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自幼習武,自然書本也沾一些,算不上是文武雙全,但也差不離。


    他平日因要去城外大營,故多穿的是黑衣,但今日因要來赴約賞花,他難得換了一身青衣。待雲商拿來劉妗的玉笛,劉妗笑盈盈地走過去遞給陸黎。


    “世子這般,便似書中的謫仙人了。”可歎他這脾性和謫仙人一點也不像。


    以前陸黎不覺得這些誇讚會令他愉悅,但是今日從劉妗口中說出來,他一點也不反感。他挑著眉,似乎是還想看看她嘴裏能說出什麽溢美之詞來。


    劉妗卻是為他整理整理衣冠,便迴到了案桌前,提筆開始作畫。


    她低頭作畫時,陸黎便光明正大地打量她。她今日穿著一身並不華貴衣裙,但是卻很好地體現出了她身體的曲線,尤其是站在這山丘上,山風吹過顯得她越發纖細。


    劉妗學得畫與現如今的畫風都不同,如今的畫是寫意派,而她前世學的是工筆畫。工筆畫在畫人物畫像上邊占了便宜,劉妗畫的又快,不過兩刻鍾便畫好了畫。


    “我畫好了,世子來看看如何?”她抬眸,剛好撞進陸黎的眼中。


    陸黎拿著玉笛走過來,將它放在案桌上,便見劉妗眸中有促狹之意。他微微一頓,低頭看去。


    隻見一個青衫男子側首而立,遠望青山,偶有幾支山茶花探出,端的是瀟灑肆意,果真有她說的幾分謫仙人的模樣。


    不過......她手邊的另一幅畫是何意?


    那副畫很小,上麵畫著兩個簡單的小人,女子背著背簍站在田埂間揪著男子的耳朵,男子卻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雖然畫的簡陋,但是寥寥幾筆便能看出上麵的溫馨。


    “這是我畫著玩兒的。”劉妗笑了。


    “何意?”陸黎看著它問。


    “剛才畫完世子,卻見遠處山下一對夫妻拌嘴,我便將他們畫了下來。”劉妗指了指山下,陸黎看去,果真瞧見一對夫妻走遠了。


    劉妗隨手將那副畫卷卷起來,陸黎卻伸手拿了過去,問到:“有何可畫的?不過是一悍婦和一個懦弱無能的男子。”


    她一向溫和,陸黎幾乎沒見過她生氣,但是他這兩句話卻叫她罕見的情緒起伏很大,劉妗不讚同道:“我與世子看到的不同,我看到的是一對恩愛夫妻。難道夫妻之間相敬如賓,便是最好的相處之道嗎?”


    陸黎說:“那女子不敬夫婿。”


    劉妗轉過來看著陸黎,語氣似乎有些悵然,“世子不懂的。”


    他怎麽便不懂了?他自幼便知,女子生來依附男子,宛如菟絲子一般。


    未等二人繼續議論下去,便有宮女來稟報,已經有人下山了。


    劉妗便與陸黎暫停了這個話題,邀請陸黎一起下山,去看看是那兩個人這麽快便下了山。


    待他們迴到宴席上時,便見到了剛才的司馬禦與林衡二人。劉妗眼神微微訝異,側首看了一眼陸黎,陸黎卻神色如常。


    “兩位公子聰慧,短短半個時辰便下山了。”劉妗坐到座位上,陸黎的位置在她身邊。


    司馬禦笑的溫潤,看著劉妗的目光有些奇異,“不及公主,能想出如此有趣的玩兒法。既可賞花,又可玩樂,全然不會枯燥。”


    劉妗淡笑,並未多言。


    司馬禦的父親司馬繼已反,她身為大魏公主,沒將司馬禦趕出去便已經很好了,更不可能親近他。


    劉妗低頭落到陸黎手上,他的手指骨節分明,端著酒盞十分好看,不過那酒盞裏已經沒了酒,劉妗親自為陸黎斟酒。


    陸黎目光落到她身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司馬禦在下方看的清楚,心中歎惋,不想自己竟錯過了如此美人,叫陸黎這個不解風情的人捷足先登了。


    伺候陸陸續續便有年輕男女下山,待人迴來的差不多了,劉妗讓雲商宣布了此次遊戲魁首,是司馬禦與其表弟林衡。


    劉妗讓人將那對玉佩奉上,又從嫁妝中拿了幾樣東西做後麵幾名的彩頭。那對玉佩送到司馬禦手上時,司馬禦看著它笑了,“這玉佩本是一對,我與阿衡兩個男子拿著不妥,不如就轉贈給阿衡,叫阿衡送給心悅之人。”


    林衡摸摸腦袋,臉蛋紅彤彤,拱手作揖道:“多謝表哥。”


    “可如此一來我便沒了彩頭。”司馬禦輕拍折扇,目光在劉妗麵上掃過,忽然道:“不知公主可否割愛,將手中這支山茶花贈與我,作為我的彩頭。”


