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小女孩們穿著統一的服裝, 梳著一模一樣的發髻, 除了高矮個頭不太一樣,其餘的看起來都差不多,沈封雪一眼掃過去覺得每個人長得都一樣, 便掩嘴悄悄地問:“陶大人家的是哪一個?”


    工部尚書陶堰,原本是右相的人,在右相死後迅速投入林韌麾下,他還有一個女兒, 便是之前在昭陽宮中為難過沈封雪的陶媚兒, 陶媚兒的年齡偏大,不符合選秀的規矩,不過她還有一個年齡正好的表妹,便送了過來。


    之前陶堰還特意為了這件事情來找過林韌,便是想通過這次機會, 給陶家一個助力, 也給林韌一個助力。


    陶堰見風使舵, 不可輕信,但該利用的還是可以利用。


    戲要做全套, 縱使他們壓根沒準備讓這群孩子入宮為妃,但該有的形式也不能少,正好陶堰求過來了, 林韌便讓沈封雪在選秀會上提點一下,讓陳太後以為她要抬舉陶家姑娘。


    朱嬤嬤悄悄為她指了一個小姑娘,下麵, 一位夫人對著沈封雪微微點頭。


    太後也瞧見了這一幕,她在心中冷笑一聲,此次選妃,可不隻是她一個人想為陛下填人。


    且看著吧,陶家姑娘,能不能進宮,還要兩談。


    她垂眸,看著自己精致的指甲,唇角泛出一抹淺笑。


    眼前的這些小女孩從六歲到十二歲都有,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從才藝上也看不出來個所以然,但是從才藝中,卻可以看出來孩子們的個性和儀態,這是此次選秀的最為重要的標準。


    而後才是皇帝的眼緣。


    這些小女孩兒都是從朝中大臣的女兒或者親戚,她們整齊地站在一起,等待太後發話,好開始表演。


    陳太後溫和地笑了一下,道:“你們不用害怕,今日隻當是在自己家中與姐妹們玩耍,不用拘束,你們有什麽才藝,也展現出來即可,讓本宮看看,有沒有人願意第一個出來表演。”


    小女孩們低著頭,好一會兒都沒人動一下,沈封雪注意到老陳氏微微點頭,那人群中微微大一點,方才看上去最穩重的小姑娘從人群中站出來。


    她穩穩地朝太後的方向跪了下來:“民女陳蕊心,見過太後娘娘,見過韶華公主,見過縣主娘娘。”


    沈封雪見太後的眼睛眯起,明顯是滿意極了,她拿起手中的茶盞抿了一口,隻道這茶水比起攝政王府中差了許多,但還是抬眼,想知道這小姑娘有什麽好表演的。


    等到琵琶拿上來的時候,陳蕊心彈奏起來之後,她才稍微露出一點詫異的神色。


    陳蕊心彈得還真不錯。


    沈封雪搓了搓手指,才這麽小,就能把琵琶練得如此嫻熟,看來陳家為了培養後妃,也沒少使力氣。


    陳太後的臉上帶著幾許迴憶,好像透過陳蕊心,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上京女子,有幾人不是這般走過來的。


    唯有沈封雪,遠離上京,不做尋常女子姿態。


    若非有林韌庇佑,誰人不說上一句她像個異類一般存在。


    一曲落罷,周圍人紛紛鼓掌,在場的夫人們也是連連點頭,表示讚賞,臉陳太後也輕輕拍手,笑道:“蕊心這琵琶彈得甚好,賞。”


    後麵跟隨的一位夫人,立刻走上前來,和陳蕊心一同謝恩。


    太後轉過頭來,笑著問沈封雪:“縣主覺得如何?”


    沈封雪道:“自然是極好,朱嬤嬤,賞。”


    打點的東西都是來自林韌府上,要麽說林韌府上是真的潑天富貴,便是她讓朱嬤嬤從庫中隨便搜羅的小玩應,看起來都比太後賞賜的東西好上不少。


    陳太後的臉上仍然笑意盈盈,可手指卻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當年先帝偏寵那個從蒙源來的女人,什麽好東西都往她那裏塞,好不容易等那個女人死了,他便把國庫中的大半東西都轉手送給了林韌,她是他的發妻,卻從來都沒有享受過一日!


    如今,就連一個未過門的沈封雪都敢來羞辱於她。


    其實沈封雪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有多難得,隻是她到了陳太後的手指,便猜到了自己可能捅了婁子,便轉移話題道:“太後,當看下一位姑娘了。”


    經過她這麽一提醒,陳太後迴過神,笑著對下麵的女孩兒們道:“看到你們,本宮也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那會兒本宮還與你們一般大的時候,便遇到了先帝爺。”


    她適當地露出一點懷念的情緒,表現的好像她與先帝的感情很不錯的模樣。


    林平婉的嘴角微抽。


    她母後便是這般,明明父皇從來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她還要佯裝與父皇恩愛。


    她正與眾人一道聽著太後迴憶,等到太後說完了,下一位小姑娘開始表演的時候,身旁的心腹卻湊了過來,小聲地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林平婉的腰瞬間便直了起來。


