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韌親自施壓, 蘇子騫的辦事效率變得極快, 短短三日,便帶著卷宗去攝政王府上交差。


    不巧,正撞上林韌與大臣們商議國事, 便在餘靜的引領下在前廳等待,他看著王府上小廝來來往往腳步極快,好奇問道:“餘管事,府上近日是有什麽事情嗎?怎地每個人都這般匆忙?”


    餘靜為他沏茶:“蘇大人的忘性還真大, 之前陛下親賜的婚事, 馬上王府就要迎來新主人了,怎能不忙?”


    還真是為了沈封雪。


    蘇子騫笑了兩聲:“這般喜事怎會忘記,隻不過縣主之前一直住在王府,我還以為王府早就準備好了呢。”


    餘靜也跟著他笑:“成親乃是大事,攝政王成親更是大事, 王爺疼愛縣主, 這準備嘛, 是準備好了,但王爺總覺得還不夠好, 我們做下人的,便隻能勞動起來了。”


    這朝廷中的水太深了,林韌迎娶沈封雪還有一段時間, 隻怕這段時間,左右兩位都不會安生。


    若是再出了這種使臣莫名其妙死了的時間,他不僅官位要到頭, 沒準連小命也要搭進去,他還是趕想個理由,自請外調,實在不行就隻能告老還鄉了。


    正這麽想著,那邊林韌的事情處理完了,派人前來請他。


    蘇子騫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整理好官府,隨著餘靜前往,途中卻沒有看到一位大人從書房中出來,他還奇怪呢,結果一到書房,額頭上瞬間冷汗密布。


    書房內,除了林韌之外,還有六部重臣,外加一個戶部侍郎周禮之。


    也就是說,這屋內除了林韌和他的人,既有左相的人,也有右相的人,想必是左右二相知道他今日前來匯報,所以才派人在這裏等著。


    蘇子騫頓時覺得壓力如山。


    林韌坐在上首,手中正翻看著奏折,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倒是周禮之笑眯眯地和他道:“聽說蘇大人此來是為了驛館殺人案,此事關係重大,本官也想聽聽,便求了王爺留在此地,蘇大人應該不介意吧。”


    “不敢不敢。”蘇子騫瞥了一眼明顯分成兩邊的朝中大員們,擦了下額下虛汗,道:“三日之前,東市驛館發生一起殺人案,死者疑似吳台使臣,兇手在現場留下血字,意圖陷害青彭縣主,經查實,死者並非是吳台使臣,隻是四公子手下的一名小廝罷了,而下手的則是西照六公子手下的侍衛,他二人同為質子,但六公子性格軟糯,平日裏總是遭到四公子羞辱,連帶著下人們也經常受到欺辱,那天也是如此,六公子手下侍衛心有不忿,失手殺人,事情發生之後,害怕不已,便在現場留下了有縣主姓名的血字,其中細節都在卷宗之中,請王爺查閱。”


    林韌沒看卷宗,他對蘇子騫點點頭:“蘇大人近日辛苦了,既然此案已結,還請大人安撫好百姓。”


    便是讓他平複近日上京城中的流言。


    “哼。”


    蘇子騫還沒說話,隻見刑部尚書已拂袖而去,其他幾位大人的臉上要麽眼睛盯著地上,要麽嘴角掛著微笑,著實滲人。


    他如何不知道此案漏洞重重,可隻有三日的時間,他不眠不休,也隻能給攝政王這樣的卷宗了。


    好在現場也沒有人真的想要翻上一翻,他也隻能裝成什麽事兒都沒發生,對林韌道:“下官領命。”


    後又小心翼翼道:“那…縣主?”


    放是不放?


    林韌這才抬眼,他的視線落在蘇子騫身上,嚇得蘇子騫一激靈:“既已查清,自當……”


    “我去接她。”


    “——放”字還未出口,蘇子騫便聽得林韌開口說出了如此駭人聽聞的話,他差點沒直接把自己噎死在原地,這普天之下誰不知道林韌不近女色,這是…這是……


    無論蘇子騫怎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都說不出林韌心悅於沈封雪的這種鬼話。


    隻能感歎,生於亂世,十萬兵馬都能把一個兇殘狠厲之人化成繞指柔。


    其餘大臣臉上五彩紛呈,紛紛對視,表示驚恐,唯有周禮之,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分外惹人嫌棄。


    *


    大祁的春日比其他國家來的早些,才二月,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沈封雪再一次走出死牢的大門,便聽見雨聲簌簌,林韌撐著一把傘站在正前方。


    雨水順著他的紙傘滴滴答答的下落,餘靜和青羽衛皆在遠處守護,林韌向前幾步,將雨傘向著沈封雪那邊移了一點:“今日小雨,不知本王是否得幸,邀將軍同往。”


    有何不可?


    沈封雪笑笑,遂鑽進他的傘中,與他道:“不過三日,我的罪名便清了?封雪好奇,不如王爺先與我說說,你都做了什麽?”


