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這雨下不了多久,卻沒想到到了半夜外麵刮起了狂風,雨聲不見變小,反而空中電閃雷鳴,滾滾悶雷聲將劉妗與陸黎吵醒了。


    “莫怕,隻是打雷。”陸黎啞著嗓子,一副也是剛剛醒來的模樣。


    劉妗“嗯”了一聲,往他懷中擠了擠。


    山裏本就格外涼一些,雨又下這麽大,更是濕冷。劉妗這具身子從前受了苦頭,身子有些虛弱,所以手腳冰涼。


    陸黎觸及她冰涼的雙手,頓了頓將人往懷裏攬了攬。


    他身上很暖,像個小火爐,劉妗忽然低聲道:“以後過冬不愁了。”


    待二人再醒來已是第二日,外麵的雨還在下,沒有停下的意思。


    劉妗起身後道:“雨這般大,世子怕是要在別院耽擱幾日,待雨停後才能迴城。”


    陸黎一麵穿衣,一麵淡淡道:“下著雨,迴城後也是在府裏戴著。”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問到:“你不準備與我迴王府?”


    劉妗淡笑著搖頭,“王妃不喜我,我在王府待著也不自在,不如就住在這別院。”


    陸黎沉默片刻,竟然沒有反對,他頷首道:“也好。”


    這倒是讓劉妗頗為意外,原以為陸黎會不允的。


    “我讓宮女為世子做了幾件衣服,世子換上新衣吧!”陸黎昨日來此,什麽東西也沒帶。既然他今日不走,劉妗及叫人把新作的衣服拿出來。


    “公主有心了。”陸黎唇角一翹,對劉妗此舉頗為滿意。


    劉妗從衣櫃裏拿出新衣,捧到陸黎麵前,低著頭柔順地為他換上衣服。


    陸黎看著她柔順的模樣,心中很是滿意。他想象中的妻子就該是這樣,溫順乖巧。看來冷了她這麽多天,還是很有效果的。


    “我為世子梳頭束冠。”劉妗輕輕地牽著他的衣角,將陸黎摁到銅鏡前拿起木梳輕輕為陸黎梳頭。


    用過早膳後,陸黎看到劉妗放在窗下的棋盤,忽然來了興致。他輕輕牽起劉妗的手,對她說:“可會下棋,與我來幾局。”


    劉妗垂眸,“略懂。”


    於是二人坐在窗下開始下棋,劉妗執黑棋道:“世子讓我三次如何?”


    從昨日到今日,陸黎被劉妗哄的心情很舒暢,自然便應了下來。


    “那我們拿什麽做彩頭?”劉妗又問。


    陸黎挑眉,看著麵前清麗的美人問:“你想要什麽?”


    劉妗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起身從書架上拿了一卷地圖來,慢慢打開,指著地圖上的一處道:“這是我這別院附近的地圖,謝維曾派人查探過,別院以東荒無人煙都是大片的荒地,我想將這些荒地買來耕種,不知世子可否同意。”


    她纖細的手指指的那塊是土地是水田,但是因為地勢太低,常年積水的緣故並不適合耕種,陸黎蹙眉道:“你若是想要田地,可以在別處買。”


    劉妗搖搖頭,“我就要這一塊。”


    別的地方都不會有這塊土地大,陸黎和南安王也不會允許她買那麽多田地。


    陸黎打量劉妗片刻道:“既然你堅持,那我便答應你。”


    “不必你買,若是我輸了,便直接贈送與你。”


    劉妗笑了,眉目間的愉悅很明顯,陸黎垂眸道:“先別高興的太早,你得先贏了我。”


    “好。”她應下,率先在棋盤上放了一顆棋子。


    半個時辰後,陸黎放下手中白棋,看著劉妗神色有些複雜。雖然說自己有些輕敵,但是她的棋藝確實不俗。


    “我贏了,世子。”劉妗將手中棋子放下,微微一笑。


    “世子答應給我的彩頭,可別忘記。”


    陸黎嗤笑道:“我應下的事自然不會反悔,待雨過天晴我便讓端硯去為你辦這件事。”


    隻是他不懂,那土地根本不適合耕種,劉妗買來做什麽?


    劉妗笑了,笑容裏帶著一絲神秘,“日後世子便知曉了。”


    陸黎便不再追問,隻是撩起衣袖,慢條斯理地將棋盤上的棋子撿起來放進棋盒裏,“再下一盤?”


    劉妗眨眨眼睛,忽然道:“不下了。”


    陸黎問:“為何?”


    劉妗答:“趁著世子輕敵贏一局就好,若再下,我怕會輸的很慘。”


    她這般誠實,還帶著少見的活潑靈動,叫陸黎有些驚訝。


    陸黎將手中棋子全部扔進棋盒中,懶洋洋地靠在軟枕上,“那公主想做什麽?”


