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迴到昭族以來,阿離的心裏一直有件事情瞞著所有,包括溪邊,這件事牽涉到十多年前的往事,當時是她第一次走進雷澤巫族的領地,也是最後一次看見那群看見和她一起進去的昭族族人。


    那一段記憶阿離永遠不可能忘記,她曾屢次迴想,假如不是那個小男孩代替了自己,或許就不會有現在活著的阿離。


    “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就算了,阿離。”陸言坐在輪椅上,看著這個崩潰地已經失去正常思維,隻能癱倒在地上自由唿吸的女子,他給扭頭給溪邊使了一個神色。


    溪邊在確認巫族所有人已經迴去山下,四周也再沒有其他人以後,才迴到議事廳,正好發問,見陸言示意自己,馬上就心領神會的閉上了嘴巴。


    “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隻要他們找不到證據,我保證他們不會為難你的。”陸言將輪椅調轉了一個方向,推動輪子朝外駛去,車輪碾過地上的石子,將他們嚴實地壓進了土中,“我和溪邊會保護你的。”


    (保護?誰能保護我?誰可以保護我?為什麽要保護我?)


    “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麽長時間了,他們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東西公然撕破臉的。”


    (什麽事情?時間?東西?)


    “如果律真的在你手上,那也不要緊,保管好它,它是屬於你的。”


    (“律?屬於我的?”)


    “你要相信我們。”


    (“你們是誰?”)


    阿離抬起頭,對上陸言的雙眼,從那雙黑色的瞳孔中,她似乎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希望。


    已經一種能融化冰雪的溫柔。


    無數被自己刻意遺忘的畫麵如同山洪暴發,激流湧動,咆哮著就奔襲了過來,將那段不堪迴首的記憶徹底帶迴到了自己腦中。


    阿離想裏了很多事。


    “律,確實是我拿走的。”阿離低聲說道。


    陸言輕輕舒了一口氣,朝著溪邊看了一眼,讓她安靜地聽阿離說完這個故事。


    原來,在當時那個巫族大首領將小男孩抓進屋子以後,阿離確實是躲到了起來。


    開始那間屋子還有慘叫聲,但過了沒多久就直接沒聲音了,緊接著另一名陌生的男子也走進了屋內,不知道兩人在裏麵談了什麽,沒多久兩人就都走出了房門,匆忙之下就連門都沒有關上。


    阿離之前在其他人族區見過很多來這裏很久的昭族同胞,在被巫族帶進屋子以後,隻要巫族男子出來,那麽過不了多久昭族的人也會自己走出來。


    但是這次,阿離等了很久也沒看見那個小男孩出來,她感覺很奇怪。


    阿離朝著四周打量了一下,確定一時半會不會有巫族經過之後,她才大著膽子走進了屋子裏麵。


    屋子裏飄散著淡淡地血腥味,但四周並沒有一個人,小男兒似乎就這樣失蹤了一般,她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


    “喂,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一個聲音從阿離背後突然響了起來。


    阿離心中一驚,連忙轉身看去,隻見一個年紀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姑娘正坐在窗沿邊,背靠著窗框,小小的身體被素白的輕紗全部籠罩了起來,隻露出潔白的玉足在半空中不停地踢踏著,垂下來的秀發用絲帶綁出了兩個發辮,眉眼間盈盈如畫一般,將一種天然的氣質立即勾畫了出來。


    她稍稍一抬手,就將一個物品隔空托了起來。


    在月光的照射下,阿離很清楚看到那就是被帶進屋子的小男孩。


    “阿亮!”阿離驚唿一聲。


    “誒,小家夥叫阿亮嗎?”女孩粉紅的小嘴一動,露出細小的皓齒,“可惜已經快死了呢,畢竟被那麽大一個壯漢壓在身體下。”


    “怎、怎麽會,明明看起來和平常一樣啊,”阿離衝了過去,將橫在半空中的男孩抱住,感受著他那微弱的心跳,“你看,明明沒事。”


    女孩烏亮的眼睛眨了一會兒,細聲細氣地說道:“現在當然還沒事啦,不過你抱得那麽緊,等下奴家就不保證會不會噴你一臉血。”


    “噗”,女孩話音剛落,男孩突然睜大了眼睛,一口猩紅的血水直接阿離前胸染成了紅色。


    “阿……離……好……痛……”阿亮吐出他生命中的最後四個字,然後就再也沒有力氣說半句話。


    “阿亮,阿亮……”感受到男孩的體溫正在慢慢下降,阿離有點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想唿救卻不敢太大聲,怕再招來別的巫族,隻能無力的哭喊著。


    整個過程中,另一個女孩都保持著沉默,或者說完全沒有在意阿離,她快速朝著虛空中點了幾下,將一團團灰白色的東西快速聚集到了手中,然後手掌握拳,將那團東西融合成一個圓球扔進了腰間的袋子中。


    “你說完了吧,重複一個詞你不覺得煩啊,奴家可沒太多時間聽小孩子在那邊嚷嚷。”女孩皺了皺眉頭,不滿地鼓起了臉龐。


    阿離聞言怒火中燒,她手指著對方,氣得不知道該怎麽樣才好,“你有沒有人性啊,阿亮死了啊!”


