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到半路的時候攝像機莫名其妙的又好了。


    彈幕上黑人問號足足飄了半個小時,好不容易能看到畫麵了,看到的不是美少年采蘑菇,而是攝影師方方正正的國字臉。


    “??”


    “岑寶呢?少爺呢?”


    “投訴了!!”


    “什麽情況啊節目組不出來說明一下嗎??”


    觀眾罵聲一片,突然,有人餘光看到鏡頭擺弄間後麵小道上兩個熟悉的身影並肩從後麵走了出來。


    秦羽見周身環繞著冷硬的氣息,把手肘處掛的裝野菜的籃子硬生生的挎出了奢侈品的架勢。


    林岑則腳步歡快許多,看到攝影師還笑著招了招手,“攝影師先生!”


    直播間立馬變了風向,滿屏的qaq岑岑/少爺你終於出來了。


    還有人眼尖的提出少爺是不是情緒不太好,感覺突然和林岑變得疏遠起來了。


    唯二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一個灰溜溜迴了自己身體養傷,一個笑容不變還能和攝影師寒暄。


    真正的秦羽見滿心茫然。


    這幾天的記憶他也有,可卻像是隔著一層煙雲,霧蒙蒙的,知道發生了什麽,也清楚自己做了什麽,就是感覺一點都不真切。


    說的話不像是他說的,做的事情不像是自己會做的,就連倒在地上被林岑喊醒說他低血糖暈了過去都感覺十分的不真實。


    記憶裏他好像和林岑關係處的不錯,可迴到現實再看著林岑,他卻半點沒有想要交好接近的念頭,隻繃著一張臉跟在林岑身邊,偶爾瞥過林岑都是一副複雜難言的眼神。


    林岑:“……”大哥你不累嗎?


    兩個人都挎著滿籃子的野菜蘑菇迴去了,但是這上山隻是第一步而已。


    秦羽見站在土灶麵前握著鍋鏟嚴陣以待。


    土灶後麵忽然伸出來了一個腦袋,無語的看著他,“這火都還沒生起來呢,你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秦羽見蹙眉,“生火很難嗎?”


    他看過電視裏麵農村裏的人生火,拿著點燃的柴火往最下麵一塞,再抽抽風箱就燃起來了。


    怎麽到林岑這裏都快半個小時了也沒點火星。


    “你要覺得簡單我們可以換換。”


    秦羽見遲疑的看著後麵落滿了飛灰的角落,內心糾結不已。


    林岑一見就知道秦羽見心裏想些什麽,不外乎是大少爺沒進過這種被煙熏火燎滿是黑灰的地方心生嫌棄。


    他擺擺手讓秦羽見迴去,“火馬上就好了,你等著先把油倒進鍋吧。”


    “要倒多少?”


    “你看著倒吧,適量就行。”


    “適量是多少?”


    “適量就是……適量,你話怎麽這麽多,說好了分工的。”


    於是秦羽見抿著唇不說話了,在彈幕不加掩飾的狂笑和攝影師抖著手忍笑之中,噸噸噸的就倒下去了半鍋油。


    他還是沒忍住去問了林岑。


    “這樣合適嗎?”


    林岑在聽到聲音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妙,聽到問話探頭一看臉差點崩了。


    他麻木的轉頭去問攝影師,這油是咱們節目組給錢嗎。


    得到了肯定的迴答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就這倒油的架勢,他真怕付大爺來找他們倆拚命。


    看著鍋裏堪稱汪洋的半鍋油,林岑想了想,提議,“不如我們今天中午吃火鍋吧。”


    火鍋?


    秦羽見遲疑的看著土灶鐵鍋,再看看一臉篤定的林岑,不假思索的同意了這個提議。


    “好,那就燙火鍋!”


    ……


    “實不相瞞姐妹們,我已經笑劈叉了。”


    “我要好一點,也就紅紅火火恍恍惚惚鄰居敲門問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處而已……”


    “農村人,扶著我家土鍋手機都快拿不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媽問我是不是瘋了!!”


    隻見四個光鮮亮麗的美少年圍著一口大鐵鍋站著,這還不能坐下,灶台太高,一坐下鍋就在人頭頂上了。


    灶下的柴火林岑用靈力煨著,在他們吃完這頓飯之前,火都不會熄滅。


    鐵鍋裏的油加了辣椒之後紅汪汪的,咕嚕嚕的冒著泡,四人圍在鐵鍋周圍,幾張白淨的臉都印上了紅色。


    鍋裏除了他們帶迴來的蘑菇和野菜之外,還有節目組看他們實在可憐而讚助的一些肉。


    本來林岑還想叫付大爺一家一起吃頓午飯的,結果付大爺溜溜達達的進來看了一圈就臉色微僵的晃悠出去了。


    帶著一家老小往村尾據說是付奶奶娘家去了。


    臨走之前林聲看了一眼付大爺,就看到了付大爺瞧著他們的眼神似憐憫似欽佩,看著他們跟看勇士似的。


    林聲再一看麵前的“火鍋”,手裏端著的碗似有千斤重,怎麽也下不去筷了。


    “快吃呀,離早飯都過去四五個小時了,不餓嗎?”林岑用手肘捅捅林聲的肩膀。


    林聲麵上發苦,他猶豫很久,對著這鍋油湯實在是下不去手,隻能說,“我不太愛吃辣,有飯嗎?”