    林韌也笑,與她一起向前:“不過是威懾罷了,上京乃是我大祁國都,本王絕不容許有人在此地放肆,他二人我不能殺,不過薄臨已經病倒,連床都下不來了。”


    兩人繞過軟轎,一同漫步在雨中,餘靜望著兩個人的背影,輕輕抬手,與青羽衛一同跟在兩個人身後。


    雨滴落在沈封雪的肩膀,她恍若未覺,繼續與林韌說話:“之後王爺打算如何?”


    紙傘朝著她的方向偏了一偏:“再過幾日便是春闈,而明日,會有人在清越坊發現,劉淓在與別人泄露考題。”


    沈封雪有些意外:“劉淓?”


    林韌點頭:“瓊林宴中,你可見到劉淓對一位小姐百般殷勤?”


    確實有這麽一迴事。


    “那位孫小姐,乃是樞密使孫業林的嫡孫女,其女驕縱,非能者不嫁,先前在瓊林宴上,她告訴劉淓,若是能取得頭籌,便答應嫁給他。”


    沈封雪已了然:“劉淓馬術不差,至少上京城中無人能敵,樞密使朝中機密所在,若是得了孫家助力,劉家雞犬升天,所以你命我斷了劉淓後路,再由孫小姐出麵,告訴他馬術不成還有春闈,逼迫他尋求父親幫助,禮部掌管春闈,想必不是難事。”


    她一點就透,也省的他再做解釋:“科舉本是為了國家選舉人才,但現下,左右二相的人都在禮部有重要的位置,私下借著考試賣題賣官,而像是白玉寒那樣的真正有才之人,卻隻能名落孫山。”


    白玉寒,便是當日沈封雪在茶館中猜茶遇見的那位公子。


    沈封雪瞧見林韌肩頭也濕了一片,不動聲色的向他靠近了一點,道:“隻是我沒想到,孫業林竟然是你的人。”


    她靠的太近,林韌耳根悄悄發紅,人卻未覺:“並非如此,樞密使乃是朝中忠臣,也是帝王心腹,若是這種人也參與黨爭,大祁才真是氣數已盡。”


    無論是多麽破碎的朝廷,總還是會有那麽一小部分人,始終保持著自己的一身正氣,不隨波逐流,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一世錦繡山河。


    他的目光晦朔不明,可沈封雪知道,他胸中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堅定。


    乃至於她都不願意再重頭一遍的事情,林韌仍然願意,再走一遍。


    哪怕會失敗,哪怕最終結果,淪為他人踏板。


    她微微動容:“明人不說暗話,王爺想要封雪如何,日後告知封雪便是。”


    林韌搖頭:“你乃良帥,不應在這混沌中蹉跎光陰,上京城中,覬覦將軍者甚多,朝中謀士,後宮貴人,其手段防不勝防,恰好陛下賜下聖旨,本王心想,正好趁著這個機遇,護佑將軍。”


    他停下腳步,沈封雪也跟著停下。


    “將軍可願,嫁給我?”他的唿吸略有急促,神色卻一如既往的鎮定。


    他直直地看著沈封雪,為她說明意圖:“本王在朝中雖沒有什麽好名聲,但也因此讓兩邊忌憚,你若嫁我,至少在明麵,沒有人敢為難將軍,若有朝一日敵人來犯,攝政王府上金銀,全憑將軍取用,世事瞬息,誰都不知道將來結果,和離書我已寫下,若他日林韌身死,縣主自可重的自由,世人隻道我算計與你,不會對你多加苛責。”


    他竟是連這些都想過了。


    沈封雪前世沒有喜歡過誰,這輩子也不想淪陷於情愛,與其等著其他人對她的婚事算計,林韌的確是她最好的選擇。


    她看了林韌一會兒,笑道:“我若是沒記錯,當年我定親時候的信物還在王爺手中,這下好了,你不用還了。”


    林韌愣了一下,隨後也笑:“南朝孤本,有價無市,算起來還是本王占了便宜。”


    “所以,王爺打算送我些什麽?”沈封雪忽地靠近林韌,她踮起腳,臉貼在林韌旁邊,一雙眼睛裏似盛滿細碎星光。


    她抓住他的腰帶,讓他無處可逃,小聲道:“今日倒是有不少人按捺不住,這前後左右的,可是有不少眼睛盯著我們兩個,王爺,既然是演戲,何不演全套。”


    她忽然的靠近,讓林韌的心跳猛地加快,眼神不必掃向四周,他也知道有很多人想知道,他對這沈家女,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他俯下身,看著曾經那雙厭惡無比,美麗的幾乎妖魅的眼睛,當著餘靜,當著青羽衛,當著各種心懷鬼胎,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輕吻上她的眼皮。


    大雨忽停,倏而驟急,銀光劃過天空,隻聽餘靜大喊一聲:“保護王爺!”


    刺客冒雨而至,與青羽衛兵刃相見,四下蕭殺,厲厲寒光。


    林韌幫沈封雪整理好額上碎發,摁住她的手腕:“將軍稍安勿躁,且先看看罷,我大祁精銳,也並非你想象無用。”


    作者有話要說:保護方式千千萬,沒聽說過要結婚。


    林韌:“?”


    林韌:“???”


    林韌:“我懷疑你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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