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之後,向晴從錦城迴來,這一次,不是迴來開會,也不是迴來休假,而是徹底的迴來了。她將手頭的工作完全交接給了助理徐向東。向晴迴來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李博航作為投資總監,利用手中的權利,從遠航總部施壓,向李蘇航下了最後通牒:如果潔雅品牌不願意讓總公司參股,則特殊事業部不再銷售潔雅產品,另一個原因是李老爺子的健康狀況不容樂觀,每況愈下,向晴覺得應該迴來和李蘇航一起,不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一起勇挑重擔。李蘇航並沒有要求她,是她自己申請迴來的,如同當初她去,也是自願的。


    迴來之後,向晴發現李蘇航其實早就防了李博航一手,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他已經選好了辦公場地,做了新的工商注冊,萬事具備,隻差人手。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做好過度期的交接,因為原來的客戶都是仁康的客戶,現在需要一家一家地去進行說明,改變供貨商,並且,還要對方覺得一如既往的值得信賴。


    向晴迴來第一件事就是到特殊事業部拉人。有些話,也許李蘇航不方便直接說,但她沒有問題。


    這天晚上,她特意請了特殊事業部的老人們吃飯,後來新進的人員她倒不是太了解。吃飯的時候,向晴特意將特殊事業部眼下的處境告知大家,沒想到大家一致表態:既然仁康不做潔雅了,那麽,我們跟著李經理走。當初如果不是他,按照慣例,年初的時候大家就失業了,現在這種情況,自然義無反顧地跟著李蘇航走。特別是劉笛和周大媽,恨不得立即就走。


    情況果然和向晴估計的一樣,向晴告訴了李蘇航這個情況,李蘇航也挺感動:“當初真的是死馬當活馬醫,我真的沒想到大家都有這麽大的潛力。既然這個時候,大家願意跟著我走,願意信任我,我就得拿出誠意。向晴,我想好了,凡是跟過來的人,隻要願意入股的,根據職位的不同,給予大家股份,這種合夥人製度,更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何況現在也是最困難的時候,通過合夥製,可以解決一部份流動資金問題。”


    “老李,你這想法太好了。原來隻是打工者,現在大家都是股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更有幹勁。”


    “是啊,雖然我也有辦法弄到資金,但是通過這種方式籌集的資金,大家更為珍惜。”


    “對了,我還準備和趙雷和馬景天也說說,雖然他倆現在在外地,都是區域經理,如果他們願意迴來,我覺得我們正好需要。他們業務能力很好,還是你的粉,這個時候,如果不告訴他們,我覺得他們會怪我們的。來不來,由他們自己決定,通不通知,是我們的態度。”向晴考慮得挺周全。眼下,他們在那邊的職位和工資都挺好,是否願意過來,確實沒其他人那麽簡單。


    “你說的對,這兩個人,我自己來和他們說吧。他們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材,我還有點擔心仁康會不會放他們。原來還好說,現在總公司基本確定劉躍來接老鄧的班,他很精明的,不一定會放他們。”劉躍接班,其實李蘇航也是力挺的。但直接再帶走幾個骨幹,他怕劉躍有想法。


    “反正特殊事業部會要撤掉,他們有自主選擇的權利,劉躍應該也能理解,這是總公司的決定,他也改變不了。我們的新公司大家都注資入股,想想也挺興奮的,老李,我也是股東,即使哪天咱們做不成戀人,咱們還是合夥人呢。”向晴忍不住黑色幽默一把。果然是黑色幽默,話音未落,李某人的大手就飛過來了,不過並不是打她,而是一把拎著她:“向日葵,做不成戀人就做夫妻,你撩了我,就別想跑。再說這樣的話,看我怎麽教訓你。”


