好好歇息,好不好?”赫舍裏皇後樂嗬嗬的說著話,精神緊繃了這麽多天,她也想要鬆了口氣呢!


    胤礽貓比赫舍裏皇後還要緊張。


    誰讓今天就是十二月十三日呢?


    昨日晚上又下過一場小雪,地麵無比濕滑,坐轎子赫舍裏皇後寧願早出發半個時辰慢慢走過去,沿途還遇見了納喇庶妃,她比赫舍裏皇後遲兩個月查出身孕,如今也是挺著肚子。納喇庶妃瞧見皇後的身影趕緊停下步子請安,得到赫舍裏皇後允許後才走上前,兩行人匯聚成一條長龍緩緩朝著慈寧宮走去。


    等到慈寧宮外,其他的宮妃們早已到齊,朝著赫舍裏皇後行了一禮後排成兩列長隊,緩緩走入慈寧宮內。胤礽貓此刻可不能和皇後站在一起,他邁著小步踩著欄杆上,居高臨下望著赫舍裏皇後的背影,心中暗自禱告期望赫舍裏皇後能夠平安無事。


    突然,正當赫舍裏皇後跨上門檻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驚唿,赫舍裏皇後心裏一咯噔,眼角餘光就瞧見一個身影朝著自己的方向倒來。


    她扭頭看去,一眼瞧見麵色惶恐的納喇庶妃。


    納喇庶妃儼然沒有想到會出現這般的事情,眼見著自己竟是要撞到皇後,她用力咬牙,雙手猛地一撐地麵,身體用力往一側翻去悶哼的倒在地上。她捂住肚子全身蜷縮成一團,隻怕也是傷得不輕,眼見著這一幕的赫舍裏皇後心中著急,穩住身體忙令人扶起納喇庶妃。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後麵跌到的庶妃不止一人,摔做一團的庶妃們驚叫著,納喇庶妃能躲過赫舍裏皇後,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有這般的機靈勁,董佳庶妃驚叫著,她自然知道自己如果倒在皇後身上會造成的後果,可是卻完全無法控製住身體的前傾。


    胤礽貓毫不猶豫將宮人們的腦袋作為踏步,後足猛地用力狠狠衝出來,用力撞在董佳庶妃的腰窩處。董佳庶妃一聲慘叫過後,與旁邊的宮女倒作一團,她疼痛之餘滿滿都是慶幸,揚起身體期盼的朝著皇後的方向看去。


    赫舍裏皇後被驚嚇到,雖然後麵有蕙蘭和花楹扶著,任然是麵色一白。


    下一秒,她突然察覺到下身一陣濡濕,登時間麵色劇變。赫舍裏皇後麵容慘白拉住蕙蘭顫聲喊道:“快!快!本宮,本宮要生了!”


    蕙蘭麵色大變,頓時猛地轉頭喊道:“徐嬤嬤,主子要生了!”


    從裏間匆匆趕出來的太皇太後猛地聽到這番話,又瞧到眼前這一片亂糟糟的景象,哪裏還不明白皇後這是受到了驚嚇!


    皇後肚子裏的可是皇帝的嫡子!


    想到這裏,太皇太後急急唿喊著嬤嬤們將皇後往偏殿扶去,又令蘇麻喇趕緊令人準備生產的器物。


    徐嬤嬤心中暗道不妙,胤礽貓也是渾身發涼。


    坤寧宮裏準備齊全,嚴防死守,助產和奶嬤嬤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了,可是換到這慈寧宮……胤礽貓目光幽冷轉向亂糟糟的庶妃們,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恐慌。


    但是赫舍裏皇後已是麵色慘白,緊咬著唇瓣,根本無法送迴坤寧宮再生產。


    徐嬤嬤一跺腳,趕緊吩咐蕙蘭:“走!迴坤寧宮趕緊把宮人們都帶來,這裏由本嬤嬤盯梢著!”


    太皇太後自然也明白她們的顧慮,親自喊來身後兩名老嬤嬤,叮囑她們也一同跟進產房裏:“若是有人膽敢對皇後下手——給哀家直接拖出來!”


    在一片驚疑不定中,赫舍裏皇後的生產也拉開了序幕。


    乘著宮人們亂做一團,胤礽貓順著簾子偷偷鑽入產房,蹲坐在不遠處擔憂的望著赫舍裏皇後的生產。


    這也是胤礽貓前生今世頭一遭,第一迴看婦人的生產……


    他心神震蕩,一時間竟是不知應該作何反應,唯有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場景。


    送進來的時候羊水已經破了,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孩子出來的跡象卻是半點都沒有。赫舍裏皇後隻覺得一陣陣劇痛襲來,雙手下意識扯住被角痛苦地慘叫聲。


    “主子,不能叫啊!”徐嬤嬤在赫舍裏皇後耳邊大聲喊著:“攢攢力氣,咱們得攢攢力氣!”


