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台,灞宮內,楚王熊啟白的慘嚎聲再次響起,整個灞宮一如之前般陷入絕大部分的漆黑,僅有一條燈柱散發朦朧光芒。幾乎赤果的白紗長裳女子雙手如影拍打著熊啟白的上身,熊啟白身上的法紋不斷扭動,他也不停歇的發出慘叫。


    能讓一梯玄修都無法忍住,這痛楚是難以想象的,持續了一炷香時間,熊啟白在停止痛嚎,身上並無汗漬卻唿吸如牛哞。嘶啞的聲音出現在寂靜的灞宮內,“尚餘一次”?


    “一次”,女子迴答,隨後,灞宮又陷入了沉默,但並沒有象往常那樣將所有燈點亮,依然是那一條燈柱在散發光亮,光亮籠罩著熊啟白,白紗女子卻是站在黑暗中。雖然聽不到外界的動靜,但兩人卻是對郢宮內的一切,了如指掌。


    依盤擼太深的潛入,宮女的死亡,各座宮殿的勾心鬥角,以及此時正處於混戰中的郢宮,一切的一切,熊啟白都知道,但他沒有阻止。為了推開玄門,熊啟白能夠承受暫時的損失,而若是不能推開玄門,他所擁有的一切將永遠消失。


    郢宮之亂進行到半個時辰時,熊啟白最後一次磨難時間也到達,一年的苦痛是否值的,一年的隱忍是否有迴報,就看此次的結果。白紗女子從黑暗中走到熊啟白的身後,雙手如電閃般拍打著熊啟白,熊啟白非人般的嘶吼聲震蕩灞宮。


    當時間走過一炷香末息之時,白紗女子發出不遜色於熊啟白的慘叫聲,她身上的薄紗瞬息之間被元氣蒸發的無影無蹤,不著寸縷的曼妙身姿浮起一條條錯蹤複雜的“法紋”,她的小腹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大。


    在白紗女子的小腹“膨脹”起來時,熊啟白的身體正同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先是雙腿,然後腹部,上身,脖子,等頭顱也消失後,熊啟白完全不存在了,而女子的腹部也在此時停止“膨脹”。


    輕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女子輕聲低語,“露花寂兮,王座沉沉。楚江滔兮,五雲(五色祥雲)嫋嫋。吾孕王兮,嬌眼盈盈。門簾輕兮,聞道生生。”低語聲仍迴蕩在灞宮內,女子卻是沒有蹤影。


    “嘭嘭嘭……崩”,在連續擊飛四個廷衛裝扮的叛亂者後,胡山雕半路撿來的鋼盾也隨之爆裂,武器類的裝備是無法承受法術的“注入”。這麵鋼盾能維持十息時間的攻擊,讓胡山雕還是很意外的,而他此時身邊卻隻有夏醒與湯塘兩人。


    前往灞宮的途中並非一帆風順,由於敵人穿著廷衛服裝以及宮女服裝,很難辨認出他們是敵是友,而一旦搶先攻擊,敵人中不缺狡猾之輩,會裝著驚唿“為何攻擊我等”。胡山雕等三個玩家是不會上當的,但呂朝等npc卻是難免手下一滯,結果就被敵人趁機圍殺。


    胡山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灞宮,但有個目標也是稍顯心安,總不能象無頭蒼蠅般在混亂的郢宮內亂竄,那樣死的更快。


    小觀世音、小雷音寺兩個玄通,讓胡山雕對戰俠客時是無敵的,但沿途前行時遇到的並非都是俠客,夾雜著數量不少的玄修,呂朝等人就是被玄修偷襲而死的。讓胡山雕意外的是,呂朝所帶的人中居然有兩個玩家,若非這兩人死時綻放“白光”,胡山雕也是不知道的。


