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幸茴晚上去原淮家吃飯, 他們家今天人挺齊的,父母爺爺奶奶都在, 晚些還有親戚來, 都在商量著兩人的事。


    她終於熬到十來點溜了。


    一進門,看到客廳哥哥坐在那兒, 她唿吸一滯。


    嗚嗚嗚這是幹嘛呢, 不會專門等她吧~


    葉幸周聞聲也看了過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她淺笑,打招唿, “哥哥, 你還沒休息啊。”


    “嗯。”


    葉幸茴看了看他的臉色,但是看出什麽。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在想, 晚上原淮一家在說事的時候,原教授中途起身去打電話好像,可能就是打給哥哥的,所以他應該知道了。


    葉幸茴想了想, 覺得,還是要自己說, 畢竟她都這麽大了,是她要結婚。


    她措辭一下, 說:“那個,我今天去原淮家吃晚飯了。”


    “嗯。”


    “他們……他們家在商量……”


    葉幸周人靠著沙發,挑眉。


    葉幸茴很不好意思和有些小害怕:“他們可能……明晚會過來。”


    “哦。”


    “……”


    葉幸茴瞄哥哥。


    葉幸周挑眉, “過來幹什麽?”


    “……”葉幸茴眼神一瞬透著猶疑,他不知道嗎?不可能吧,剛剛原淮家裏人是說著,看她哥哥有沒有空,有的話就明晚過來,沒有就換時間。


    所以……肯定會打電話問他一下的啊。


    葉幸茴慫慫地轉悠著眼珠子,小臉都粉撲撲的,“他們,他們就是過來嘛。”


    “過來幹嘛?”


    葉幸周靠著沙發,灼灼盯著她。


    葉幸茴默了默,在他筆直深沉的目光中,懷疑,他知道了。


    她瞬間害羞了,趁著他訓人,她火速過去,爬上沙發到他身邊,“哥哥,你教授,是不是打電話給你了?”


    “嗯,你厲害了。”


    “……”


    “老子躲了七八年,還是接到這個電話。”


    “……”


    葉幸茴馬上抱上去,仰頭,“嗚嗚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哇,這我也沒辦法呀。”她假裝哼哼哭泣。


    葉幸周深唿吸一下,“不管你,明晚我找朗庭喝酒去。”


    “……”葉幸茴嘟著小嘴看他,“你要讓你教授撲了個空啊?”


    “怕什麽,讀書的時候,他哪次找我不是得找個幾迴才見到人。”


    “……”


    葉幸茴小臉布滿可憐巴巴,但是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北市快入秋了,外麵入夜徐徐的清風吹過,客廳落地窗飄進來小區梭梭的樹葉聲。


    葉幸周看著窩在他身側也不敢說話,但是也沒走,小臉在糾結著什麽的人。


    須臾,他又心軟歎氣,“去睡覺了。”


    “那你不睡嗎?”


    “我有點受刺激了,再緩緩。”


    “……”


    葉幸茴笑著看他,軟噠噠撒嬌,“哥哥~”


    葉幸周被這聲甜到了,又歎了口氣,“走,撒手沒。”


    葉幸茴笑眯眯迴房了, “晚安。”


    ……


    不過迴了房,葉幸茴也沒能睡著。


    哥哥應該是不會走的,但是她在琢磨,明天她走不走呢,還是在這坐著啊?坐著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她翻身埋下臉,嗚,太害羞了這個事情。


    忽然手機振動了起來,葉幸茴一看,媽媽的。


    周文杉語氣依舊是溫溫柔柔,“幸茴兒?迴家了沒?”


    “迴啦媽媽~我在哥哥這。”


    “嗯。你哥哥說……明晚你男朋友家可能要去商量事情。”


    葉幸茴埋在床上,“啊。”


    “他前一陣過來時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北市一趟,說可能你的事最近要商量,我說我不去了,他做主就行。畢竟都是他熟人,媽媽比較少和你們接觸,也不了解。”


    “嗯,好。”


    “這麽早結婚,哥哥有沒有說什麽?”媽媽笑問。


    “他這人不同意就不同意,同意了也不會說什麽,嗯,最多說我一句撒手沒。”


    周文杉失笑,“他舍不得你,你是他帶大的。”


    “……我知道。”葉幸茴眼底有點酸了。


    周文杉道:“小時候你舍不得他,不想來覽市,他就每個暑假寒假都自己坐飛機來覽市看你。他才十一二歲呢,一晃眼你都畢業了。”


    “唔。”她都記得,葉幸茴悄悄吸了吸鼻子,隨後馬上轉移話題,“我過兩天,就這件事忙好了,我就和原淮去覽市。”


    “不用,”她媽媽揶揄,“不是前幾天畢業才來嗎?玩你們的吧,跟媽媽不用講究這麽多,等訂婚了,媽媽過去一趟。”


    “好啊。那我的拉布拉多好不好?”


