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見到與林衡一起走進來的司馬禦,劉妗算是明白,為何陸黎會那般說了。


    原以為十月份花宴上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小插曲,陸黎未與她再提起過他的下落,她便以為司馬禦早已迴了巨鹿。不想臨近年關,司馬禦卻仍然留在豫章。


    林衡與司馬禦二人行至廊下,陸黎與劉妗坐在正廳裏,見到二人的身影,劉妗端起茶盞放到唇邊,低聲問:“司馬公子竟還未歸家?”


    陸黎輕輕瞥了她一眼,懶洋洋道:“所圖之物未曾得到,他自然不願離去。”


    劉妗吃驚,但她見林衡與司馬禦二人已行至麵前,便將心中疑惑暫且按下。


    “見過公主,世子。”司馬禦與林衡站在堂前,拱手微微行禮。


    劉妗看了一眼陸黎,見他似笑非笑沒有說話的意思,她便微笑到:“兩位公子不必多禮。”


    二人便起身站定,劉妗衝雲商招招手,讓她為二人上茶,“兩位公子請坐吧!”


    司馬禦與林衡也不客氣,轉身坐到雲商早已提前放好的軟席上。


    林衡坐下後,衝陸黎道:“昨日我與表兄來公主別院附近的山上狩獵,卻不想風雪忽至,我與表兄便隻好來公主別院借宿。林衡在此,先謝過世子與公主了。”


    陸黎放下手中茶盞,說到:“既如此,外麵風雪已停,兩位不如就此便離去吧!”


    林衡麵露尷尬,他不知自己何處得罪了世子,叫世子竟然直接出言趕客。


    “世子的意思是,外麵風雪無礙,剛才我與世子從城裏來別院,一路暢通無阻,所以請兩位公子不必擔憂。”劉妗聲音溫和,忽然出言解釋到。


    林衡恍然大悟,聞言感激地看著陸黎道:“多謝世子關心。”


    陸黎輕笑了一聲,側首瞥了一眼劉妗,劉妗卻是與林衡說:“二位若是不方便的話,我讓謝長史送二位迴城?”


    她已經聽管事說過,二人各自隻帶了三兩個侍從。


    林衡抬眸看了一眼劉妗,便立馬低下頭,紅著臉蛋道:“多謝公主好意,不過既然風雪已經無礙,我與表兄便就此告辭,也好趕在入夜之前迴城。”


    不得不說,和親公主當真是生的美,為人也溫和善良。他若是能得妻如此,當真是三生有幸。


    不料他的目光卻被陸黎發現,待他再抬起頭時,便見陸黎盯著他,眼中有涼意,且忽然嘴角微扯。


    林衡一驚,忙低下頭不敢再直視劉妗。


    見林衡如此,陸黎淡淡地收迴了目光,卻在低頭喝茶時,聽到司馬禦忽然低笑。


    “司馬公子笑什麽?”他懶洋洋地向後一靠,手指放在案桌上輕輕地敲著。


    原本他是跪坐著,如此一來,便改跪坐為箕踞而坐。


    這般不尊重的坐姿,司馬禦卻做未看見,麵色如常地喝著茶,倒是林衡抿了抿唇,目光中有些......委曲。


    “隻是突然想到了高興之事,世子莫要見怪。”司馬禦擱下茶盞,唇角掛著一抹溫潤的笑意,卻因額間那顆紅痣而顯得妖冶,叫人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如果說陸黎的好看是清雋仙氣,那麽司馬禦便是好看的像妖孽。不過在劉妗看來,這兩人的長相與性子完全不符。陸黎清雋仙氣,但這性子卻是十足的痞氣。而司馬禦雖然長相妖冶,但卻看起來溫潤端方,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嗬嗬。”陸黎也低笑了一聲,“我這裏也有一樁樂事,要與司馬公子說一說。”


    “哦?”司馬禦說:“世子請說。”


    陸黎道:“原我因外出剿匪,誤了我與公主的昏禮。故我為彌補公主,特意重新舉辦昏禮,屆時還希望司馬公子可以來觀禮。”


    司馬禦微微側首看劉妗,劉妗淡笑以對。


    他說:“我準備在姨母這裏過完年後,便啟程迴巨鹿,怕是無緣到王府觀禮了。”


    陸黎垂眸,把玩著手上的茶杯,“那可真是可惜了。”


    這句話,說的一點誠意也無。


    “那我在此,便先預祝司馬公子一路順風了。”他歪歪斜斜地坐著,麵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司馬禦微微拱手,之後卻是看向劉妗,劉妗便也垂眸道:“司馬公子一路順風。”


    “多謝公主。”他忽然低笑一聲,看著劉妗的目光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豫章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禦這裏有一信物,若是公主日後有事,可以此信物來巨鹿尋禦。”司馬禦自腰間掏出一塊玉佩,輕輕地擱在案桌上。


    劉妗眼睫輕輕眨了眨,“多謝公子好意,隻是我受之有愧。”


    陸黎就坐在自己身邊,司馬禦卻幾乎算的上是示愛之舉,隻會叫她日後陸黎麵前、在豫章城難以自處。


    “是禦失禮了。”司馬禦忽然悵然若失,拿起桌上的玉佩,“我並無旁的意思,還請世子莫要誤會。”


    陸黎看著他,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諷意,他嗤笑道:“我有何誤會的?”