    “夫妻就是合夥人嘛,一起搭夥過日子,也沒錯。嘿嘿。”向晴朝他傻笑。


    “再熬一熬,很快應該就會有好消息。對了,我這次特別單獨注冊銷售公司,沒有和潔雅生產廠家放一體,是因為還有別的想法。這段時間,因為做嬰兒紙尿褲,我和一些公司有了接觸,通過朋友介紹,下個月,會簽到幾款國際大牌的代理權。我們不光銷售潔雅的產品,還會代理母嬰產品。”


    “真的嗎?這麽厲害?老李你挺神的啊,那大家就有得事做了。進口品牌產品的代理權可不那麽好拿。”向晴也忍不住誇獎他。這家夥做事,總是一環套一環,很周密詳盡。


    “通過國外的關係引薦的。還有沈放沈總,就是鄧唯佳的老板,他也會鼎力支持我,他現在生怕我將本市的代理權簽給別人。”


    “嗬嗬,看來,生意場上果然是相互依存的關係。不過,我更關心的是,鄧唯佳現在還喜歡你嗎?”向晴立馬想到鄧唯佳當初倒追他的情形,現在想起來簡直挺搞笑的。


    “一直沒有好吧?我們一開始講清楚的了的,朋友而已了。不過,工作接觸肯定會有的,你……,不會連這個也吃醋吧?”他在她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


    “我才不會吃醋呢。不過我當時很好奇她各方麵條件都挺不錯的,你為什麽不接受?”


    “沒辦法,我口味刁唄。”


    “切,討厭。對了,昨天爺爺聽說我不再去外地了,好高興,他又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其實,我還是想在他老人家意識清楚的時候完成夙願,可是,我現在還一事無成,現在向你求婚,又太委屈你……”他將她攬在懷裏,心裏很矛盾。求婚結婚是最浪漫又最隆重的事,特別是像她這種沒事還追韓劇的人,越發需要儀式感。


    “老李,如果想中彩票,至少得去買彩票,如果想結婚,你至少先要求一下才知道結果吧?”向晴當然理解他的左右為難,還有,他一向是驕傲的,現在的他,如果結婚,肯定隻能一切從簡,但是,作為男人,不想讓她愛的女人感到委屈,主動提出一切從簡這種話他鐵定說不出口,所以,他選擇等待。等待某一天他成功了,功成名就風風光光的來求婚。可是,向晴覺得,既然他想,不妨她主動,給他一個台階,讓他達成所願,既然彼此認定對方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又何須被一些外在的因素所桎梏呢?


    “我現在連像樣的戒指都買不起。”他有些抱歉的微笑。


    “傻吧,不選貴的,隻選對的,隻要是真心實意,什麽樣的都像樣。等你發達了。什麽生日啊,結婚紀念日啊,每年多的是機會送我禮物,到時候我一點也不會客氣的,所以,你現在也不必太客氣。”向晴詼諧地打消他的顧慮。


    “晴晴,你真是可愛死了。”他摟著她一頓猛親,“明天,我們一起去選戒指,我要向你求婚。”


    兩天之後,向晴和李蘇航順利的領到了結婚證。雖然向媽媽一再問女兒是否需要再慎重一點,但終究拗不過向晴,她和向爸爸站在同一戰線,祝福女兒,這個女婿好像確實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當李老爺子看到兩人的紅本本,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他最放心不下的事,終於有了好的結果。他也兌現承諾,告訴了李蘇航一則關於他母親的消息。這個地址,真的就是錦城那邊的郊區。原來李蘇航自己打聽到的消息還是準確的,隻是最後又斷了線索。


    向晴陪李蘇航一起去找母親。


    “老李,你緊張嗎?”火車上,向晴忍不住小聲問他。這麽多年的等待和希冀,今天終於達成所願。


    “還好。”他表麵輕鬆,實際內心波瀾壯闊。


    向晴輕輕在靠在他身上,他是她的依靠,但她要給他溫暖。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這個時候,需要女人的堅韌來扶助。