    “不是也前幾天才看了?”


    “啊它想不想我嘛~”


    周文杉笑,“想得茶飯不思呢,那你過兩天還是來吧,這次來把它帶走,放北市去養。”


    “我不要,哥哥說他養我一個就夠了,他不給我養狗~來了他連我都趕出去。”


    周文杉樂得不行,調侃她:“你還要他養啊?不過說實話,你要是不結婚,他肯定願意養你也養這隻的。”


    啊啊啊,葉幸茴羞澀非常。


    媽媽笑說:“帶著去讓你男朋友養,怎麽了你們沒自己的住處?”


    葉幸茴身上的溫度達到最高點了,媽媽感覺每句話都有事~


    自己的住處,有的有的,白天原同學就帶了她去一處……倆人後麵的,什麽什麽,婚房。


    哭了,那人才畢業不到半月,就婚房都準備好了,看上去至少半年前準備的了,真是……


    這晚和媽媽聊了許多,聊到困葉幸茴才睡了。


    隔天和原淮先見了個麵,被他帶著上親戚家轉了一圈,葉幸茴很是緊張,原淮同學則有些開心~


    下午兩人去了城東,去舅舅家。


    作為一中校長,之前第一次見到原淮同學時,校長充滿震驚,怎麽也想不到她男朋友是原淮。


    後麵見多了才好一點的。


    不過他至今想不明白,一中早戀抓得那麽嚴,兩人怎麽還能戀上。


    葉幸茴可不好意思了。


    兩人在一起了一天,到晚上才各迴各家。


    但晚上才八點一到,葉幸茴才洗漱好,還來不及化個淡妝,門鈴就響了。


    葉幸茴:“……”


    她穿著一身絲質吊帶,人在浴室裏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知道是剛洗完還是怎麽迴事,她覺得自己臉上都是粉紅粉紅的。


    她咬咬唇,深唿吸。


    外麵葉幸周也是剛忙完,正準備抽支煙來冷靜冷靜,做個準備,誰想到,教授這麽早……


    葉幸周默了默,輕吐口氣起身去開門,結果門口是朗庭。


    葉幸周才想起來,昨晚和這廝說事時隨口提了一嘴教授的電話,這哥們挺豪氣,說是怕他一人過於尷尬,來給他分擔一點。


    葉幸周愉快開了門。


    朗庭閑散進來,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揶揄:“還沒來啊。”


    “我以為來了。”葉幸周往客廳走,完了把剛抽出來的那隻煙丟過去,自己再抽出來一根點上。


    朗庭看這架勢,笑了,“怎麽了?做準備啊?”


    “嗯。”


    朗庭滿臉樂嗬,也把煙點上,完了問:“你媽媽沒來?”


    “沒有,她身體不好,我自己就行。”


    朗庭點點頭,“也行,你一個夠了,反正也就走個過場。”


    葉幸周唿了個煙圈出來,末了,道:“我昨晚就跟教授說,您不用來了,不就走個過場。”


    朗庭笑了,“他怎麽說?”


    “讓我滾。”


    “……”


    朗庭笑倒在沙發裏,整個不行了。


    葉幸周歎氣,“我也不是不認識他們家人,也知道他們家家底,搞那麽儀式化幹什麽?惆悵。”


    “人是書香世家好吧?忍忍吧。”


    葉幸周再次歎氣。


    氣息方落,門鈴再次響了。


    葉幸周眯了眯眼,正要把煙放入口中的手指僵住。


    朗庭樂不可支地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跟葉幸周道:“我來我來,你緩著吧。”


    他起身繞過客廳,穿過玄關過去,門打開,馬上樂嗬道:“師母,晚上好啊。”


    “朗庭,你在呀。”席禾雲甜甜的聲音傳來。


    接著就是朗庭喊教授的聲音,教授隻一向高冷的“嗯”了下,沒說其他。


    原淮在最後麵,進了屋,直接走向葉幸茴的臥室。


    兩個大人跟著朗庭的腳步到了客廳,葉幸周笑笑掐了煙,喊人。


    師母拍拍他肩頭,很客氣溫柔地問最近忙嗎。


    他說還好。


    說完,葉幸周起身去倒幾杯茶出來。


    放下後,特別會打破僵局的師母繼續找話題,“幸周,你媽媽在覽市?”


