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是人體上最脆弱的部分。


    隨著林岑手臂的收緊,祁少陽也感覺到了有些不適。


    背上一個大掛件不說,現在唿吸都有些困難。


    林岑將臉埋在祁少陽的肩窩處,也讓祁少陽看不到他現在猙獰的表情。


    “林岑,你先鬆開手。”


    祁少陽聲音微沉,他右手抓住林岑纏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左手往後虛掩著林岑,免得他脫力摔下去。


    林岑置若罔聞。


    他隻記得眼前的人想要燒死他,這一團火焰在內府焚燒,必須要殺了眼前的人才能夠拯救自己。


    喘息的空間越來越小。


    祁少陽單手抓著林岑,卻沒想到他力氣這麽大,禁錮著他的手臂紋絲不動。


    祁少陽甚至有一種錯覺,是林岑想要掐死他,所以才用這麽大的力氣。


    但是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罷了,他和林岑無冤無仇,相反自己也算是他老板,他有什麽理由想掐死他。


    倒是他的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才讓少年變成這個樣子。


    正想著,林岑的手臂死死的勒在他的喉結上,祁少陽幹嘔一聲,雙手忍不住抓住林岑的手臂往外拉。


    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伸出手的瞬間,林岑像是被什麽燙到一樣鬆開手,頭往下一垂,竟是就這樣昏迷過去了。


    祁少陽鬆了一口氣,把林岑放下來。


    祁少陽把手掌被血浸透的紙巾換下來,表情淡淡的將林岑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衛生間有未拆封過的毛巾,用了三盆水,林岑身上的熱度才消下去。


    他用被子把人掩好,才走出門。


    “何潤。”


    何潤立馬站直了身子,精神抖擻的邀功,“祁總您放心,剛剛有人找過來我都幫您給攔了。”


    說著他沒忍住擠眉弄眼,湊過去小聲問:“爽嗎?”


    爽?


    祁少陽垂眸看了看自己手掌心,冷笑。


    “林岑有些發燒,跟節目組的說一聲,今天先暫時讓他歇著。”


    何潤應了聲好,抬腳就準備跟著祁少陽往外走。


    祁少陽腳步一頓,麵無表情的點了點林岑房間的房門:“你留下。”


    何潤指了指自己,表情驚訝,“我?”


    祁少陽眉眼間籠罩著淺淡的鬱色,“你是林岑的經紀人,理應跟著他。”


    說完他就走了。


    何潤還鬱悶著,結果手機突然一響,拿起來一看——


    “等他醒了叫我。”


    ……


    祁少陽離開付大爺的屋子,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給路上看到他的工作人員和認出他想來攀關係的選手都唬的不清。


    “祁總這是怎麽了,剛來找林岑的時候還是春風滿麵。”


    “我怎麽知道,我還能是他肚子裏一條蟲不成?”


    “那你說祁總和林岑……”


    “噓,這事兒放在心裏就行了,別往外傳,幹咱們這一行的就是要嘴緊。”


    兩個工作人員小聲討論著走開了,牆角之下,少年正埋著頭幫人剝著豆子,手上動作卻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他抬眼往男人離開的方向看過去,寬肩窄腰,一身西裝筆挺,那張臉,是好些圈子裏的人拍馬都趕不上的,更別提身份地位了。


    這樣的男人,誰不想要。


    誰都想要攀上去的祁少陽此刻心情卻並不美好。


    他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出發,另一邊他給自己的私人醫生打了電話,讓他從京市過來,兩人在中間的寧城會和。


    聽祁少陽說得這麽急,海迎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結果一到寧城,祁少陽就讓他上了車後座,把司機都給趕了下去。


    兩個人像地下接頭似的,在後排車座冷靜對視。


    “你帶……”


    海迎警惕,“帶什麽?”


    “……抽血用的試管了嗎?”


    海迎:“……”


    他抽了抽嘴角,打開車門示意祁少陽下車,“看你這麽急,我開的是房車,後麵有全套的。”


    祁少陽長腿一邁,先一步跨了出去。


    海迎咋舌,這麽急?


    等祁少陽伸出手把包著手的紙巾一解,海迎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怎麽弄的?!”


    祁少陽的手掌已經腫了起來,一條條紅印子凸起,上麵還沾有血跡幹涸之後扯不掉的紙屑,十分觸目驚心。


    “我想給你消毒,你忍著點,這是什麽割的?看你這樣子破傷風肯定也沒打,我聽何潤說你不是追著個小歌手跑了嗎,怎麽還把自己給跑傷了。”海迎一急的時候就容易話多,祁少陽也知道他這個毛病,用完好的那隻手按住了他。


    “你先等等,我不是讓你來給我處理傷口的,把抽血的東西拿出來,拿我的血去檢測一下。”


    “你的血怎麽了?”


    祁少陽滿臉正經:“我懷疑我的血有毒。”


    海迎:?


    我覺得你這個人有毒。


    但好歹也是這麽多年的兄弟,隻能委婉提醒他,“你這個星期去找過齊醫生了嗎?”


    齊醫生是祁少陽的心理醫生。


    也是海迎同一個學校的師兄,祁少陽的毛病本來除了他媽知道一點,所有人都瞞著,偏偏有一次出來恰好撞見了來找齊醫生的海迎,就這麽又多了一個不穩定因素。


    祁少陽皺眉,“我沒給你開玩笑。”


    海迎正色:“我也沒給你開玩笑。”


    “有人舔了我的血之後渾身抽搐還發燒。”


    海迎心裏臥槽了一聲,看著祁少陽的眼神都變了,“你確定他是喝了你的血之後才變成那樣的,而不是什麽其他原因嗎?”


    祁少陽沒聽懂,他疑惑:“還能是什麽原因?”


    海迎輕咳一聲,“比如……用力過猛?”


    “……”


    這下祁少陽聽懂了,他臉色一黑,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嚇人的氣場,海迎打了個哆嗦,兩手食指交叉在嘴巴上比了個“叉”。


    說來也奇怪。


    祁少陽不罵人不打人,也不是什麽混黑的要人命,可每次他臉色一黑,他和何潤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足足過了三五分鍾,祁少陽臉色才緩和下來,“給我抽血。”


    “抽可以,但是我建議還是把你的小寶貝兒帶過來我看看,八成不是血的問題,而是他的問題。”


    祁少陽嗯了一聲,沒說帶還是不帶,海迎瞧出來了他的不樂意,沒說什麽。


    “好了,我給你處理傷口,你忍忍。”


    酒精消毒有多疼,海迎最清楚不過,但是這一瓶倒下去,傷口洗淨用鑷子剔掉紙屑再用紗布包好一係列動作做完,祁少陽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了?”


    “好了。”


    祁少陽收迴手,“檢測結果最快多久出來?”


    海迎沒好氣的收拾東西,“明天,給你排第一做個加急。”


    祁少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就說要迴去了。


    海迎沒忍住攔了他,“你真不需要我幫你去看看你那小歌手?”


    雖然有些擔心,但是直覺告訴祁少陽,他應該拒絕海迎,“不用了。”


    兩輛車朝著來時的路各自迴去,在海迎調頭的時候,祁少陽降下了車窗。


    “怎麽,反悔了?”


    祁少陽搖搖頭,認真道:“我以後也不需要了。”


    說完搖上了車窗,黑色賓利劃入車流之中,消失不見。


    留下海迎愣在原地。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可祁少陽知道,海迎也明白。


    他本就沒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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