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芳自然知道,她就是故意羞辱劉妗而已。


    “公主嫁人途中出此禍事,可是與三哥八字相衝?”


    劉妗淡淡道:“太史令已合過,天作之合。”


    “公主嫁來王府多日,為何不去與母親請安?”


    “雖王妃為婆母,但我為君,家國禮法中無我需向王妃請安一說。”南安王府人沒把劉妗視作世子妃,劉妗何須視她們為一家人。


    “你......”陸芳怒目,她在豫章這麽多年,還未曾有人這般對南安王府如此不敬。


    劉妗端起茶盞,纖細白皙的手比的那玉碗都失了顏色。


    陸怡忽然想到什麽,衝劉妗笑道:“公主貌美,可惜三哥卻不知欣賞,竟在書房懸一美人圖日日思念,也不知是哪位美人。”


    劉妗不覺這句話刺心,陸芳的話是無差別攻擊到她和薛飄飄二人。果然,薛飄飄手一抖險些將手邊茶盞打翻,笑容勉強地問到:“二姐姐在說什麽?”


    陸芳驚覺自己失言,但見話已說出,再沒有改口的方法,隻好道:“我前日去裝裱畫作,聽那匠人說的。”


    “二哥身邊的侍從端硯拿著一副美人圖讓那匠人裝裱,道二哥終於有喜歡的女子了。”


    這話的打擊比薛飄飄得知陸黎要娶劉妗還大,劉妗隻是陸黎不得不娶之人,而那心上人卻是誰也比不上的。


    陸芳看見劉妗沒什麽失態,反倒是薛飄飄麵無血色,隻好硬著頭皮道:“指不定是端硯瞎說。”


    薛飄飄卻什麽也聽不見了,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叫陸芳心裏有些慌,也就坐不住了,拉著薛飄飄站起來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劉妗不計較她的無禮,端起茶盞喝茶不語,一副送客的模樣。


    陸怡也連忙跟上,三人便這樣匆匆離去了。


    劉妗發笑,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又過了三日,陸黎打了勝仗,剿滅了那群匪寇,不日便要歸來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王府。


    夜裏,劉妗洗漱後,坐在銅鏡前讓丹櫻給她擦頭發,丹櫻突然開口道:“公主,世子快要迴來了。”


    劉妗將手上的玉簪放下,“嗯”了一聲,“迴來便迴來吧!”


    “您這般美麗,世子見到一定會傾心的。”丹櫻看著劉妗,滿目的驚豔之色。


    她伺候了公主近五年,還是會時常被公主驚豔到。


    好比此刻,昏黃的燭火下,公主一身白色寢衣,濕漉漉的烏發攬在身側,露出纖細白嫩的玉頸,她的身上似乎有一層朦朧的光芒,叫人忍不住將目光放在公主身上。


    “或許我連他的麵都見不到。”劉妗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嗤笑了一聲。


    “男人是世上最不可信的人。”她聲音輕柔,卻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丹櫻覺得,是這些日子在南安王府的生活已經磨滅了公主對於南安王府的期望,她垂眸擦著劉妗的長發,“無論如何,公主過的好就夠了。”


    劉妗如此說,不是無的放矢,這些日子她隻見過陸怡幾人,剩下的南安王府眾人似乎將她當成了空氣。


    南安王府的人將劉妗視為空氣,劉妗也就當南安王府人不存在,她安居雲澤居主院,這幾日得空正在研製新的菜式。


    劉妗發現,南麵濕熱,故而有許多人都會用茱萸做菜。茱萸味道辛辣,但卻遠遠比不上辣椒。不過能發現茱萸,劉妗已經很驚喜了。


    她讓宮女在主院裏設了一個廚房,平日裏自己吃飯都是讓宮女在主院的廚房做。有了廚房後,她便日日在廚房指揮宮女,叫她們做出自己想吃的菜式。


    劉妗讓宮女用豬肉肥膩的那部分煉油,練出的油用來炒菜。


    魏國開國皇帝應該是個十足的理工宅男,所有發明創造都是理工科的東西,關於農業和食物上的發展是一點也沒有推動。劉妗想,大約是這位皇帝一來不重口腹之欲,二來去世太早的緣故。


    宮女做好飯菜後,劉妗叫人擺在了院裏,坐下吃了沒幾口,就聽人稟報,說皇帝為她新添的陪嫁到豫章了,此刻正在雲澤居外麵等著。


    劉妗擱下碗筷,換了一身衣服去見她的陪嫁。


    “拜見公主,臣謝維受陛下之命,任公主長史。”謝維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雖然長史是文職,但他長相粗狂,看起來更似一位武將。


    原本劉妗是沒有長史的,但此次皇帝卻派了一個長史。


    “謝長史不必多禮,和清以後便勞煩謝長史了。”劉妗將人叫起。


    謝維道:“陛下得知公主險些遇難,擔憂不已,故派了二百護衛為公主私兵保護公主。另外宮女六十人,各種匠人二十餘人,全部都是陛下為公主補的陪嫁奴仆。”


    劉妗唇角微揚,對於皇帝這個舉動很滿意。


    “那這些人你都安置在何處?”


