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楚地多有神異之事發生,楚人也大多信奉鬼神。除了每年的祭祖大典之外,多少還有些祭祀山神野鬼的小祭祀。楚地的人,更是把這些祭祀當地山神野鬼的儀式,當成無比重要的事情去做。


    在楚地,人們對妖族不似其餘各國,他們與妖族有著自己的相處方式。在楚地,你可以見到妖族為人族做工,也可以看到人族為妖族服務。


    人和妖在這裏,雖不是完全沒有衝突,但至少,妖族在這裏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人前,也可以在藍天下自由的唿吸。


    沒人會無故殘害一個妖族,一般也沒有一個妖族會主動殺害一個人類。官方的力量和妖族的監察使共同的維護著楚地的安寧。


    妖族,多為草木魚蟲獸吸取天地靈氣,開了靈智之後修煉所化。自然繁衍的妖族,少之又少。


    上古時期,妖族與人族、天地而生的神族、數量眾多的鬼族等上百個大小種族共存。


    互有征戰攻伐,小的種族逐漸被消滅或吞並。大的種族也有些繁盛有些衰亡。


    妖族與人族相比,雖然有格外強大的肉體力量以及天賦法術,卻沒有人類的繁衍能力和模仿能力。


    所以在曠世日久的戰爭中,妖族逐漸處於下風,到了商紂王時期,更是遭到慘烈的打擊,眾多強大的妖魔慘死於周朝的大軍手中。


    眾多珍貴的毛皮、妖丹、骸骨、血肉,變成了通行的貨物,流轉於大周各地。


    此時,距離東皇太一失蹤,已經過去了近千年。


    妖族沒有強大的領袖、沒有人類的生息繁衍能力。殘存的大妖魔,要麽投靠諸侯貴族,混一口飯吃。要麽遠遁深山,在深山中充當某些人族的保護神,享受供奉。


    那些沒什麽法力的小妖怪,則多是變為了人族的苦力。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大地上無數妖族慘死或者苟活,怨氣直衝雲霄。


    直到周厲王時期,楚地忽然出現了一個強大的妖魔,他自稱是東皇太一轉世,擁有著無比強大的太陽之力。


    他可以讓一個地方風調雨順,也可以讓一個地方赤地千裏。


    有人說他是個俊俏的男子形象,有人說她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專門吸食人族的精氣。更有甚者,傳言他是一個血盆大口,上千隻眼睛的大妖魔,一頓要吃九百九十九個兒童。


    民間對於這個妖魔,沒有著固定的說法,隻知道,楚使與其接觸之後,楚王便宣布在楚地,妖魔可以享有人類同樣平等的權利,除了妖與人不得通婚,其他的也是沒什麽特殊的要求。


    而妖族也成立了一個妖族大聯盟,由這個自稱東皇太一轉世的妖魔所統領,下設九大監察使,九大監察使下設八十一個監察使,共同監督與管理楚地的妖族。


    妖族就這麽緩緩地恢複著元氣。


    妖與妖通婚、大法力者不斷地點撥各種除開靈智的小妖魔。加上隨著妖族所炒作的古董一說盛行,妖族也許質量上不如東皇太一在世的上古時期,但是至少數量上直逼商紂王之前的樣子。


    不論什麽物件,時間久了,吸多了人的靈氣,總會成為小的妖魔。所以這各種鍋碗瓢盆小妖、鼻煙壺小妖、拐杖妖、鬥笠妖、鏡妖,開始層出不窮。這時,楚王又下令,誰家發現有物件成精,便要把這物件交上去,妖族則會用靈藥、寶物或者金錢作為交換。


    隨著時間越久、楚王明裏暗裏的支持。妖族在楚地逐漸的生根發芽,逐漸的枝繁葉茂。到如今,大街上見到幾個妖魔是平常之事,甚至稍微偏遠點的小城,信奉妖族的人民也有不少。妖族用他們所學會的法術,或保風調雨順,或對抗兇猛野獸。在楚地,妖族和人族就那麽和諧共存,或者說,至少是表麵上的和諧共存。


    這一日,這壽春城裏,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夏祭。家家戶戶都換上了新衣,歡天喜地的互相預祝今年能豐收、平安、富貴。一些平日裏見不到的說書者、賣藝者也絡繹不絕。這壽春城的街道兩邊,多是木製的建築,或飛簷、或雕欄。盡是一派精巧之景。更顯出了楚人情感的細膩。這一日,各家的兒童除了吃穿,最愛的便是看街頭的把戲、聽說書人的故事。