    郢宮中有四股暴力機構,廷衛、禁衛、侍衛及內衛,合稱“四王衛”。


    廷衛負責八十座宮殿防務,禁衛負責內外十八座城門防備;侍衛負責亭閣池園的巡邏及朝廷官員的安全、護送等等,內衛則隻負責王、妃、嬪三個身份人物的安全。


    叛亂的不僅僅是廷衛,禁衛、侍衛及內衛都有參與,如此也能想通為何持續半個時辰的郢宮混亂,外界卻仍然沒有反應。


    廷衛叛亂者第一時間團滅了不屬於自己人的禁衛,隨後,禁衛府調來新的一批自己人把守郢宮九門,侍衛府則迅速軟禁所有在宮內上班的“朝官”。內衛府緊守軍備庫、銀庫等重要地方,即可防止戰損又可讓“剿叛”者們沒有後勤支援。


    “隊尉,我們去灞台做什麽?”


    又打了一場遭遇戰後,夏醒略顯氣喘的問道,他會氣喘說明受了內傷,而平時就少言語的湯塘此時連站都站不穩了,傷勢比夏醒要嚴重的多。


    胡山雕抹了抹臉上的血,“楚江王在灞台,就算他有什麽意外,灞台數百年的積威,也會讓叛亂者有所顧忌,那裏應該沒有敵人,我們且去那裏躲一躲,說不定楚江王閃亮登場,我們也就立功了”。


    夏醒撇了撇嘴,立功什麽的根本就是無厘頭,楚江王沒有一掌拍死三個逃兵就算不錯了。不過,此時宮裏真的很亂,他對局勢也看不明白,就背著湯塘且跟胡山雕躲上一躲。


    胡山雕是不存在彈盡糧絕的,他的丹藥極多,但也沒有大方的供應給夏醒與湯塘,湯塘能活著還是靠他的丹藥吊住命,能做到這個程度,胡山雕覺得自己是個聖人。因此,接下來的戰鬥就全靠胡山雕來撐,但胡山雕也是打得很吃力,蟻多咬死象,何況他也隻有八梯玄修。


    好在越靠近灞台,敵人的數量也越少,最後別說敵人,除了他們三人外,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亭台玉閣,假山泉池,在這種寂靜的環境裏不但不顯得秀麗,反倒是映襯出陰森的氣氛。


    胡山雕一聲臥槽,灞台好高好高,一條不知多少數的石梯往上沿伸,石梯的盡頭就是灞宮,站在灞台底抬頭隻能看到灞宮的屋頂一角。胡山雕抬腳就往上走,夏醒卻是癱坐在台階上,喘著氣說,你走,我歇歇。


    胡山雕也就不理會夏醒,他覺得灞宮裏應該有不少的好東西,夏醒不在也好,省得要分戰利品或是起什麽齷齪。一邊拾階往上走,一邊無聊的數數,踏上灞台頂處後,胡山雕吐了一口氣,“九百九十九。”


    是個玄修就知道這樣的數字通常都代表著“陣術”,因此,胡山雕有很大的把握肯定楚江王出事了,否則,別說他能順利站在這裏,郢宮叛亂也不可能持續這麽長的時間。


    不過,胡山雕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叛亂者究竟想得到什麽,篡位倒也不是不行,雖然九州傳統是三梯王徑者才有資格當“大王”。但傳統歸傳統,三梯要是這麽好攀爬的話,也就不存在那麽多的“小國,弱國”,這說明大部分“王”都沒有達到三梯。


    但要篡位的話,不是應該先幹掉楚江王嗎?楚江王在哪裏就連百姓們都知道的,他一直呆在灞宮的嘛!所以,叛亂者不應該集中兵力攻打灞宮嗎?沒有,叛亂者非但沒有攻打灞宮,在兵力上也是非常分散的,他們的意圖更象是讓郢宮陷入“混亂”。


    郢宮陷入混亂對叛亂者有什麽好處?


    “嘖,我好象有點明白了”,胡山雕打量著灞宮黑沉沉的大門時,琢磨出一些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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