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劍招一動, 張一磊便知道來人是誰。


    他本就嫌青羽衛中根本沒人能打, 正巧這個時候少帥到了,他苦苦磨練了幾個月的時間,今日也算是能一展身手了!


    他凝神屏息, 與對待青羽衛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穆勒隻見台上的人一下緊張起來,緊跟著便是雙方拳拳到肉的拳法,那白衣女子雖然身體纖弱,可是力量卻絲毫不必張一磊遜色, 二人你來我往, 誰都不讓這誰,而漸漸地,張一磊的速度開始變慢起來,那女子的招式以柔克剛,消耗了他不少力氣。


    而後, 那女子的隻用劍柄, 便使得張一磊步步後退, 逐漸沒有還手之力。


    他正驚訝此人是誰,一旁圍觀的侯府精銳之中便有人不滿地嚷嚷起來:“少帥, 你又作弊,每次都照著張大哥的穴道打,神仙也頂不住啊!”


    “就是就是, 少帥!你不能這樣!”


    “瞧你們這些人,我覺得少帥打的挺好的,比武場上誰說不能打穴道了!”


    “就是就是, 少帥別客氣,老張好久都沒挨打了!”


    穆勒聽得“少帥”二字,便知道這人應當也是從淳洲來的,隻不過,這人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姑娘吧!


    這是一個姑娘吧!


    穆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而台上,二人的比試結果分明,沈封雪收了拳,笑道:“張大哥,我不在的時日裏進步了不少,不過比起我來,還是差得多了!”


    張一磊扭了扭手腕,道:“少帥武藝高強,不過老張我也不差,遲早有一天我能打敗你!”


    他又是一振臂:“今日少帥難得在此,有沒有人趁著這個時候來挑戰少帥?”


    底下一陣騷動,正當淳洲的人都躍躍欲試的時候,沈封雪先開了口:“比試隨時都可以,今日我來還有事情,你們且自行繼續,倘若真想與我比試,好歹也直接選出來最強的,我可沒有時間和你們浪費!”


    她說完便下了台,台下的侯府精銳見狀,紛紛退開,以表尊重。


    穆勒也終於瞧出端倪,他雖不認得沈封雪,但跟在沈封雪旁邊的十七乃是攝政王府上的人,如此,怎還猜不出這女子的身份?


    不愧是忠義侯府,連女子都這般出色。


    不過感歎歸感歎,他並沒有把沈封雪的身份戳穿,甚至還下令讓軍中的人三緘其口,不許提起。


    比賽仍在繼續,沈封雪一下台,便道:“張大哥來上京城也有些時日了,可曾帶著兄弟們出去逛過?”


    張一磊憨笑了一下:“倒是還不曾,我瞧著青羽衛著實有趣,這幾日都在和兄弟們觀察他們的訓練方式,再說了,沒有少帥首肯,兄弟們怎麽會輕易出去,我雖然是個糙人,但也知道上京不比淳洲,若是我等肆意胡鬧,隻會給姑娘惹來麻煩。”


    沈封雪笑了笑:“倒也不用這般謹慎,不然這樣,你且先挑選一批人隨我一同去看看,一會兒我告訴你何處可以去,何處不可,待到休沐的時候,讓兄弟們分批前去,這樣也不引人注目,隻不過委屈了兄弟們。”


    “這怎麽能算是委屈兄弟們呢!”張一磊有些興奮,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來上京這麽繁華的地方,淳洲漢子眼睛都帶著亮光:“等我選幾個認路的,少帥稍等。”


    沈封雪點頭應允,迴頭看到台上台下人打鬥的熱鬧,也沒有因為來自不同地方而生出間隙,心中一暖。


    她淺淺一笑。


    如今不僅是她和林韌,就連淳洲與上京,亦會攜手同心,抵禦外敵。


    她晃了一會兒神,隻見張一磊已經帶著幾個精神頭倍棒的小子來到沈封雪麵前,眼睛亮晶晶的:“少帥,我都選好人了,咱們去哪兒?”


    沈封雪抱劍,無人看到她帷帽下狡黠的笑容:“我們啊,先去戶部尚書的府上看看。”


    *


    魏府,蘇子騫一個頭兩個大,眼前,魏夫人帶著一種鶯鶯燕燕在他耳旁哭的厲害,旁邊還站著兩個攝政王的人檢查屍體,讓他壓力倍增。


    誰知,這屍體還沒檢查完,就有管家哭訴,說自家老爺今日壓力太大,終是頂不住自殺了,甚至還拿出了魏修竹的罪己詔,蘇子騫一看筆跡,並不像作偽,但他還沒有看清楚內容,就被一臉怒容的魏夫人差點抓花了臉。


    魏夫人聲音尖利,道:“魏修竹是什麽人我能不清楚,蘇大人,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了,就算我府上的人都自殺光了,魏修竹也不會自殺,我告訴你,此事若不給我一個決斷,你這京兆尹也別想再當!”


    魏夫人身出名門,是右相旁戚,是以這般放肆,蘇子騫也不敢多言一句。


    而這邊,趙琪已在探查屍體,好一會兒,才對著江延搖頭道:“從表麵上來看,大人的確像是懸梁自盡,隻不過從脖子上的痕跡來看,應該是在死後被人吊上去的,草民以為,這並不是自殺。”


    而旁邊的魏夫人悲切的跪在地上哭了出來:“我就知道!到底是誰殺了我們老魏,今日你們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江延摸了摸胡子,一臉高深莫測,而趙琪在他旁邊,不言不語。


    蘇子騫心裏一咯噔。


    這兩個人是今晨攝政王塞給他的,他隻知道這個看上去挺會查案子的年輕人,是先前狀告禮部尚書的那位,而他旁邊這位有些年紀的人,更是看上去心機深沉,不好招惹。


    這攝政王府,到底藏了多少人?


