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後這次被皇帝當朝斥責, 並不隻是因為德妃的手段,還有許許多多這天下至尊夫妻之間日積月累的矛盾,德妃的手段不過是個□□, 讓這對尊貴的夫妻有了反目的由頭。


    其實德妃這次也隻是想給馬皇後還有馬家找些麻煩,讓他們無暇顧及蜀中的太子而已,誰知道她僅僅放出皇後私下生活奢靡,又喜歡給宮人設私刑的證據以外,後麵還有許多馬皇後還有馬家的把柄,她還沒有來得及放, 皇帝直接幹脆利落地把皇後禁了足,並且奪了她的後宮的權柄,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不過皇帝這神來的一筆倒是省了她很多事, 沒有馬皇後和馬家在京城給太子出謀劃策的, 就憑太子那個草包, 給他一百年他都攻不下蜀國來,等皇兒大勝的消息傳來, 她倒要看看大齊儲君的臉麵往哪兒擱。


    皇帝就是再想著他看重他,也不可能視江山為兒戲,這就是他們母子的機會,德妃帶著精致護甲的手在小幾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思索著下一步應該怎麽走。


    “娘娘, 蜀中傳來消息,朝廷撥給太子的糧草被山匪給劫了,皇後娘娘如今正在椒房殿大發雷霆吵著要見陛下呢。”


    德妃的鳳眸一眯臉上換上憤怒的表情:“這山匪太猖狂了, 竟然連朝廷的糧草都敢劫,皇後娘娘怎麽可能不生氣,連我也生氣呢,如今國庫空虛,山匪這麽一劫糧草,又給陛下添了不少麻煩。”


    陳嬤嬤見主子為太子抱不平的神態,心裏為主子點了個讚,主子這份謹慎她自愧不如,糧草的事情要不是娘娘曾經給她看過燕王殿下的信,她想破天了也不會想到這批糧草的被劫會有燕王的手筆。


    不過這件事主仆兩個雖然心知肚明,但是麵上卻要把戲份給做足了,她微微彎腰繼續稟報著椒房殿皇後的動靜。


    “娘娘,雖然如此,但是皇後娘娘卻把責任推到燕王殿下的身上來了,她一口咬定糧草被山匪所劫是燕王殿下的責任,是他沒有把南邊的匪患給解決了,揚言要把撥給西北的糧草補償給


    太子。”


    “嗬嗬,果然是皇後娘娘的做派,錯事都是別人的,他們永遠都是對的,西北的戰事如此緊張,朝廷撥的那點糧草還不夠幾十萬大軍塞牙縫,本宮絕不永許任何人打西北軍糧草的主意。”


    “娘娘消消氣,陛下英明神武肯定不會動西北糧草的,胡族那邊可比蜀國難對付多了,沒有糧草燕王殿下就算再大的本事也對付不了胡族啊。”


    “是啊,我們應該相信陛下,還是嬤嬤看得明白。”


    “不是老奴看得明白,娘娘是關心則亂一時沒有想到罷了。”


    兩人邊聊著天邊注意些窗戶那邊的動靜,其實剛剛她們主仆兩個虛虛實實的演戲也隻是演給宮裏的釘子看罷了,相信經過這一遭沒有人會把糧草被劫的事和燕王聯想到一起了。


    椒房殿的皇後聽到德妃宮裏的匯報後,果然打消了對燕王的懷疑,論誰最不希望太子能攻下蜀國燕王算一個,而糧草又被劫的這麽突然,她想不懷疑他都不行,從蕭蓉那個女人和心腹的密語來看,糧草的事情燕王定然沒有動手,如今西北戰事如此緊張他能有這精力才怪。


    不過他沒有動手不代表他沒有這個心思,如果他有哪怕一分的精力,她想他也是不會放過這個給太子添堵的機會的,所以他沒有動手也不能說明就是個好的,這西北的糧草她要定了,可惜還沒有等她有所計劃,外麵又有了關於她的風波。


    大致意思就是皇後娘娘對於陛下的處罰非常不滿,在椒房殿不但不積極地思過,竟然還變本加厲地折磨宮人,如今椒房殿每天都要秘密地抬出一具屍體,而每具屍體的外貌都是慘不忍睹身上沒有一塊好肉皮,這些宮人全是皇後娘娘折磨死的。