    “公主貌美,追求之人數不甚數,但公主已嫁於我為妻,旁人......”


    他攤手,意有所指道:“也隻會徒生羨意。”


    “我倒是謝世子當初拒婚,這才叫我與公主有此姻緣。”當初皇帝有意與幾位勢大的世族聯姻,其中巨鹿司馬氏便是皇帝頭一個考慮的,卻不想司馬繼拒絕,惹得皇帝震怒,便將劉妗直接賜婚給了南安王世子陸黎,不給他拒絕的餘地。


    隻要當時南安王不反,便隻能接下這道聖旨,叫陸黎迎娶公主。


    陸黎說此話時,還扭頭抓住了陸黎的手,一副二人恩愛的模樣。


    司馬禦嘴角笑意微斂,但很快便又恢複原狀。


    “天色不早,禦該告辭了。”他目光微冷,忽然站起身來對劉妗道。


    眼下已經晌午,若是再晚,迴去便要天黑了。


    屆時若是風雪又至,山中還有狼群出沒,二人的安危便成了問題。


    劉妗看了一眼天色,溫聲說:“二位可用了午膳?不如一起用了午膳,再迴城也不遲。”


    司馬禦搖頭拒絕到:“我們已經用過午膳,就此告辭。”


    聞言,劉妗便不再與二人客氣,隻讓二人路上小心。


    司馬禦頷首再次道謝,與林衡起身告辭後,他迴首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劉妗,然後衝陸黎微微一笑,帶著林衡負手離去。


    劉妗吩咐了雲商送二人出門,待到別院門口,雲商行禮後便欲轉身進門。


    司馬禦叫住雲商,“姑娘留步。”


    雲商扭頭,“兩位公子可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司馬禦複而又拿出那隻玉佩並一封信,“這是給和清公主的,日後公主若是有事,便可讓人手持此信物來巨鹿找我,我定會幫公主。”


    雲商沒有接信物,反而是警惕地問到:“我家公主有事,何必尋你?”


    司馬禦不慌不忙道:“公主嫁來豫章的路上,曾經夜宿的驛站可是曾起火過?”


    雲商唇角微抿,他又說:“據我所知,這場火是迎親的章鑒所為,而幕後指使之人,是他的表妹薛王妃。這件事情,南安王世子也知,卻從未想過為和清公主討迴公道。”


    “和清公主嫁來豫章,可謂是步步難行。”


    “日後公主若是被南安王世子所棄,這枚玉佩你拿著也算是個退路。”


    司馬禦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雲商,她抿唇將東西接過放在衣袖裏,然後對司馬禦說:“我會交給我家公主的。”


    “但我家公主已成親,還望司馬公子自重。”


    司馬禦頷首,並未再多言。


    待雲商轉身進屋後,林衡摸摸腦袋試探道:“和清公主雖美,但已嫁人,表兄不如惜取眼前人......”


    司馬禦已定親,此次從豫章迴去便要成親,林衡所說的眼前人便是漁陽房氏女。


    司馬禦輕瞥一眼林衡,似笑非笑道:“自顧英雄愛美人,阿衡難道不覺得如此嗎?”


    林衡語塞,卻不知如何迴答。


    在這世道,一向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若他日司馬氏奪得天下,世子怕是保不住和清公主。


    “阿衡,我與姨夫的提議你覺得如何?”司馬禦又問,他說的是讓林家闔族搬去巨鹿一事。


    林衡遲疑到:“我都聽我父親的。”


    林啟是南安王的部下,一向很是忠心。


    司馬禦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笑了一聲未說什麽,大步向牽好馬的侍從走去。


    雲商送走司馬禦後,劉妗已經與陸黎迴到劉妗住的易雲齋,二人剛落座用膳。


    她垂眸立到劉妗身後,神色平靜。


    劉妗隻是隨口問道:“他們迴城了嗎?”


    雲商答:“已經迴去了。”


    劉妗頷首,便不再多問。


    陸黎不曾說話,對於司馬禦剛才的舉動,他自然看出司馬禦時有意讓自己疑心和清公主。


    他對於司馬禦的舉動雖不悅,但不至於牽連和清公主。


    待用完午膳後,陸黎沒有午歇的意思,便去了劉妗的書房看書。


    劉妗卻是坐了一日的馬車,正勞累著,便在院子裏走了約兩刻鍾消食,然後迴屋準備午歇。


    她已經躺到床上,雲商卻忽然去檢查了門窗是否拴好,然後輕輕撩開她的窗幔,從衣袖中拿出了司馬禦給的兩樣東西。


    劉妗眼睫眨了眨,伸手接過後打開。


    待她看完後,雲商開口:“公主,此事是奴婢逾越了,但公主自來豫章所受屈辱數不勝數,所以奴婢鬥膽接了此信。”


    “還請公主責罰。”


    劉妗起身,打開暖爐將信慢慢塞了進去,看著火舌瞬間席卷了那張紙。


    “不,你做的很好。”她看著那淡紫色的火舌,麵無表情道。


    但是,誰利用誰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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