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紮村位於吐峪溝大峽穀的南出口,在火焰山的南麓,是新疆現存的最古老的維吾爾族村落,至今已經有著1700多年的曆史。


    從車窗裏望出去,用黃黏土的土坯建造的村子掩映在白楊和桑樹之中,一條不寬的河從北向南穿村而過,沿河兩邊,建著零散的維吾爾族民居。村子裏住著幾十戶維吾爾族人家。宏大的清真寺與雜亂的居室並立與溝穀,完整的保留了古老的維吾爾族傳統和民俗風情。


    “麻紮”在維吾爾語中是“聖徒墓”的意思。相傳公元七世紀初,穆罕默德創立的清真教之後,其弟子、古也門國的傳教士葉木乃哈帶著5名弟子最早來中國傳教,曆盡艱辛,終於東行來到此地。在當地牧羊人的幫助下,葉木乃哈等6人便常住在此地繼續傳教。後來,葉木乃哈等6人和第一個信仰清真教的中國人(也就是那個幫助葉木乃哈的那個牧羊人)去世後,被埋在了當地的山洞裏,即現在的吐峪溝麻紮村。因此才會被稱為“聖徒墓”。


    村中的小路像極了羊腸小道,沒有一條是直的,每戶人家的門口都有一條土路,算是支路。唯一一條像樣的路是沿著溝底的一條小河形成的一條大路,但它的寬度也僅僅能通過一兩毛驢車而已。我們不得已隻好將車子停在村口,下車步行向村中走去。村子很安靜,在這片烈日炙烤,幹涸荒蕪的大地,能看見絲絲綠意,聽見涓涓流水聲,不的不說是一種很奢侈的享受。時光在村子裏似乎放慢了腳步,恬淡的生活氣息令我的心境不知不覺間沉靜下來。


    村中人口並不是很多,許多年輕人都外出去了大城市。我們一路走來隻看見些許老人在樹蔭下乘涼,偶爾也能聽見幾聲清脆的歡笑聲,緣是孩童們在河邊嬉戲打鬧。看著他們臉上始終洋溢著平靜、自足、幸福的神情,在我們一行人心中留下了淳樸、悠閑、與世無爭的美好印象。即便是地震,也並沒有給這個古老的村落帶來多大的驚慌,看樣子這裏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我們行走在河岸的南邊,再往南二十米處,還可看見那條被地震震裂的地縫。


    “沒想到這條裂縫居然已經延伸到了這邊,看情形至少也得有20公裏長,恐怕已經延伸到火焰山的山腳下了。看來剛才的地震,震級至少也在7級之上了,不然也不會造成如此之大的破壞性。也不知這次地震波及的區域有多廣泛,若是連鄯善縣也受災的話,隻怕我們這次科考,又要平添許多困難了!”孫教授擔憂的說道。


    我安慰道:“導師,不必過多擔憂。此處雖處於地震帶,屬於地震高發區,但相對來說這裏的人們應對這種突發災難也比較有經驗,相信並不會有較大的損失!”


    這時張亞男也附和道:“孫教授,飛哥說的不錯。吐魯番盆地的居室多是用黃黏土或生土建造的,構造非常牢固,即便是遇到地震也不會出現嚴重的倒塌,這點您大可放心。”


    孫教授應了一聲,但是臉上的擔憂神色並沒有減少。他曾經不止一次來到新疆進行考察,早已深深的被這裏人們淳樸,善良的性格感染,內心極不希望這裏的人們受到傷害。雖然看樣子麻紮村並沒有什麽傷亡,但畢竟這裏人煙稀少,這也注定了地震在這裏不會有太大的作為。可是在距離這裏隻有不到五十公裏的鄯善縣,人口眾多,又有林立高樓,這樣的情況下,傷亡肯定是在所難免。


    “咦!大家快看!前麵火焰山山腳下圍著不少人呢,會不會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我們過去看看吧。”胖子興奮地說道。