    “你才活了多久,懂得什麽是人性?死了就死了唄,反正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記不清楚這個倒黴小子的樣貌了,而再過長一點時間,你就會發現自己今天是多麽的幼稚。”女孩的每一句話都讓阿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了,這個叫阿亮的反正已經死了,對你也沒什麽用處了,那肉體就不如送奴家,奴家好祭煉下當個坐騎好了。”女孩隨手一招,阿亮的軀體就慢慢漂浮了起來,朝著她的方向飛去。


    “混蛋,別碰阿亮!”阿離立即朝著男孩的身體撲了過去。


    “一個人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到這種程度,看到奴家使用法術還敢過來阻攔,已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了,但幸好奴家今天心情高興,不和你計較那麽多。”


    冷淡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傳入阿離的耳朵中,一股神秘的裏麵將她的身體阻擋在了男孩的身體之外,讓阿離隻能慢慢看著阿亮的身體被女孩抓住,縮小放進腰間的口袋中。


    然後阿離感到身體一震,就被一股力量推倒在了地上。


    “這張東西……奴家也不知道是什麽破玩意,不過是奴家從剛才那個巫族身上搜出來了的,算是這個男孩子用命換來的吧,”女孩從手中變出一張皮質的紙卷,因為上麵記載的功法實在入不了她的眼界,所以稍稍想了一下,也懶得想名字形容這張東西,“既然你認識他,那就便宜你了,算是巫族給你的補償吧。”


    阿離直接被女孩扔過來的東西蒙住了臉,等她將遮眼的紙卷從眼睛上拿下來以後,窗邊已經失去了女孩的蹤跡。


    她馬上衝了過去,雖然這次沒有什麽空氣牆阻擋她,但當她走到窗邊才發現外麵竟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那個女孩竟帶著阿亮的身體就好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


    “也就是說,是那個女孩拿走了巫族的律心法秘笈,然後作為阿亮的撫恤品送給了你,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你偷走的。”陸言心中對這件事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


    “是的,後來我才發現,那個女孩扔給我的紙卷上寫著一個特別大的律字,”阿離慢慢說著迴憶中的事情,“等我讀完整張書卷才發現,這是巫族大首領才能修煉的心法。”


    “再後來你就遇到了溪邊,對吧。”


    “嗯。”


    “可那個時候我完全沒發現你手上又拿著什麽東西啊?”溪邊迴想了一下當時遇見阿離時候的情景說道。


    “可能是天意吧,當時我也不知道雷澤這邊的巫族居然那麽快就撤退了,我以為自己遲早也會想阿亮一樣死去,所以在我記下那篇律心法之後,一氣之下就將它扔進了火堆裏燒掉了。”阿離慘笑了一聲,將律心法秘笈的最終下落說了出來,“哈哈哈,沒想到雷澤巫族居然隻有那麽一張,這樣我也算是為阿亮報仇了。”


    溪邊沉默了。


    難怪僅僅做出一次巫族洗禮的阿離修煉速度居然一點也不比一、二、三他們幾個有一半巫族血統的人族慢,遠遠將自己這個在巫族待了許多年的同胞甩在了後麵。


    “也就是說,現在整個大地上就隻有你知道這份完整的巫族秘笈,而且沒有任何書麵文字。”陸言想到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


    “算是吧,我曾經偷偷把幾句口訣透露給一、二、三他們,但他們照著修煉之後好像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所以也就沒把整部秘笈拿出來,以免萬一巫族找到這裏,又將東西搶迴去,畢竟那也應該算是阿亮的遺物了。”阿離走到溪邊麵前,愧疚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溪邊姐,居然瞞了你那麽久。”


    “傻孩子,你做得並沒有錯,阿亮雖說是我弟弟,但我從沒見過他,更別提照顧他了,既然他最後見到的是你,東西自然是由你決定怎麽處理了。”溪邊摸了摸阿離的頭,心疼地將她擁進了懷裏。


    “阿離,你還記得整篇律心法吧。”


    “這個我當然還記得,畢竟我是修煉過的,就算忘記了一些,主要的內容我還是記得的。”阿離迴答道。


    “那就好,我有個好主意。”陸言驅動著輪椅到議事廳門口,看著山下冷冷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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