    “臣已經在豫章城外買下一個山莊,作為公主別院,若是王府容不下,臣便帶人去公主別院。”


    “你做的很好。”劉妗說。


    “既有別院,那都把人安排到別院去吧!我日後會去別院小住。”


    “是!”謝維來此雖有打探南安王府消息之意,但更多的是保護劉妗。


    皇帝雖不疼愛這個女兒,但得知劉妗在嫁人途中險些遇害的消息,十分震怒。劉妗生死關係到他身為一國之君的顏麵,故他為劉妗添的這二百私兵與嫁妝,是為威懾南安王府。


    “公主可否要見見這些人?”謝維問。


    “不急。”


    劉妗又問:“你可曾見過南安王?”


    謝維說:“見公主之前已見過南安王,對臣帶來的人,他並無不滿。”


    便是有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


    謝維離開後,果真帶著浩浩蕩蕩的陪嫁隊伍去了城外別院。


    待送走他,劉妗的飯菜已涼,雲商便命人去重新做了。這時臥床多日的林女史拄著拐杖求見劉妗,劉妗坐在院子裏讓人過來。


    “公主,陛下給您這麽多人,您大可不必懼怕南安王府的人了!”林女史刻薄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笑意。


    劉妗搖著紈扇,“林女史想說什麽?”


    “您為君,南安王府眾人皆為臣子,應該叫他們來拜見您才是。”林女史答。


    “女史說的有道理。”


    未等林女史露出笑意,劉妗又道:“不過林女史身上有傷,我的事就不勞女史操心。”


    林女史麵色一變,問到:“公主這是何意?”


    “隻是讓女史養傷而已。”劉妗衝雲商招招手,“找兩個小宮女把林女史扶迴去。”


    “公主!我是陛下所賜!你不能如此待我!”林女史大聲道。


    劉妗沒說話,麵色淡淡地看著紈扇上的畫,任由小宮女將她拉下去。


    不聽話、還意圖掌控她的人,隻能是這般下場。


    院子裏的宮女安靜無聲,全部低著頭。


    劉妗目光從她們身上掃過,對雲商說:“我餓了。”


    許是受謝維帶來的二百私兵影響,南安王王妃終於想起來了劉妗這個人。南安王王妃身邊的旬女使來請,道邀請劉妗參加晚上的家宴。


    劉妗問緣由,旬女使道:“世子今夜歸,故而設下家宴慶祝。”


    劉妗驚訝,她以為自己是見不到這位南安王世子的。


    “好,你轉告王妃我會到場。”劉妗頷首。


    旬女使走後,雲商高興道:“公主,今夜您不如穿那身娟紗金絲曳地長裙吧!”


    對於陸黎的歸來,雲商與丹櫻都是開心的,畢竟在這樣一個以夫天的時代。


    “好,就那件。”劉妗笑。


    雲商口中的那件娟紗金絲曳地長裙是她養了兩年的蠶,織成的唯一一件衣裙,華美異常,且與當下以棉製成的衣服比起來,輕薄柔軟。


    也是因為自己養的蠶,劉妗才知曉魏國竟還未出現絲綢製品。


    待日落西山後,劉妗換了衣物,讓雲商為她新梳發髻,披上披風去了南安王王妃在的若水居。


    從雲澤居到若水居的距離不遠,劉妗一路走過,路上的侍女們都投來了驚豔的目光。除了對她容貌的,更有對她身上衣物的。


    劉妗到南安王王妃院子裏時,王府眾人已經幾乎全部到場,除過南安王與即將歸來的世子陸黎。


    她進去的時候,能明顯地感覺到原本熱鬧的屋子安靜了一瞬間,隨後南安王王妃薛靈弋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公主來了?”


    其他人這才起身與劉妗行禮,“拜見公主殿下。”


    劉妗聲音溫和,“諸位不必多禮。”


    這位和清公主生的貌美,在南安王府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聽聞比二姑娘陸芳還美,他們已然有心裏準備,但還是失了神。劉妗身上的衣物,似乎便是戲文裏說的仙子所著衣物,在昏暗的屋子裏,那裙擺竟然在隱隱反光,波光粼粼。


    劉妗掃視一圈,在南安王王妃的左手邊第一排空著的座位坐下。她身邊還有一個座位,是誰的不言而喻。


    “門房說阿黎已經歸來,此刻迴了雲澤居更衣。至於你們父王,我已經派人去請了。”


    薛靈弋衝劉妗道:“公主來的不巧,不然還能見到阿黎。”


    劉妗答:“遲見晚見並無不同。”


    王妃薛靈弋麵露不悅,她問:“公主在豫章可還習慣?”


    “已習慣許多。”


    “既然習慣,公主何以從不露麵?”


    “我乃新婦,尚有羞意。”


    “既為新婦,何不來拜見婆母?”薛王妃步步緊逼。


    “雖為新婦,但為公主之尊。”劉妗淡淡道。


    “三哥迴來了?”陸怡忽然驚喜到。


    劉妗側首看向門口,隻見一個中年男人身後跟著兩個年輕男人,而前方那個一身黑衣,麵容格外俊美的男人,正看向自己。


    劉妗垂眸,輕撫衣服上的褶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嫁給反派做寵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棵綠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棵綠樹並收藏嫁給反派做寵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