    這山茶花是她剛才摘的,一直拿在手中把玩。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但是劉妗已經嫁給陸黎,司馬禦這般明目張膽的討花,是全然不顧陸黎的麵子。


    劉妗見此,側首看了一眼陸黎。


    陸黎忽然道:“公主手中的花是為我采摘的,司馬公子若是想要,不如看看能不能取來。”


    他話音未落,便飛身將劉妗手中的花拿過來,插到了掛簾子的竹竿上,然後落在席間的空地上,對司馬禦做了個請的動作。


    司馬禦唇角一揚,眉心的紅痣越發奪目,一副風流的模樣。


    “世子相邀,莫敢不從。”說罷,他也縱身躍起,向那朵山茶花掠去。


    兩人皆是人中龍鳳,此番為了和清公主這個美人爭鬥起來,眾人皆瞪大眼睛看這個熱鬧。劉妗跪坐在上首,看著兩人爭奪,漫不經心地端起酒盞輕抿一口。


    陸黎的武功很厲害,但不料看著文弱模樣的司馬禦也不差,二人很快便過招數下,動作極快,下手淩厲,看的圍觀眾人都屏住了唿吸。


    “公主以為誰會贏?”坐在劉妗左手邊,下方離自己較遠的一個年輕婦人忽然問到。


    劉妗識的她,她是薛家旁支的一個兒媳。她雖然不喜薛家,但薛家是陸黎的母家,她不得不假意應付。


    “我覺得世子會贏。”她語氣輕緩。


    “公主對世子這般信任?”婦人笑到。


    劉妗答:“世子我夫君。”


    婦人忽然就笑了,發自內心的笑意。


    二人隔得遠,說話聲音便比較大,在座眾人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包括正在爭奪茶花的陸黎與司馬禦二人。


    陸黎忽然看了她一眼,劉妗怔了一下,便見他露出一抹笑意,然後忽然出手越發淩厲,在司馬禦專注於防守之時,他一個縱身將竹竿上的茶花取了下來。


    “如何,司馬公子?”


    司馬禦定定地看著陸黎,又看了劉妗一眼,忽然拱手道:“禦心服口服。”


    不管如何,陸黎這個人值得佩服,日後他們還會有交手的機會的。


    陸黎嘴角扯了一抹笑容,道:“司馬公子喜歡這山茶花,不如離開時帶一株走?”


    司馬禦說:“不必了。都說鮮花配美人,既無美人,我這個大男人要這花有何用?”


    他說這話的時候,風流盡在眼底,意有所指的話卻並未叫劉妗麵上變色。


    待賞花過後,花宴便開始了。


    劉妗身邊的廚娘做飯菜都是長安口味,但是考慮到這是在豫章,劉妗讓人專門找了幾個南麵口味的廚娘,且又在宴上加了幾個炒菜,雖說沒有盡善盡美,但也備受客人們的誇讚。


    宴席過後,眾人便提出告辭。


    劉妗命長史謝維送客,她則帶著陸黎去自己住的披雲院醒酒去了。這次的花宴,顏亭與薛明也來了,二人隨幾個公子合起夥來給陸黎灌酒,將陸黎灌的有些微醺。


    陸黎不要旁人扶他,雖然已有醉意,但是眸子有亮光,看起來很清明,若不是腳下步伐虛浮,無人看出他其實已經醉酒了。


    “世子注意腳下。”劉妗走在他旁邊,原本想要去扶他,他卻將她的手輕輕撫開,“我可以自己走。”


    劉妗無奈,這好跟著這個倔強的男人身後。


    卻不料陸黎忽然扭頭看她,從衣襟裏拿出一張花箋,低笑道:“深秋已至......”


    他才剛起了個頭,劉妗便道不好,這人醉酒以後什麽都往外說,就連自己給他的信箋他都拿出來了,還要在這般大庭廣眾之下讀出來。劉妗倒是沒有羞意,隻不過實在是他這幅模樣有損顏麵,若是待他醒酒以後想起此事,定會遷怒自己。


    “世子我們進去再說好不好?”她柔聲道。


    陸黎看著她,忽然在她臉蛋上使勁兒地掐了掐,“不行。”


    “妾居別院......見後山有茶花數叢。頗覺美,便念起君,故邀君同賞花,盼君務至......”他醉意朦朧地將花箋讀完,然後又將它折了起來放到胸口。


    劉妗看著他做完這一切,方才歎氣道:“這下可以迴屋了?”


    陸黎“嗯”了一聲,忽然向劉妗撲來,將劉妗撲的險些摔到在地,他趴在劉妗肩上,聲音暗啞,“公主扶著我。”


    劉妗抿抿唇,扶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屋子裏走。他高大的身影壓在劉妗纖細地身子上,仿佛要將她的腰壓彎。


    待進屋以後,劉妗將人扶到床上,準備為他摘掉玉冠,卻被他伸手一拉倒進自己的懷中。


    “不許走!”他翻身將人抱住,將劉妗完全當成了一個人形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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