    現在大齊兩麵開戰,偏偏國庫空虛連糧草都不能湊齊,可皇後娘娘作為一國之母,先是私底下奢靡成性,每天都要砸幾筐子的上好瓷器,絲毫不顧及戰場上的將士們還餓著肚子呢。後來被陛下責罰思過,不僅不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地折磨宮人為樂,如此品性如何母儀天下,朝堂上要求陛下廢後的唿聲一波高過一波,陛下雖沒有明確支持皇後,但是對於立場最堅定的廢後派也沒有任何的責難。


    馬家和馬皇後這時哪兒還有心情管糧草的事,就是太子都顧不上了,如果讓陛下把皇後給廢了,他們馬家還如何謀奪大齊的江山取陛下而代之。


    馬皇後再也顧不得維持皇後的體統,摘去釵環洗淨鉛華穿著一身的素色衣裙徒步到禦書房門口跪下請罪。


    “陛下,臣妾枉為國母,自從被冊封皇後以後,完全忘記了陛下打江山之艱辛驕奢成性,臣妾罪無可恕,不敢求陛下和臣民的原諒,願自請去護國寺吃齋念佛贖罪,並為大齊祈福。”


    禦書房內的皇帝聽著外麵皇後如泣如訴地請罪和懺悔,臉色黑沉的讓禦書房內伺候的宮人連氣都不敢大口地喘息,因為皇後娘娘的事皇上這幾天的脾氣有些暴躁,就連陛下的貼身大太監都被皇上打了板子,他們這些小人物如果稍微犯點錯可不是打板子的問題了,說不定連小命都要交待了。


    “安如海,去把皇後叫進來!”


    “是!”


    安如海一瘸一拐地去走了出去,他昨天不過犯了點小錯就被陛下打了板子,如今傷還沒有好利索就過來當差,沒有辦法誰讓如今的陛下不長情呢,他敢說如果他敢休息那麽一兩天,禦前大總管的位置鐵定會換人,做人奴才難啊,做一個陰晴不定的皇帝的奴才更難!


    皇後進了禦書房二話不說就跪了下來,如今的她哪兒還有一國之母的雍容端莊,臉色蒼白中透著黃,因為沒有上妝本來就普通的容貌如今更是難看,皇帝的眼裏飛快地閃過嫌棄,他的結發妻子竟然如此平庸,當時他是怎麽想的娶了這麽個不賢不德的無鹽女。


    “你要去護國寺?”


    “是,臣妾罪無可恕,去護國寺一來贖罪,二來為陛下為大齊祈福。”


    皇帝打量了皇後地神色,沒有在她的臉上找到任何的不甘心和勉強,但是要他相信皇後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他是不信的,他比誰都了解他的皇後,慣好享受又對著權力有些非比尋常的渴望,這樣的人能洗去鉛華地吃齋念佛?揮手把書房內的宮人退下,皇帝聲音溫和地對著皇後講起了條件。


    “梓潼,護國寺你不想去的話可以不去的,隻要你告訴我勝楠的消息,朝堂上的風波我會幫你平息的。”


    皇帝已經不年輕了,自從坐上龍椅後,他就漸漸感覺到了力不從心,年華漸漸老去讓他心中充滿了惶恐,所以才會對西北的燕王多加防備,而蜀中的太子他也不是沒有防備,不過沒有對燕王那樣重視而已,當然主要的原因還是太子的才幹不如燕王出眾,子壯父已老多麽可怕的規律。


    興許真的老了,如今他特別喜歡迴憶過去,這份迴憶裏李勝楠絕對是最不可忽視的存在,她的英姿颯爽,她的明媚嬌顏,一遍一遍地攻占著他迴憶裏的每個角落,而那時的他更是意氣風發枉少年。


    所以他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找迴李勝楠,不說見到她就是想起她,他的血液都會暴動好像又重迴了少年時代,李勝楠迴來他說不定會萌發第二春呢,就算不能也算了了自己的心願,畢竟她是自己唯一一個愛的女人,他想在有生之年再見她一次。


    皇帝溫和的話語聽在皇後的耳朵裏卻是無比的諷刺,這就是她的夫君,她為他生兒育女,一路陪著他從一個小小的侯爺到一國之君,如今她蒙了難,他幫她解決的條件竟然是讓她幫他找迴來他心愛的女子,她的心從來沒有這麽悲涼過。


    “陛下,上次不是找到了勝楠妹妹的墳墓了嗎?”