    飯?


    林岑和秦羽見對視一眼,雙雙沉默了。


    林聲:“……”


    行,懂了。


    這頓飯雖然環境詭異了一點,也沒有米飯,看著還有些黑暗。


    但是這畢竟是小夥伴辛苦一上午去摘菜生火煮出來的。


    林岑一非人類,且不是活物成精,對吃食沒有多大的想法,也就意思意思的在油鍋裏撈兩筷子。


    加調料的時候林岑和秦羽見什麽都不懂,都是憑著感覺往裏麵倒,幸虧辣椒的味道夠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味道的都蓋住了,雖然算不上美味,但是至少也不是什麽黑暗料理。


    一直提著心的林聲和陳與笑都鬆了一口氣。


    畢竟是真的餓了,味道上欠缺一點也不要緊,除了秦羽見是個大家少爺挑剔些,但是想到是自己做的飯,咬著牙也咽了下去。


    林岑看得心裏好笑,眼角眉梢都漾著笑意。


    那座山上的東西經過靈氣蘊養,即便是什麽調料都不加,對比尋常的菜肴都算得上是美味。


    說起來,這味道還是他和秦羽見給破壞成了現在這樣。


    他這樣想著,晃一抬眼,卻看到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人影站在廚房的門口,目光深邃的看著他。


    林岑臉上的笑容還未褪下,在昏暗的室內眼睛裏卻像是有星光閃動。


    祁少陽忽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想是這火鍋的煙熏氣攪的他嗓子發幹。


    祁少陽的位置攝像頭錄不進來,他對著林岑招手示意。


    林岑愣了好半晌才把殺意壓了下去。


    告訴自己這是祁少陽,不是臭道士。


    才放下碗筷跟其他三個人說去下衛生間就蹬蹬蹬的朝著祁少陽跑了過去。


    他瞪眼,“做什麽?”


    祁少陽垂眸看他,“還有事情沒有談完。”


    林岑鬱悶,“我合同不是已經簽了嗎?”


    祁少陽隻“嗯”了一聲。


    他越過林岑,看到那口熱鍋上有星星點點的白色熒光閃爍,他錯過視線,有些煩躁。


    “嗯是什麽意思?”


    “去我車上。”


    祁少陽脫口而出。


    林岑挑眉,“現在?”


    “對,現在。”


    祁少陽鬆了鬆領口下綁得規整的領帶,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了。


    在沒見到林岑之前,他隻是隔天岔月眼前會出現烈火焚燒著林岑的畫麵,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林岑是誰,還畫出來讓人查過但是一無所獲。


    結果幾年之後,一個選秀節目,他幻覺裏麵被焚燒的少年突兀的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不是石頭蹦出來的,他有過去都是真實的,卻讓人在幾年前用盡了人脈都沒能夠找到。


    祁少陽輕輕的唿出一口氣。


    是在與林岑見過麵之後臆想症才加重的。


    也不再拘泥於單一的烈火,而是各個方麵各種地方。


    他有時候也在想,也許他看到的都是真的,人類傳說裏的神異現象如此之多,他有一雙陰陽眼似乎也並不奇怪。


    在此之前,或許是因為時不時出現幻覺的緣故,祁少陽對於這個世界總有一種不真實的遊離感。


    直到他意外的在網上看到了抱著琵琶輕撫琴弦的林岑。


    就好像蒼白的世界被人一點點的塗抹上了絢麗的色彩,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空茫。


    無論如何,他隻知道,林岑對他很重要。


    在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


    想到這裏,祁少陽的眸子微暖,看著林岑微微仰著頭水潤的眸子一眨一眨的,說不出的可愛。


    他忍不住伸出手,在林岑的頭發上揉了揉。


    “嘶——”


    柔順黑亮的發絲上銀光一閃,祁少陽收迴手,手掌內是溝壑縱橫的傷口,像是被錯綜的細小絲線所割傷。


    祁少陽怔怔看向林岑。


    林岑臉頰透著淡淡的粉,皮膚白皙雙眸水潤,此刻他微張著唇似是驚訝,眼角眉梢都寫著兩個字——無辜。


    祁少陽:“……”


    他覺得他的想法鐵定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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