    “嗯,對,她沒來。”葉幸周坐下,“我心想也沒什麽事。”


    話落,收到了教授悠悠的目光。


    葉幸周輕咳。


    師母道:“她不用來,我聽幸茴兒說她身體不是很好,過兩天我們過去就行了。”


    “不用了。”葉幸周隨口道,“形式搞一套就行了。”


    教授終於開口了,“閉嘴,小孩子懂什麽。”


    葉幸周:“……”


    朗庭和席禾雲紛紛失笑。


    葉幸周是真想全程閉嘴啊,但是……哎,越想越覺得葉幸茴這小玩意不幹人事。


    他都多大了還小孩子,不就覺得形式這玩意,能省則省嗎?


    葉幸周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


    對麵席禾雲見了,覺得他都快抑鬱了,就笑著和朗庭聊起來,“剛好你們宿舍的幾個都在,到時候都可以去喝喜酒啦,你們教授這麽多年,就最惦記你們幾個了。”


    朗庭跟師母說:“定了日子了?”


    “還沒,這不是來和幸周商量嗎?不過應該是年尾,或者來不及就明年初。”


    葉幸周沒說話。


    朗庭一笑,瞄了眼葉幸周後,問:“那我們幾個去,按男方賓客還是女方賓客啊?”


    葉幸周:“……”


    原教授:“……”


    兩人都瞥他。


    朗庭看看兩人,忍著笑說:“怎麽了?”


    結果兩人都甩了句,“隨你。”


    朗庭差點沒被冷箭射死,他低頭笑,有點後悔來了,這真的是來替葉幸周緩解尷尬,替他挨教授冷箭的,唉。


    席禾雲淺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末了見她家教授一直沉默著,不免眼神示意一下。


    原庸收到了,輕歎一聲,坐好,“幸周。”


    對麵的男人靠在沙發背裏,腿搭在膝上,聞言抬眸,“嗯?”


    “你有什麽……想說的。”


    “沒有。”


    “……”


    “我都跟您說不用來了。”


    “你給我閉嘴。”


    “……”


    又讓他閉嘴,另外兩人又一陣笑開,末了席禾雲拍拍他家教授的手。


    教授緩了緩,開門見山,“那不是你寶貝妹妹啊?你沒話說。”


    “那我又不是不認識您一家子?”


    “……”原庸深唿吸,“認識怎麽了?”


    葉幸周輕咳,小聲說,“那就沒必要搞這個了,多此一舉。”


    原庸忍著揍他的衝動,“怎麽了你無話可說,那我也沒話說?”


    葉幸周伸手,“您說。”


    原庸噎住。


    另外兩人:“……”


    席禾雲再次喝茶掩笑,朗庭揉揉眉心,滿眼樂著看葉幸周,示意他你小心點,被他揍了以後有事就不能找他了,這靠山不要得罪啊。


    原庸喝了口茶,歎氣,“你同意這倆小孩的事嗎?”


    “同意,一百個同意。”


    “……”原庸瞥他,又收迴目光。


    男人疊著腿坐在沙發,一隻手搭著扶手,一隻放在膝上。


    思索了一會兒後,他道:“你不用因為我是你教授,你就這想法。”


    “沒有,原淮本身超級優秀。”


    “……”


    “主要是我跟他說過,不許跟葉幸茴來往,但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然後葉幸茴那小朋友被我罵哭過也不迴頭,跟您沒關係。”


    “……”


    原庸無聲看他,眸子裏充斥滿千言萬語,但是也無話可說的樣子。


    席禾雲放下茶杯,微咳下潤潤嗓子,然後說:“所以你是抗不過小孩子啊,幸周。”


    “嗯。”


    “你為什麽不同意呢?”


    葉幸周笑笑,“教授應該也不同意吧,一開始。”


    原庸:“我沒有,你少給我戴罪名。”


    葉幸周:“沒有你今晚一進來就訓我,你算算訓了我多少迴了?”


