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多久?


    太宰斂目淡淡問:“大人在說什麽呢?”


    中也反應過來,擺擺手,說道:“沒什麽。”


    太宰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微微一笑,“其實我知道您並不是真的大人哦~”


    中也驚訝地看著他,“嗯?”


    “大人自重病以來一直喜怒無常,性格越來越暴虐。可你……”太宰似笑非笑,“演得破綻百出。”


    “切!”中也淡淡看向他的眼睛,總覺得莫名熟悉,一時卻想不起來究竟哪裏見過。


    “小子,說起來失憶這個借口也是你提出的,顯然你知道什麽。另外你到底有什麽目的?該不會是你故意將我那什麽…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吧?”


    太宰看他,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想象力可真豐富。”


    不一會兒,太宰略微正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從何而來,但你既然頂替了無慘少爺的身份,最好還是要演得像一點。畢竟大人是平安京時代的貴族。”


    “平安時代麽……”中也低頭沉吟。


    公共場合人設不能崩,除了宿主自己,攻略對象也是啊。


    “而且無慘身患重病四個多月了。”太宰猛然抬頭,“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看起來還是自己的身體外形(雖然縮水了),但是道草健一身上的酸痛和鞭打後新傷口火辣辣的疼他依舊能感受到。不知……


    “唔。”中也後知後覺地皺起眉,他感覺自己身體雖然有些虛弱,但力氣還是有的,隻是……


    中也突然雙手捂頭,同時劇烈咳嗽起來。他隻覺得頭疼欲裂,仿佛有無數的毒針在腦袋裏亂紮,痛得五官都蜷縮起來,看起來非常可憐。


    太宰沉默地轉過目光看向窗外的黑夜,冷漠無比地靜靜等待著。


    這是在繼承原主記憶,以便徹底代替世界中的人。


    說到底不過是一場角色扮演的遊戲。


    良久,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格灑在地上,四周無比靜謐,隻聽得到兩人淺淺的唿吸。


    太宰瞥了眼好不容易脫離痛苦的中也,恰好看到幾顆晶瑩剔透的汗珠從他光潔的額頭滑落。他默不作聲盯了許久,終於上前……


    emmm,接下來好像要給小蛞蝓蓋被子?!


    他倆相互一動不動地瞪著眼對視,中也半天沒反應過來,一臉莫名其妙。“看我幹嘛?”


    太宰揉揉額頭憋足了一口氣,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演戲,“大人,似乎該就寢了。”


    “這麽早?”中也扭頭看向窗外升起的明月,“才八點多吧?”


    “八點?”太宰先生盡心盡力地配合演出,擺出噠宰の困惑。


    “喔,”中也挑了挑眉,往床上一躺,“才一更呢。要不你先迴房去睡吧,累了一天了。”


    中也竟然是這麽關心下屬的大好人嗎?!太宰暗自撇嘴,想起了久遠單薄卻不曾模糊的記憶。


    黑之時代……為什麽吵架和打架的記憶這麽多!


    真沒意思!竟然還要刷這個最討厭的人的好感度!


    太宰嘴裏說了句“大人晚安”便立刻想要溜走,又忽然想到——


    貼!身!仆!人!


    貼身仆人,負責主人每日一切起居,住在離主人最近的地方。而在產屋敷家,則是住在少爺居住屋子的側間。就是……麵朝中也右轉往前五六七八步,左轉。


    能溜到哪去?這日子沒法過了。


    “小人是大人的貼身仆人,大人不就寢小人自然不能睡。”


    中也本以為好不容易能支走這位性格怪異的小仆人,剛想要好好消化一下恰才接受的信息,便發現那道草健一又蹲在地上了。


    蹲在地上……


    竟然還有點可愛。


    中也想了想,敲敲床沿的木板:“道草,家裏有紅酒嗎?”


    太宰迴答的非常快:“沒有酒,而且大人您不能喝酒。”


    “嘖。”中也撩起頭頂一縷頭發,“有帽子嗎?”


    “沒有。”


    “啊——咳咳……”中也低唿,又沒忍住咳嗽起來。這身體,可真弱啊。重病四個月,還是絕症,又得罪了醫生,能治好嗎?


    太宰掩上窗走迴來替他掖好被子,舉起蠟燭燈輕輕吹熄。正準備離去,卻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呐,道草,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可得幫我好好掩藏啊。”


    握住手腕的掌心微涼。黑暗中,太宰看著他明亮泛著光的眼眸,忽然就想起了曾經他使用完“汙濁”後的樣子。


    【“喂,噠宰,你可得……好好將我帶迴去啊。”】


    “當然。”當然,搭檔。


    中也鬆開手,胳膊縮進被窩裏。


    晚安。


    *


    “宿主?為什麽好感度沒有變化啊?這不應該哇?!”001飄在空中非常疑惑的問。


    “喔?是不是係統臨時出了點問題?”太宰隨口一答。


    “不可能了!”001當即否定,“不會再有失誤。”


    “哦~是麽?”太宰低聲笑著,沒再說話。001安著什麽好心,表現的也太明顯了點。


    “啊——虧我還以為這一晚能漲幾十呢,結果沒動靜……中也君的好感度似乎不好刷啊。”


    係統自言自語了半天,往下一看,卻發現太宰正在悠哉悠哉地哼著小調。


    “唔哦~唔哦~好久沒自殺了呢~”太宰在黑暗中仰麵看著天花板,“平安京裏有懸崖麽……”


    “我去!你可真是個自殺狂熱愛好者!不過我警告過你的吧,要是在這些世界裏死了,就會再次迴到那片空間中去的。永遠無法解脫。”


    “警告?”太宰將目光轉向那團黑黝黝的霧氣,黑夜中他麵上帶笑,眸底卻是無盡寒冰湧動,黑壓壓一片。


    001觸及這駭人目光,害怕地抖動了一下,急忙鑽進他體內,再不吱聲了。


    *


    中也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心中就是一咯噔。


    身體愈發乏力,四肢發軟,咽喉極癢又痛,頭暈目眩……


    這樣重病的感覺,真的太糟糕了,幾乎隨時可能迎來滅亡。


    中也勉強撐起身體坐起來,喘了幾下,一把掀開被子,穿上鞋輕飄飄站起身,越來越覺得虛幻極了。


    昨天傍晚他分明還在港口mafia本部大樓處理公務,整理報告,下一秒就不知為何來到了這裏,還給他這樣虛弱的身體……


    嘖,有點煩呐。


    中也偶然向右瞥了眼,想起來某個三觀不正的小仆人似乎睡在那側間。便慢慢走了過去。


    太宰卻並不在裏麵。被子有些亂,看起來應該是已經起床了?


    跑哪兒去了?


    中也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有氣無力地喊了句:“來人啊!”


    立刻就有兩位奴仆急忙跑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中也懶得管他們不斷顫抖的身體,問道:“道草呢?”


    兩人驚恐地對視一眼,齊聲答:“大人恕罪,小人不知!道草大人早上安排好我們要做的事之後似乎就不見了。”


    中也皺了皺眉,擺手正要說句“滾”,便聽到屋外突然一片嘈雜。


    一聲驚唿穿過喧嘩猛地砸在中也耳中:“不好了!道草大人上吊自殺了!!”


    臥槽!?


    中也瞪大眼,他昨晚讓道草保密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啊……這小仆人誤會成什麽了!


    中也也顧不得什麽了,急忙抬腳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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