    想他辭官是來不及了,不如趁著這次機會,向林韌投誠。


    畢竟在他看來,攝政王府能人甚多,看起來贏麵比較大一些。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隻聽得門外一陣私語,接著便看著一身白衣的姑娘,身後帶著十幾個壯漢站在門口,定睛一看,不正是青彭縣主沈封雪?


    蘇子騫連忙走過去,而之前攝政王派給他的兩個人,也快步出門。


    沈封雪先是和蘇子騫見了個禮,便問江延道:“怎麽不見林韌?”


    她特意過來尋他,還以為林韌在這兒,本想給他介紹一番她淳洲的精銳,讓他抽空選兩個護身,誰知卻撲了個空。


    江延眯著眼睛笑道:“王爺應是進宮去了,不過姑娘來的正好,正好我們需要人手,老張,你來的可真巧。”


    這笑容,讓沈封雪和其身後的精銳們聞言齊齊後退了一步。


    江延嘿嘿笑了兩聲:“瞧你們這避諱的模樣,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順便幫我個小忙——”


    他轉過頭,對著魏夫人笑道:“魏夫人不是想知道是誰殺了魏大人嗎?且給草民幾日時間,草民必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伸出手,對著趙琪擺手:“乖徒兒,走了,我們馬上便去找兇手了。”


    *


    江延帶走了張一磊和趙琪,也不知道去街上幹什麽去了,沈封雪對他們做的事情沒有興趣,總歸魏修竹的死十有□□是秦元忠所為,就算他們揪出來了,也不過是揪出來一個替死鬼。


    她無聊的很,便幹脆去宮門口等林韌。


    卻未曾想,在宮門口,正好遇到了才出宮的林韌,以及正要進宮的孫業林,而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衣著破舊,神情桀驁的老人。


    她還正想這老頭是誰呢,就見那老頭對著林韌就變了臉色,他的聲音洪亮有力,字字鏗鏘,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麵。


    “嗬,我當這是誰呢,原是我大祁的攝政王,王爺如今手握大權了倒是精神勃發,怎麽,看見昔日老臣,連一點禮數都沒有了嗎?你當年不過是王府不得寵的庶子,卻是有讓先帝為你一怒,血染河山的本事,要我說,便是那禍國的妲己,也沒有你這般本事,禍害的我大祁朝廷混亂,禍害的百姓苦不堪言!”


    沈封雪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站在遠處,看著林韌的眉頭皺起,但他並未說話,隻是默默地進入自己的轎輦,全當看不見那人。


    可那人卻不依不饒,繼續揚聲道:“看看呐,大家都看看呐,這就是我大祁的攝政王,先帝是怎麽放心把河山交到你這種人的手上,我大祁的百年基業,遲早要毀在你的手上!”


    餘靜臉色發白,但礙於林韌的臉麵不敢說話,許煥乃是王爺特意請迴來的,已吩咐他忍讓,他縱然是再生氣再想反駁,也不能說話。


    他閉口不言,可不見得別人願意忍耐。


    林韌在轎內閉上眼睛,摒棄雜念,隻當聽不見許煥的話,才吩咐起轎,便聽到沈封雪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她平時說話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讓人聽起來覺得有些不正經,但此刻,她的聲音裏滿是憤怒:“這位大人,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也請你說話注意一些,我們且不說你如今是什麽身份,攝政王又是什麽身份,如今的朝局如何您難道看不出來嗎?大祁的基業是毀在林韌手上,還是毀在你們這些食古不化的老人手上,你說的那些陳年舊事,哪一件是林韌所謂,你憤,你恨,你且衝著先帝去,您為臣子,不敢話說先帝,卻在這裏為難林韌,算是什麽本事!”


    林韌猛地睜開眼睛。


    他快速的掀開轎輦的門,第一次沒有在外麵使用那些繁複的禮儀撐著自己的臉麵,他站起身,看著氣的麵紅耳赤的沈封雪,隻覺得心裏缺失了已久的東西被填的滿滿當當,哪怕是許煥還在旁邊,不停口吐惡言,他也不覺得那些厭惡他的聲音刺耳了。


    見那姑娘氣的擼袖子,都要不顧禮儀動手打人,林韌終於開口。


    “許煥,本王念在你是先帝舊人,本不願與你計較,但如今上京城以本王為尊,本王今日縱要你死,這全天下,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他抬手,青羽衛立刻堵上許煥的嘴,將他拿下。


    他不管許煥憤怒的□□,隻走到沈封雪麵前,伸手撫上她的頭發:“灼灼,不要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沈封雪:“你敢罵我男人,我罵死你!”


    林韌:“你敢讓我女人生氣,我打死你。”


    許.一代忠臣.煥: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周.背鍋.禮.牢裏蹲.之:別問,問就是愛情。


    ——————


    許煥是好人的,但先帝孽力迴饋太重了,導致他看到林韌就想起自己死去的無數兄弟,才針對林韌,所以林韌願意忍他。


    但灼灼不願意,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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