    錦城遠郊某福利院,離市區大約四十公裏的路程。下了火車,打了一個專車,不到一小時,兩人來到了福利院,李蘇航快步流星地下車去傳達室問情況。


    守傳達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


    “蘇梅?這裏沒這個人。”


    “您再仔細想想?聽說是在這裏的工作人員。”


    “我真沒印象,這裏的人我都認識。不過,我才來半年,除非是原來的人,要不,你進去問問劉院長吧。進門右拐第一棟二樓是劉院長辦公室。”傳達室的婦人告訴李蘇航。李蘇航立即往裏衝,向晴緊跟其後。


    二樓院長辦公室門是開的,辦公桌後麵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士,這應該就是劉院長。


    “劉院長您好。”李蘇航站在門口向她打招唿。


    “你是……”


    “劉院長,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您認識一個叫蘇梅的嗎?聽說是在這裏工作的。”


    “蘇梅?不認識。”


    “我有她的照片,您幫我看一下。”李蘇航趕緊打開手機。他把他僅看過的一張照片翻拍存在手機裏。劉院長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著照片。照片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他真的擔心很難相認。


    “在我這裏工作的,不叫蘇梅,而是叫程冬梅。但我一看就知道是同一個人,你確定你沒弄錯名字?”劉院長將手機還給李蘇航。


    “叫程冬梅?不管叫什麽,您看她在哪,見麵聊一下就清楚了。”李蘇航喜出望外。


    “唉,很不幸,她前年就過世了。你們是她什麽人?”


    “過世了?”劉院長的話如晴天霹靂,李蘇航木然地站著,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向晴也十分震驚,她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趕緊扶了他一下,拉他到椅子上坐下。


    “劉院長,他叫李蘇航,是蘇梅的兒子。”


    “哦,原來你是她兒子?叫李蘇航是嗎?我聽她說起過。這件事,她還真是隻和我一個人說過。她在我們這裏工作了近十年,和我的關係最好。”劉院長說完,仔細打量著李蘇航。


    “她還很年輕,為什麽就去世了呢?”李蘇航喃喃自語。這不是他要的結果。這個結果,果然和他原來預料過的相同。因為已經去世,所以爺爺才給他提了那樣的條件。原來,找到與否,都已經是陰陽相隔。


    “確實年紀不算大,才五十出頭。但這些年一直身體不太好,我感覺可能是憂鬱成疾,她心裏有事,又從不說出來,直到最後的日子才和我講起了一點。小李,你把你的身份證給我看下。”劉院長走了過來。


    李蘇航一直沒吭聲,隻是機械地掏出身份證。


    “嗯,沒錯,你媽有東西留在這裏,她臨走之前和我說,如果在我退休的時候,兒子還沒有來找她,就將這份東西捐給福利院。”劉院長說完,打開櫃子,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李蘇航接過紙袋,將它打開,原來裏麵就隻有兩樣東西:一個玉手鐲,還有一本存折。連隻言片語也沒有。李蘇航看著這兩樣東西,茫然地望著劉院長。


    “蘇航,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手鐲是她家祖傳的,存折裏的錢,是她這些年省吃儉用留下的。你收好吧。”


    “她都沒有寫點什麽給我嗎?”


    “沒有。她說她一直對你有愧,她很後悔當年那樣離開你,等到自己後悔的時候,又沒臉再迴去了。她這些年,就是在悔恨和痛苦以及思念中度日,所以,憂鬱成疾。你能來找她,真是令人欣慰,可惜晚了些,沒讓她見到你。她要是見到這麽高大帥氣的兒子,都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吧。”劉院長說著說著,眼睛濕潤,向晴也忍不住抹眼淚。


    “劉院長,這些年,多虧您對我母親的照顧,這存折裏的錢,我就代表我母親,捐給福利院,讓這些沒爹沒媽的孩子過得好一些吧。”李蘇航將存折遞給劉院長。


    “蘇航,這可有三十多萬,不是小數目,你不要一時衝動,這是你媽給你的心意。”劉院長怕他是一時衝動。


    “我知道,正是因為這樣,才應該做更有意義的事。我從小沒有母親,明白那種苦楚。這裏的孩子沒爹沒媽,就在物質上稍做點補償吧。我想我媽也會支持我這個做法的。還有,請您告訴我我媽的墓地,我想去看看。”