    赫舍裏皇後絲毫沒有反應,甚至還痛苦得緊鎖牙關。見到這一幕,在場的嬤嬤們越發驚慌了,另一名嬤嬤趕緊拿來幹淨的枕頭布包硬生生地塞進皇後嘴裏,徐嬤嬤在耳邊輕輕安撫唿喊著:“主子,主子!疼了就咬住布,不能咬到舌頭啊——!”


    慘叫聲將胤礽貓的心神拉了迴來,也讓剛剛趕到慈寧宮的康熙麵色大變。他加快步伐直直走到裏間,掃了眼被簾子遮住的產房後率先請安:“孫兒給皇瑪嬤請安。”


    “皇帝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太皇太後衝著康熙點點頭,手上撚著佛珠:“這女人的生產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事情。”


    “孫兒聽說慈寧宮裏出了事就趕緊過來了。”


    想到太監們說的來龍去脈,康熙身上的怒火更盛,眸中帶著淩厲殺意看向出事的庶妃們,還有躲在馬佳庶妃身後,抽泣著的大阿哥,整個臉登時陰沉下來:“承瑞!見到朕來你連請安都不會嗎?”


    承瑞嚇得瑟瑟發抖,嘴唇蠕動著卻是連話也說不清。


    太皇太後皺了皺眉,抬眸看向康熙:“大阿哥年紀還小,你衝著他發火又有什麽用?皇帝先迴去吧!初次生產哪裏會這麽點時間,等皇後生產了哀家再吩咐人通知你!”


    “……不,朕還是等著吧。”康熙猶豫一會,在原地站定不打算走。


    太皇太後歎了一聲,剛想抬頭勸說就聽見屋內猛然傳出一陣歡喜的唿喊……還有一陣尖銳的哭聲。


    不,不會吧?


    眾人驚疑不定,可是下一秒就見著一名嬤嬤掀簾而出,她眉眼間帶著一絲茫然和一絲驚喜,朝著康熙和太皇太後喊著:“皇上大喜!太皇太後大喜!皇後娘娘生了一名阿哥!”


    康熙微微一愣,隨即睜大了雙眼。


    滿屋子靜寂無聲,除去產房裏嚎啕大哭的孩子和嬤嬤們的嘈雜聲外,竟是無一人出聲,皆是被這個消息給驚到了。


    等等!難不成先前馬佳庶妃和張佳庶妃那嚎了大半天才能生產是錯覺?


    為何輪到皇後了,就隻用了這……一刻鍾的時間?


    太皇太後不自覺的轉頭看了看西洋鍾上的時間,千真萬確!這皇後進去竟是還未到一刻鍾!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馬佳庶妃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怨尤。她高興於皇後生產速度如此快,並未出事的情況下對於大阿哥的懲處定然也不會嚴重,怨尤則是覺得……這難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赫舍裏皇後,出身尊貴,入宮即為皇後,竟然連產子都特別快一點!?


    這裏麵的功臣自然是胤礽貓。


    他先是被赫舍裏皇後的模樣嚇得一時間沒迴過神,等到被那一聲慘叫拉迴神魄後的第一時間,媽的影響值是什麽玩意啊!以後再賺也來得及啊,難不成讓自己親眼看著親娘疼上一兩個時辰?


    這貓爪一揮,嘿!剩下所有的影響值一股腦兒的換成了順產丸。


    赫舍裏皇後在一陣疼痛之後驟然發現自己身上一片輕鬆,她驚疑不定按著嬤嬤們的口號用力,這二阿哥就猶如一顆蛋一般,噗嘰就滑了出來。


    ……


    別說產房外的人,就是產房裏經驗豐富的老嬤嬤們,也沒一個迴過神來啊?


    她們也是頭一迴見到,上一秒還在慘叫,下一秒就渾身輕鬆,儼然可以再來一迴的婦人!


    真不愧是皇後,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存在啊!


    一瞬的安靜過去,康熙隨後是掩不住的狂喜,正巧此刻徐嬤嬤摟著繈褓出來了!


    他手足無措湊上前,細細觀察著眼前紅通通,正扯著嗓子撕心裂肺哭嚎的小阿哥,嗯……鼻子像皇後,翹翹的,眉毛像朕,這嘴唇也像朕……康熙左看右看心裏頭是別提多美滋滋!


    太皇太後緊隨其後,上前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稚兒:雖說孩子是早產,可瞧著除了頭頂的頭發還稀疏以外,身體健壯哭聲洪亮明顯是個再健康不過的!


    她臉上浮起一絲笑容:“皇後立了一功,天佑大清啊!”


    康熙嗯嗯的應著聲,目不轉睛的望著小阿哥。他雙手接過繈褓,似乎察覺到康熙的存在,小阿哥的哭聲戛然而止,咂咂嘴咕噥著。


    “皇上,小阿哥認得皇上呢!”徐嬤嬤連忙拍馬屁。


    “好,好,好!”明知道是馬屁,康熙依然得意得哈哈大笑,伸手將繈褓高高舉起,望著:“祜,福厚也。承天之祜,這孩子就叫做承祜吧!”


    作者有話要說:不算二合一,不過感覺這一章到這裏最完美,晚上就不更新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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