    我一聽心中一驚,該不會是有人受傷了吧。心中著急,腳下的步伐也跟著加快了,孫教授等人也是趕緊向人們聚攏的方向走去。


    我們一行人沿著裂開的地縫走了十幾分鍾,才到了火焰山的山腳下,還未走進便能聽見山腳下的人們在議論紛紛,隻是他們說的都是古老的維吾爾語,我一句也未能聽明白。不過好在我們幾人中,胖子,張亞男還有我的導師孫教授都會維吾爾語,才不至於讓我們像無頭蒼蠅般。村民看見我們一行人走過來,都微微感到有些驚訝。而我們隊伍中林嶽陽三人一直穿著著軍裝,村民們還以為我們是過來查看受災情況的,但是似乎沒有想到,地震才發生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就來了。


    這時村民中一位老者向我們走來,看樣子他應該是這個村的村長,對我們說了幾句維吾爾語,我聽得雲裏霧裏的一陣頭大。這時孫教授上前,與村長交談起來,張亞男則在我身邊給我們做翻譯,解釋孫教授兩人在說些什麽。


    “這位老鄉說他叫薩迪克是這裏的村長,土生土長的麻紮人。而他們之所以聚集在此,主要是因為這次地震所造成的裂縫來得突然,有一個孩子被吞噬其中。薩迪克村長想要派人下去營救,卻被村中教派的長老阿裏木·哈圖攔住了。阿裏木·哈圖說這個裂縫是阿拉懲罰罪人的‘多罪海’也就是清真教中煉獄的意思,如果下去救人就是違背阿拉的旨意,是要受到懲罰的。”


    我們一聽都被氣得義憤填膺,胖子怒目圓睜作勢便要撲上前去找那個阿裏木理論,幸好林嶽陽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了他。


    我忙勸說道:“胖子,別輕舉妄動。我們現在腳下所踩得土地,是中國最大的清真教徒集聚地,長老在清真教徒心中都是不容冒犯的存在。你若是衝動行事,不僅救不了那個孩子,連我們也都要被你害的困在此地。”


    胖子著急地道:“那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還在困死在地縫裏嗎?”


    張鎮此刻也動容說道:“現在孫教授正在與他們交涉,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我們等等看孫教授與他們的商議結果吧!”


    胖子也不再言語了,他也清楚這裏畢竟是清真教徒的地盤,如果在這裏與清真教的長老發生碰撞的話,事情可大可小。不過宗教的立場是十分堅定的,除非長老首肯,否則即便是那個孩子的母親應允我們救人,恐怕其他村民也不會答應。這時孫教授已經停止了和薩迪克村長的交談,我急忙走過去問道:“導師,薩迪克村長怎麽說?”


    “他說還要同阿裏木長老商量之後,再做決定。可這時間不能一拖再拖了,畢竟事關一人性命。他們若是不同意我們救人的話,就算是用強我們也要把那個孩子救上來!”孫教授說道。


    “我同意孫教授的提議!”胖子在旁邊大喊道。


    這時山腳下的人群一陣騷動,從中間分開了一條路,薩迪克村長跟在一個身穿一塵不染的白衣老者身後向我們走來,想必那白衣老者便是他口中的阿裏木長老。


    走近之後,薩迪克村長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在阿裏木長老的身後。我細細打量了一下阿裏木,隻覺得阿裏木雖然看上去年歲已高,皺紋已爬遍滿麵,但卻給人一種精神抖擻,顧盼生威的感覺,而他的雙眸黝黑明亮,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我打量間,阿裏木開口了。


    “各位來自遠方的尊敬的客人,我是麻紮村的阿訇。…”阿裏木說的是漢語,音調很怪異,顯然不是很標準,不過我們勉強還能理解大概的意思。


    這時張亞男在我耳邊小聲解釋道:“阿訇,在清真教中就是長老的意思。”我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繼續聽阿裏木說下去。