    “馬氏,你以為馬彪找的那個假墳是怎麽迴事朕不知道?朕隻是撤了馬家幾個官員的職,沒有追究你欺君之罪,你就以為朕好欺了?馬氏,朕再問一遍,勝楠到底在哪兒?你最好說實話,別誤了太子!”


    “如果我說李勝楠朕的死了,陛下信嗎?那次之所以那麽說隻不過起為了保住馬彪的禦林軍副統領的職位罷了。”


    “賤人!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後果?”


    聽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真的早已不在,皇帝大怒抬起腳對著皇後的心口就是一腳,皇後被踹的吐了一口血,半晌話都說不出來,待緩過氣來她悲涼地笑了,抬眼望著自己丈夫的眼睛直直地問:“陛下為了李勝楠如此大費周章,你可想過我的感受,我是你的妻子,你兒子的母親,這麽多年的榮辱與共,竟然比不得區區一個李勝楠嗎?”


    “賤婦,你拿什麽跟勝楠比,當初要不是你勝楠怎麽會離開朕?如今你還有臉跟她比較,你配嗎?”


    “哈哈,我承認我是蛇蠍心腸,可是當初陛下不是也沒有阻止嗎?不僅沒有阻止還暗地裏給了我好大的方便呢,如今斯人已逝再裝深情不覺得晚了嗎?”


    “你住口,不要拿你那肮髒的心來猜度朕對勝楠的感情!”


    皇帝的話如同刀子般淩遲著皇後的心,皇後看著對自己滿臉恨意的丈夫,突然間對他心灰意冷,以後她隻為自己的兒子而活,這大齊的江山是他們馬家人流血犧牲換來的,絕對不可以落入旁人之手,隻能是自己兒子的,想到此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對著皇帝軟了聲調。


    “陛下,不管你信不信李勝楠真的早已在十幾年前就香消玉殞了,過去的是是非非臣妾一力承擔,如今臣妾就要去護國寺,出發前請陛下看在我們多年地夫妻情分上聽臣妾一言,臣妾罪犯欺君,皇宮臣妾是不能呆了,但是臣妾的罪孽和太子無關,還請陛下不要遷怒於他,臣妾在護國寺會一心一意地祈禱陛下和大齊江山萬萬年。”


    皇後冷靜了,皇帝也從盛怒中迴神,皇後的身後還有馬家這個龐然大物,如今不是跟她清算的時候,再就是她畢竟是大齊的開國皇後,如果太難堪了,朝堂上下和民間又該諸多猜測,這對剛剛立朝僅一年左右,民心還未穩的大齊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皇後的兒子,大齊的儲君太子,雖然自己對他有諸多不滿意,但畢竟是自己花費了心思培養的嫡長子,目前他還沒有廢掉他的打算,就是看在他的麵子上,他也得給皇後留幾分麵子。


    “太子也是朕的兒子,朕自然會多加看顧,馬氏到了護國寺安心禮佛,如果再有不是休怪朕不念夫妻情分數罪並罰。”


    “臣妾定當一心禮佛贖自己身上的罪孽!”


    皇後下去後,皇帝又坐迴桌前,然後拿起一個卷軸打開,露出他日思夜想的嬌顏,皮膚已經鬆弛了的右手輕輕撫摸著女子的笑靨,近乎低語的呢喃:“勝楠,朕不相信你沒了,你一定躲在一個地方恨著朕怨著朕,對不對?朕會找到你的。”


    自那次皇後說了李勝楠還活著後,皇帝也在全國範圍內派人找尋,可惜這麽久了還一無所獲,不過皇帝打定主意不會放棄找尋,這已成了他的執念。


    蜀中太子聽說糧草被劫後,把負責押送糧草的人罵了個狗血噴頭,這些人簡直是蠢貨廢物,連個糧草都不會押送,真不知道母後和舅舅怎麽派了這些人來,如今看來攻打蜀國的事是指靠不上他們了。


    張則心裏如同吃了黃連般的苦,本來還指望著京城來人一舉拿下蜀國呢,如今出了糧草被劫這件事,太子殿下恐怕再也不願意用他們了,這可如何是好?就在他愁地快把胡子都要拔光的時候,軍營的號角響了,蜀國的軍隊第一次對大齊的軍隊進行了偷襲。