    壽春城裏一個不算起眼的角落裏,有著一家不算起眼的茶樓,這不算起眼的茶樓裏,有著一個同樣不算起眼的掌櫃,這不算起眼的掌櫃,管理著同樣不算起眼的生意。


    這一年一度的夏祭日裏,飄著雨,倒是極好的。預示先祖會保佑今年的豐收與順利。掌櫃端著一個粗瓷的茶碗,跐溜跐溜的喝著茶水,不時用餘光瞟上一眼茶樓中間那桌,一個大放厥詞的青年。剛才就是這個青年,在說書人講到上古妖魔與人族大戰、人族不敵敗退的時候,衝上前,就要與這說書人理論。滿口的仁義道德、人族至尊。在他口中,妖族似乎就是低人一等,在他口中,擁有強大肉體與通天術法的巨妖,就是無法與弱小無力的人族對抗。在他口中,人族的一切決定都有著深遠的意義,一時的敗退不過是合情合理的戰略轉移,也不管這時人族丟下了幾萬又幾萬裏的土地。嘿,這套言論,在楚地之外或許會廣受歡迎。可是在這大楚的地盤上,可是不怎麽受待見呀。


    那青年揮舞著筷子,唾沫星子四濺,完全不顧那些被打斷精彩故事而滿臉不滿的孩子們的心情。


    那蓄著長須頭發斑白的說書人,也不與他爭辯,就這麽靜靜的看著青年,不時的遞給青年一碗茶水,讓他潤潤無比幹燥的喉嚨。


    終於,當這個青年講到眾生平等、貴賤無分的時候,掌櫃終於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你在這大放厥詞不要緊,你理論前後矛盾也不要緊,你可別給我添災惹禍就行,你這一套言論下來,王軍一到,我也非被摘了腦袋不可。


    年輕人似乎毫無所覺,依然大談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掌櫃終於忍無可忍,放下了茶碗,就要下手趕人。說書人看了掌櫃一眼,微微擺了擺手。掌櫃唯有歎息的搖搖頭,又迴到了櫃台裏。


    說書人攆了攆長須,笑嗬嗬的看著青年:“年輕人,你的想法很是新奇,不知閣下大名?”


    “嗬嗬,不敢當不敢當,在下姓苟,乃是這壽春城李家公子的書童。”


    “原來是苟先生,失敬失敬,老朽這些故事,也就是講給孩子們圖個樂嗬,苟先生萬望切莫當真啊。不知先生如此高論,是從何而來啊?”


    青年撓了撓腦袋:“不敢當不敢當,我哪是什麽先生。這些道理是公子之前的授業恩師周先生所講,我也隻是跟著聽了個大概”


    “先生有此經天緯地之才,何不學那蘇秦張儀遊說列國,謀取那一番功業?”


    那位苟姓青年臉色一紅,支支吾吾到:“當初那位周先生說了,現在的生產力水平,支持不了這一套理論,但是總有一天,必定能達到人人生而平等,天下不愁吃穿。”


    “周先生的理論十分高明,依老朽愚見,不如由你就此整編成書,豈不是天下人皆可拜讀,天下人共同努力麽?”說書老者又道


    “這、、、”青年撓了撓前額:“怕就怕被人笑話”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苟先生如此大材,怎麽能跟那群俗人一般拘泥。”老者再言:“這書名,老朽都已經為先生想好了,不如就叫《平等論》如何?”


    “老先生真乃在下知己!”青年趕忙端上一碗茶水,就要與老者“共飲此杯“。


    “苟潤之,少爺我乏了,迴府迴府!”苟姓青年看了下門外,不好意思的放下了茶碗,看了眼老者:“先生,公子叫我了,改日有緣再見”說完拔腿就跑。


    “誒誒誒,茶錢!”掌櫃趕忙追了出來


    “別追了,這茶錢,算我賬上”老者端起茶碗,不緊不慢的又品了一口,看了看周圍孩子們期盼的眼神,老者嗬嗬一笑:“咱們繼續繼續,剛才我說到哪了?”


    掌櫃的不甘的迴頭走了進來:“許先生,我要是你,早就大嘴巴子抽他了,他那一套不知從哪聽來的論調,根本是狗屁不通。也虧先生聽的下去。何況,他還在言語之中辱及您老的先祖,您居然也不跟他犯急。”


    老者也不抬眼看他:“你會跟雞犬計較爭辯麽?既然不會,我又何必與一個人族計較。”


    掌櫃垂首示意,繼續迴到櫃台裏,端起茶碗聽老者繼續講述當年的故事。


    老者輕撚著胡子邊與那些兒童說上幾句,邊看著陪在轎子邊越走越遠的苟潤之


    哼,那些跨界之人雖然被滅殺的早,卻還是不知不覺影響了這個世界。希望不要耽擱我妖族萬年大計才好。


    這追殺跨界者的事情,就由那群小牛鼻子去吧。卻是與我無關了。


    老啦


    這屋外的雨,下得又大了幾分。空氣中漸漸地有了越來越濃鬱的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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