    “夏哈甫那孩子,十分討人喜歡。不過他這次墜進多罪海乃是阿拉的旨意,即便是我也不敢違背。若你們執意救人的話,我不會阻攔,畢竟你們並不是我們教中的一員,但我們也不會多加援手,一切就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我知道這已經是阿裏木對於我們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阿拉的旨意在信仰清真教的教徒心中是絲毫不容違背的,同樣,長老身為清真教徒的領袖,他的話在清真教徒中也是具有很大的威信不容他人質疑。我雖然不是清真教徒中的一員,也不清楚那個什麽‘阿拉的旨意’是真是假?但是阿裏木能夠答應讓我們下去救那個孩子,這樣做等同是讓我們當著他們的麵,公然違背阿拉的旨意。從中也不難看出,阿裏木也很希望夏哈甫那孩子可以安然無恙。他能做這個決定,已經讓我從心裏對他感到一絲尊敬。


    “謝謝你了,阿裏木長老!”孫教授激動地說道。


    阿裏木輕輕一笑,和聲道:“謝我做什麽?我並沒有幫助你們什麽,不是嗎?”


    救人性命刻不容緩,我們謝過阿裏木長老之後,就連忙跑到山腳下裂開的那條地縫那兒觀察地形。由於山體的阻礙,裂縫無法向前延伸,在此處開裂的寬度也較我們之前看到的都要寬,目測大概有近4米寬。裂縫往下,縫隙逐漸變窄,地下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線,隱約中還能聽見涰涰流水聲。吐魯番盆地的地表熾熱,又無植被阻擋,是以很少有水流在地表上存在,倒是地下暗河叢生,遍布在新疆各地的地下深處。


    “這地縫下竟有一條暗河存在,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來這次的救援行動,又要增添幾分難度了。現在隻希望這條暗河流量不大,否則即使我們下去了,也是白忙活一場。”我語氣不善的說道。


    “你這人!革命還未開始呢,你就想繳械投降了,實在不宜與我等為伍啊!”胖子借機諷刺我。


    “你……”


    我剛出聲,楊柳發話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胡鬧!還不快點商量一個救人的方案。”


    聽見楊柳訓斥,我心中對胖子實在惱得很,若不是他出言相譏,我又豈會跟他一般見識。


    “這死胖子,早晚爺要狠狠的教訓你一頓。”我心中惡狠狠的想到。不過救人要緊,我也懶得跟他在爭辯下去,開始與眾人商議如何對掉進地縫的夏哈甫進行救援。


    首先,韓風有傷在身無法跟我們一起下去救人,孫教授雖然身體無礙,不過畢竟年歲過高也不宜與我們同行。剩下我和胖子、林嶽陽等人商議之後決定,決定由我和胖子還有林嶽陽三人下到地縫中去救人。楊勇、張鎮負責保護孫教授和楊柳的安全,張亞男則負責去安撫夏哈甫的母親,那個坐在裂縫旁哭泣的可憐婦人。


    楊柳聽了我們的決定之後,堅決不同意。


    “憑什麽不讓我下去,至少我還會些醫術。夏哈甫從這麽高摔下去,身上說不定已經遍體鱗傷了,正是需要治療的時候。這次無論如何,我也決不同意你們的決定。難道說在你們男人眼裏,認為我們女人就注定是你們羽翼下需要保護的對象嗎?”


    不得不說楊柳是個很執著的女孩子,從她為了寫一本彭教授的傳記,甘願不辭萬裏不懼兇險前往令人聞之色變的羅布泊,便可看出來。而這也正是她身上最吸引我的地方。


    在一旁照看夏哈甫母親的張亞男這時也插嘴道:“對啊!楊柳姐說的沒錯,憑什麽我們女人就要做你們羽翼下被保護的對象。你別忘了,我可是一名軍人,自古便有花木蘭代父參軍,穆桂英掛帥統領三軍,巾幗不讓須眉。”


    我一聽這都哪兒跟那兒啊?這小丫頭現在插嘴,不純粹是在添亂嗎?看這情形,楊柳這次是要跟定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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