    原庸:“……”


    一陣笑鬧完,席禾雲再次拍拍原庸的人,說:“來都來了,能不能好好說話了,真是。”


    原庸深唿吸,問對麵的人,“那不是你自己找罵嗎?”


    “我怎麽找罵了?這不是,都是熟人所以說不用講究那麽多了。”


    “這是禮節!你再廢話試試。”


    “……”


    葉幸周扯扯嘴角,無話可說。


    原庸也坐好了,正經道:“商量日子,別說些沒用的。”


    葉幸周:“行,你們定吧。”


    原庸冷眸掃來:“你信不信我揍你。”


    “……”


    朗庭大笑,“教授,您息怒息怒,他真無所謂,畢竟大家都熟人。要不您跟我商量,我也算我們小幸茴兒娘家人吧,我挺了解他們這邊的,我到時候坐女方位置哈。”


    原庸衝著葉幸周輕哼一聲,慢悠悠說起了正經事。


    ……


    葉幸茴的房間裏,因為原淮進去了,她索性就沒出來了,因為不好意思。


    然後兩人就初秋夜裏的陽台上,原淮坐著她的秋千,抱著她,兩人在閑聊看星星。


    葉幸茴說:“我一中的那幾個玩得好的舍友,居然都還沒結婚哦。”


    “怎麽了?”


    葉幸茴盯著星空,眼底露出不自在神情,“就是不好意思呀。”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


    “哎,她們都說我是最安靜的那個,看著最老實的,結果最後……她們都比我早畢業一點,但是就我最先結婚了。”


    “那是因為我想結婚。”


    “嗯?”


    “所以你隻能結了。”


    葉幸茴笑了,“我不結了哦,哼。”


    “不行啊。”


    “什麽?”


    “我戶口本都拿到了。”


    “……”


    原淮低頭,親親懷中那麵在夜裏風吹得涼涼的側臉,“寶貝,去找找你的戶口本。”


    “……”兩年前被哥哥拿走後,她也不敢再去打開那個櫃子,不清楚還在不在那兒。


    原淮:“拿到了,我們明天登記去。”


    “嗚嗚嗚嗚嗚嗚,不要。”


    原淮笑,抱緊了人,“那等婚禮還要很久,你男朋友扛不住了。”


    “可是……可是……”葉幸茴超級害羞,小腦袋轉啊轉,“我覺得我還小,我才畢業呢。”


    “結了婚再慢慢長大,我養你啊。”


    “……”


    葉幸茴繼續掙紮。


    原淮看著她這小模樣,心裏微急,想了想,道:“來石頭剪刀布好了。”


    葉幸茴挑眉,咬咬唇笑,“輸了就……就怎麽了?”


    “輸了跟我去登記啊。”


    “……那我贏了呢?”


    “贏了,就晚兩天。”


    葉幸茴抬頭,氣憤,“不行!你怎麽這樣!”


    他笑,“那晚兩月?”


    葉幸茴鼓起腮幫子,算了算,“就,到明年嗎?”


    “你是不是數學畢業的啊?劍橋大學要倒閉了啊。”


    “……”她笑倒,捶他,“你再羞辱我一句。”


    原淮按緊她,附在她耳邊親一親,柔情萬千地說:“在婚禮前,好嗎?輸了我們就婚禮前就行,你自己想哪天就哪天。”


    “那,當天呢。”


    “當天沒空,我忙著娶你呢,而且國內國外還不知道,領不了。”


    “……”好吧,葉幸茴又小聲說,“那婚禮後呢?”


    “過分了啊,寶貝,你覺得你原淮哥哥是這種辦了婚禮還沒證的人嗎?都不是合法的,那還有什麽意思。”


    葉幸茴低頭笑,超臉紅,想了想,糾結了一會兒,她可可愛愛地伸手,“那來吧。一個還是三個。”


    “一個。”


    “不要,三局。”


    “看上去就不想嫁啊,寶貝。”


    “我沒有~”她打他,“你都不疼我。”


    “三個,來。”


    葉幸茴深唿吸,一個拳頭鬆開下去,再一看,原淮哥哥攤開了他修長白淨的手掌,出了布。


    她笑眯眯,“啊 ,剪刀,我贏了。”


    “三個啊,來。”


    “唔,一個吧,原淮哥哥。”


    “……?”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全文完啦,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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