    沈封雪瞧著她臉上先是出現了一抹不可思議,而後又帶了一層少女的薄紅,猜到她應是知道了白玉寒進宮的消息。


    也許,不止是進宮。


    看她的表情,是邀約也說不定。


    她懶洋洋地倚在貴妃凳上,除了在陶家女孩表演的時候多說了兩句讚揚的話,剩餘的時間都是半眯著眼,迴太後的話,對於她們的表演,不做評價。


    一直到中午。


    按照聖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午膳是要她們與小女孩們在院子中一塊用的,以便觀察女孩們的儀態。


    這看了一上午的吹拉彈唱,沈封雪早就疲倦了,總算是能吃上飯,她鬆了一口氣,殊不知,這才是戰場的又一次開始。


    皇家的午膳向來豐富,禦膳房為了討小主子們的歡心,特意做了許多小孩子們喜歡的吃食,但同樣,這些吃食樣貌好看,但數量卻是不多,每一份隻有一點點的量,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下手慢了,就會吃不飽。


    像陳蕊心這般年紀大的還稍微能克製,但有年紀小的,吃不飽飯,當場就哭了出來,而這其中一個哭,剩下的也跟著一起哭。


    沈封雪這筷子還沒下去,就被這震耳的哭泣聲鬧得頭疼。


    太後見她的筷子懸著,輕笑道:“縣主當是沒有見過這陣仗,左不過是幾個小孩子哭罷了,不必理會。”


    她麵色如常,一點都不為耳邊的哭聲打擾,沈封雪著實看不下去,揮了揮手,讓齊嬤嬤端下兩盤糕點,才對太後笑著道:“太後莫怪,隻是封雪喜靜,一群孩子哭哭鬧鬧的,多影響食欲。”


    她笑的不羈,也沒有打算再搭理陳太後的準備。


    有了那幾盤糕點,下麵的小姑娘們也安靜了不少,隻有陳蕊心幾個年紀大的,始終保持著端莊的儀態,沒有多吃。


    可還是有人餓。


    其中一個小蘿卜頭,可能是見到沈封雪好說話,便趁著自家長輩與別人說話的那麽一刻,提起裙角蹬蹬蹬地跑到沈封雪身邊,奶聲奶氣地與她道:“縣主娘娘,您可以再分我一些點心嗎?月兒還沒有吃飽。”


    沈封雪乍一看到這圓潤可愛的和雪團子似的小姑娘,倒是和淳洲經常圍著自己的那群小孩子很像,頓時便生出了幾許喜愛,她從桌上拿了一塊點心遞到她手上:“你叫什麽?”


    帶小姑娘而來的夫人,被她大膽言行嚇了個臉色慘白,見沈封雪不怪,連忙走向前來,道:“迴縣主,臣婦乃是……”


    “夫人不必迴答,我是在問她。”


    沈封雪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兒,笑道:“你自己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小團子啃了一口點心,口齒不清道:“唔…唔叫嚴月,今年五歲啦,縣主娘娘叫我月兒就好啦。”


    倒是天真,沈封雪又為她遞了一塊糖糕,揮了揮手,便讓她退下了,而旁邊其餘的小姑娘見到了,也隻是心裏稍微羨慕,卻不敢到四位貴人身邊討要吃食。


    午後,是孩子們自由遊玩的時間,太後與老陳氏要迴宮小憩,林平婉也推脫不太舒服,要迴寢宮休息,小豆丁們被允許在宮中玩耍,原本還有些困倦的小孩子們,頓時撒了歡一樣,就連一向注重儀態的陳蕊心,也不禁生出些許向往。


    偌大皇宮,卻是有機會遇到小皇帝的,誰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得了這個機緣。


    但隻因有這一絲機會在,她們都會拚盡全力,誰人不知,若是得到了陛下青睞,之後便是潑天富貴。


    沈封雪沒有富貴可尋,便去尋林韌,正好林韌和朝臣們才與小皇帝商討完國事,準備迴宮休息,沈封雪行了禮,才想與林韌說話,一個雪團子忽然衝到她的懷裏,軟乎乎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眼淚:“縣主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何時如此驚慌。”林韌皺起眉毛,這小女孩兒不好好地在昭陽宮中玩耍,為何會找到這裏來?


    倒是小皇帝欸了一聲,他見這小姑娘長得雪玉可愛,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了,為何會在宮中,又為何會哭成這樣?”


    他聽了一早上國政,頭昏昏沉沉地,根本就不記得太後為他選妃這迴事兒,這會兒隻看見這小姑娘可愛的很,但卻不知道為什麽在哭,有些心疼。


    那小姑娘也不認得他,更不認得他身後一個個身材高大,麵色可怕的大官,隻縮在沈封雪的懷中,哭鬧道:“縣主娘娘,我方才瞧見公主娘娘拐了一位大人進寢宮,那位大人臉上紅紅的,渾身上下好似沒有什麽力氣一樣,是不是要死了啊。”


    她這話音才落,所有朝臣皆是色變,隻見林韌的臉瞬間就冷凝,他袖子一揮,冷哼一聲,快步地朝著公主寢殿走去,蕭壽眼珠一轉,迅速提醒小皇帝跟上。


    其餘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周禮之率先跟了上去。


    餘下所有人,尾隨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公主快下線了,嚴和玉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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