    劉妗也不知,但是她目光掃了一圈後,看到了昨日帶迴來掛在牆上的玉笛。她起身取下,跪坐到陸黎身邊問:“世子會吹笛子嗎?”


    陸黎斜睨了一眼,從她手中拿過玉笛,“自然會。”


    劉妗笑,“我不會,世子教我可好?”


    陸黎看著她,她的目光軟軟地帶著期待,叫他不忍心拒絕。


    “來吧!”他拿著笛子,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手,然後教她如何拿笛子。


    雨一連下了四五日,陸黎起初還能夠安穩地坐著,待到第三日雨還不見停,他便有些坐不住了,劉妗看出了他心底的憂色。


    待到雨停時,別院附近低窪一點的地方已經被淹,幾乎成了一片淺淺的湖泊,從別院到豫章城內的路也被水淹沒了。


    陸黎便要迴城,劉妗心知他憂心豫章城,便也未阻攔,隻是讓宮女們找來鬥笠,親自為他披上。


    陸黎離去後過了幾日,謝維告訴劉妗,豫章城被水淹了,許多百姓的房子都倒塌了。


    古代城市的排水係統不是很好,劉妗是知道這一點的。眼下已經十月份,雖說豫章地處南方下雪比較晚,但是這些失了房屋的百姓們冬天怕是很難捱。


    劉妗便吩咐謝維,若是可以便多買一些無家可歸的百姓迴來。


    另外,她又下了一道令人看不懂的命令。


    她讓別院裏的奴仆都去翻地,到林子裏收集腐爛的草木樹葉。


    謝維雖然看不懂,但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一向不會反駁劉妗,於是待過了幾日洪水退去後,劉妗別院的人都開始耕作起來,叫附近村莊裏的百姓都在議論。


    “哪有現在翻地的?這大戶人家就是不知疾苦,浪費種子啊!”


    剛經曆過洪澇災害的百姓們歎息,好在此時地裏的東西都已經收獲了,此次大雨也隻是淹塌了一些人的房屋,沒有禍及糧食。


    為劉妗耕作的奴仆也暗自嘀咕,但沒誰敢提出質疑。


    就這樣,花了五六日,那些奴仆將劉妗名下所有的田地都翻種好了。


    與此同時,劉妗忽然讓手下的奴仆建房,並且大量燒製木炭。


    陸黎離開後的第七日,謝維前來稟報,陸黎已經命端硯將別院以西的地方劃給她了,並且還將文書送了過來。


    劉妗手裏拿著文書,垂眸揚唇道:“難得我們的世子百忙之中,還記得我的彩頭。”


    雲商為劉妗添了杯熱茶,見到她手中的文書問:“公主要那沒用的田地做什麽?”


    劉妗揚揚手中的文書,笑道:“現在它們是無用的田地,但日後可就是大筆的財富。”


    雲商不解,劉妗也不準備解釋,她將手中文書放下,伸了個懶腰道:“我讓謝維找的棉花種子呢?”


    大魏目前的衣服布料多為葛布麻布之類,冬日過冬都是用的動物皮毛。此時人們還在將棉花作為觀賞植物,並未發現它可以用來做衣服的功能。劉妗讓謝維找棉花種子,是想著明年種下。


    “棉花種子是好找,但是公主要的量太大了。”雲商說。


    劉妗答:“不急,左右也是明年春天才能種。”


    “那您現在命他們翻地做什麽?”


    劉妗站起來,一麵往外走一麵道:“你忘了我從長安帶來的小麥種子嗎?”


    雲商拿了披風追上劉妗,跟在她身後,忽然瞪大了眼睛,“公主是想......將那些種子種下去?”


    劉妗帶來的種子並不多,大約有一袋子。那些種子是她前年和雲商在冷宮發現的幾株麥子,明明是初春的天氣,那小麥卻長得很好,甚至都快要抽穗了。


    雲商看著雖然有些驚奇,但是沒有想太多。


    劉妗卻忽然想起來,這個時候的大魏還沒有春冬小麥之分。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株麥子護起來,數著日子將它們收獲,總共收獲了兩捧麥子。等到第二年,她又將所有的麥子種下,收獲了一麻袋小麥。這些小麥她護的緊,誰也不準碰。


    待她出嫁後,她也不忘將這袋麥子帶上。好在當初宮人偷懶嫌重,沒有將那麥子從馬車上搬運下來,這才免了被一把火燒盡的命運。


    現在,這些麥子派上了用場。


    劉妗迴頭看了一眼雲商,點點頭:“終於反應過來了?”


    雲商興奮地點頭,“若是那麥子種出來,到時候咱們就不愁吃的了。”


    “還不止呢!”劉妗想,如今這大魏農業文明還不是很發達,百姓耕種也不是那麽科學。可惜她隻知道那些常見的農作物大致怎麽種,還有許多都不懂。


    “走,我們去新得的那片田地看看。”劉妗攬了攬披風,看著終於出了太陽的天空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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