    青山翠柏,李蘇航母親的墓前,向晴和他並肩而立。


    “媽,兒子來晚了……”李蘇航哽咽著說不出話。向晴緊緊牽著他的手,心手相連,她要給他堅強的力量。她的手腕上,戴著李蘇航給她的手鐲,她母親的遺物。


    “媽,這是向晴,是您兒媳婦來,她是個好女孩,您放心,我一定會給她幸福,絕不會辜負她。”他發誓,他一定要維持好一個幸福穩定的家,不再像父輩那樣。


    “媽,我一定會對蘇航好,您就放心吧……”向晴在心裏默默地念著。雖然這麽多年的尋母之路最終是一場空,但這樣的結果總好過一直沒有結果。他是沒有父母,從小母愛缺失,但她想她一定會給他一個溫暖的家,讓他擁有常人的幸福,不再孤寂。


    一個月後,李老爺子也在睡夢中安詳的去了。


    向晴和李蘇航一起辦理了喪事。楊潤一家、羅娜、黃子軒以及公司的同事們大力相助,也就是在追悼會上,向晴第一次見到了李蘇航的繼母郭碧元,聽說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她和李博航一起來的,例行公事般的派頭,並且一臉的不服氣的樣子。還好,沒有當場發飆吵起來,但是,向晴知道,以後的日子裏,恐怕會有不少過招的機會。


    李紫儀也來參加追悼會,她遠遠地看著向晴和李蘇航一起站在一起,她也知道向晴和李蘇航已經結婚,她甚至遠遠地看到了劉躍,可是,她鼓不起勇氣去和他打招唿。


    又是元旦,新的一年來臨,新年上班第一天,李蘇航給大家帶來一堆的好消息:潔雅和一家上市公司成功簽約,銷售公司雖然去年隻做了三個月的業務,可是業績突出,新年又將有新的品牌入駐。


    “老大,潔雅和上市公司聯姻了,你一下子發達了,你不請客嗎?”趙雷永遠是叫得最歡的。


    “放心,今年過年,我請大家歐洲遊。大家趕緊去辦護照。”李蘇航爽快答應。


    “哇……”歡唿聲雷動。向晴想想一年前的今天,那個無可奈何抱著一箱姨媽巾灰頭土臉進到特殊事業部來的李蘇航,和今天站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意氣風發的李蘇航,她的眼睛瞬間濕了……


    “老大,為什麽選歐洲?冬天不是最好的選擇啊。”劉笛問李蘇航。


    “這是向晴一直以來的夢想。她原來想到歐洲留學,後來因為我,沒去成,現在先帶她去看看,如果她還想去,我支持她。”他看了向晴一眼,他從羅娜那裏聽說了向晴放棄留學的原因,他雖然嘴上從沒說起,但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事。如果她還想去,他一定支持她,讓她夢想成真,不留遺憾。


    “向晴,別犯傻,去歐洲玩玩可以,留學的事就算了。還是和我們一起拚事業,順便把老公管嚴實,現在他發達了,覬覦他的女孩子可是大把大把的……”劉笛說話還真是耿直,逗得大夥都笑了起來。她雖然一直對李蘇航有好感,但她在得知向晴和李蘇航在一起後,很真誠地給予祝福。


    向晴也笑了。如果她是向日葵,那他就是她的太陽,他倆心心相印,溫暖相依,相互扶持地迎接嶄新的每一天。


    ------------完-----------


    屋外熱浪滾滾,而比天氣更熱的是親們一路以來的支持。寫文不易,追文也辛苦,依依不舍,深深感謝,我們下個故事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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