    站在城牆上的趙申極目遠望,這次他派人進攻大齊的軍隊,一則是怕他遲遲沒有動作蜀王會疑心,二則也算給大齊的太子一個教訓,算是給燕王的投名狀吧。


    抬起右手按住胸口,目光瞬間溫柔了不少,那裏是遠在西北的妹妹托人捎過來的一個荷包,裏麵裝了些金不換,聽說是治紅傷的良藥,妹妹這是擔心他在戰場上受傷,有親人惦記的感覺著實暖心,不過想起他向燕王的人打聽來的消息,他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他失而複得還沒有來得及見的妹妹竟然訂親了,這怎麽可以,他的妹妹在前朝昏君的宮裏吃盡了苦頭,他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補償她,竟然就要被狼崽子給叼走了,真想去西北把那狼崽子大卸八塊。


    因為妹妹訂了親的事情,趙申的情緒明顯不好了,從屍山血海中練就的冷煞之氣,讓他周圍的人都縮緊了脖子,不知道大將軍怎麽了,怎麽秦將軍打勝仗迴來,也沒見他高興,不過也可以理解,大齊太子的軍隊根本不堪一擊,秦將軍得勝那是再正常不過了,所以大將軍不以為意也不奇怪。


    遠在西北的狼崽子柳秀才連著打了兩個噴嚏,還以為自己的風寒還沒有好呢,不過此時的噴嚏來的太及時了,正好幫他避開餘夫人的娘家父兄,他們是為科舉名額來的,自從他放出競拍科舉名額的消息後,西北甚至其他省份的富商都蠢蠢欲動,這些家財萬貫的富商最不缺的就是錢財,錢財不缺了當然就要謀取地位,可是商戶人家想進階士族談何容易,如今有了這麽個機會他們怎能放過。


    而餘家人找柳秀才一來是來品品柳秀才的為人,餘夫人給家裏說了想把餘家的嫡幼女嫁給柳秀才的打算,他們雖然相信女兒的眼光,不過還是來品品人保險,二來就是這科舉名額的事情,他們想從未來女婿這裏討個便宜預訂一個名額,他們可不想去參與競拍,聽說很多大商家都會參與,到時肯定會把科舉名額的價格炒的高高的,他們餘家雖然有錢,但是出去這麽一大筆錢,他們也心疼啊,正好柳秀才管著此事,總歸將來都要成為一家人的,怎麽也得給餘家些便宜不是。


    柳秀才不知道他們竟打著把女兒嫁給他的心思,不過這是燕王寵妾的娘家人,雖然他不打算給他們便宜,但是也要給幾分麵子的,不能向對待其他商戶那樣直接趕人或者拒絕,這兩個噴嚏打的正是時候,他正好以身子不適為由謝客,餘家父子也不好強留,隻好怏怏離去。


    終於打發走了人,柳秀才墨眸微眯,看來他得給燕王殿下打聲招唿,千萬別被枕頭風給吹著了,要不然這場競拍他籌辦起來難度就大了,而且籌的糧草數量肯定會大大縮水。


    前院餘家人才走,後院兒餘夫人帶著自己的妹妹餘凝兒再次造訪沈菀秋的蘭院,沈菀秋愣怔,她還以為餘夫人再也不會踏進蘭院一步了呢,沒有想到還是來了,今天她本來打算讓燕王妃派幾個人護送她去小順子幫她置辦的那個莊子看看,如今正是種花生和西紅柿的時候呢,她得趕緊讓人把田地給收拾好別耽誤了農時,沒有想到正準備出發,蘭院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餘凝兒剛剛及笈,是餘夫人的胞妹,與餘夫人的明豔嫵媚不同,她因為自幼喜歡讀書的關係,身上帶著書香有一股清麗婉約之美,這時與姐姐等在蘭院的門口心裏忐忑極了,聽姐姐說柳先生飽讀詩書頗有才華,她自幼讀書最慕才子,所以姐姐給她找的姻緣她並不排斥,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能娶她的無非是寒門學子,但是寒門學子她還真看不上他們的窮酸之氣,這柳先生就很好,雖然他的家底也不厚實,但是前程遠大啊,聽說很得燕王姐夫的看重呢。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柳先生竟然有了未婚妻,還是個毀了容的,今天姐姐帶她過來主要是刺探敵情,這樣也好知道怎樣取得柳先生的歡心,這沈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01 00:00:00~2020-05-02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遊手好閑妞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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