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鄧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的信件往來較以往多了一些,在蘭迪斯去當學徒之後。


    尼可揶揄他說最近一年收到的鄧布利多的信件比過去一百年都多,就因為他惦記自己推薦的學生。


    鄧布利多十分確定這一年的信沒有過去一百年多,同時也堅持自己不是追著要閑聊的那個。


    比如半年前,他去信一封討論《埃及煉金術師協會會刊》最新刊載的關於法老陵墓入口繩索的煉金術使用。佩雷納爾的迴信先到(告知收到了他的來信,附贈關於蘭迪斯的一些趣事),尼可再迴信兩封(第一封表示對這個問題需要做些實驗迴憶一下,會請蘭迪斯協助;第二封正式討論,評價蘭迪斯的實操能力和如今埃及的煉金術研究水平),沒有一封信能脫離他們學徒的名字。


    這可不是他先開始的。


    佩雷納爾說他們都很喜歡她,這點鄧布利多毫不意外。


    我當然知道你們會喜歡她。


    蘭迪斯小姐容易討教導者喜歡,尤其是上了年紀的那些。他無數次注意到她成為教工休息室裏的話題,頗受阿格斯以外的教工歡迎,而米勒娃居然是聊天興致最高昂的那個。


    她態度真誠,總有無窮的好奇,性格中有法國人會喜歡的那種自然又不拘小節的熱情,又能很好地運用禮貌和分寸感不給人造成冒犯和壓力;麵對年長者的態度十分坦率,既嚴肅尊敬,也會示弱撒嬌,實話說遠勝於她麵對同齡人時。


    而且蘭迪斯小姐雖然自己在魔咒研究方麵走在前沿,卻罕見地對於魔法界學術期刊沒有興趣。他從未聽見過她與哪位教授討論《魔咒創新》上的最新論文,也不與哪位知名學者通信,甚至沒有嚐試投稿過論文,隻自己悶頭嚐試。這事兒對於不是那麽關注學術界最新消息的忙碌人士很友好——不用擔心聊著聊著就變成一場學術探討,還要被引用一段你還沒來得及看的文章進行反駁;也不用自己真的去拜讀之後,發現更大的問題是要讓這個學生能識別出來那篇文章裏犯了一個多大的常識性錯誤。


    最重要的一點是:無論她決定要什麽,都能用語言直白地說出來,不會旁敲側擊、兜圈子或者企圖用其他方式達到目的——這點對兩個六百多歲的巫師來說可是太重要了,更長的壽命增長了他們對人世的智慧的同時,似乎沒有讓他們對語言和欲望上的暗示變得更有耐心,而是截然相反。


    至於當學徒,鄧布利多相信在任何方麵勒梅夫婦對她都不會有什麽不滿。


    所以他當然知道他們會喜歡她。


    20


    蘭迪斯迴霍格沃茨前,信件激增。


    按照流程,黛西·蘭迪斯寫信給霍格沃茨校長申請煉金術的教職,他們需要就課程設置、麵試時間等等問題進行一係列公事公辦的溝通。


    同時,鄧布利多不得不空出更多時間給他兩位老朋友——他們內心對離別遠比表麵上來得波動。顯然尼可給蘭迪斯寫了一封熱情洋溢評價極高的介紹信,並且不嫌浪費羊皮紙和墨水地在給霍格沃茨校長的信裏提前描述一遍。


    佩雷納爾甚至請他代為詢問: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們對她獨家的小紅莓餅幹配方感不感興趣?


    話題進行到死亡的時候,他能理解尼可和佩雷納爾這份反常的熱情——他們已經決定不再延長自己的生命,也知道這件事對蘭迪斯來說會難以接受,所以心意裏帶點愧疚。


    不過當他讀到“如果黛西來索取,魔法石留給她”的時候,還是驚訝,甚至嫉妒了。


    尼可在信裏說:“魔法石留給她,因為她實際上並不想要。她需要它,但不想自己用它。”


    他看了這一句沉吟了許久。


    21


    蘭迪斯返校那天,是個天朗氣清的夏日。


    鄧布利多早起穿衣,與之前的無數次相同的步驟,除了套上長袍時忍不住想是不是穿得過於正式;用一條絲帶係起胡子的時候,又想這條紫羅蘭顏色的絲帶是不是過於精致。


    他也許裝飾得有些過分?畢竟隻是去接一個迴校任教的年輕教授,不用刻意打扮。


    他禮貌征詢了一下穿衣鏡的意見,鏡子說他每天都是這麽穿的。


    他自己迴憶,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每天都有按照喜好選擇服裝,卻隻有今天認為自己是“特意打扮”。


    22


    時隔兩年再次見到的黛西·蘭迪斯,正在趴在黑湖邊的草地上。


    陽光是霍格沃茨難得一見的如刀割般強烈,臉埋在草坪裏的蘭迪斯正用全身說著“我很快樂”。


    這種快樂輕易地也侵蝕到他臉上。


    等到蘭迪斯抬起頭看見他,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了。她在樹前湖邊拍打著自己的長袍,看起來自信又從容,還比之前高了一英寸。她過肩的頭發與黑湖的湖水、巨大樹冠上粼粼的葉片一起反著光。


    她拍落長袍上的泥土,給了鄧布利多一個笑容。


    霍格沃茨的前問題學生長大了。


    等到蘭迪斯自然地抱上來,他有點驚訝,兩秒後又很快接受了這個毫無他意的擁抱。用力到他肋骨發疼,裏麵隻有真心的擁抱所必然帶來的欣喜。


    她隻是太久沒迴來,表達想念與喜愛,這個愛與對霍格沃茨的土地一樣熱烈而純粹。


    聘請蘭迪斯已經是確定的事。


    哪怕他們本來沒有打算開設這門課程,來自於尼可的推薦信也夠她叩開歐洲任何一座魔法學校的大門。何況這個課程準備開設已經兩年,蘭迪斯相當於去,按麻瓜的話說,“定點培養”學成歸來。


    所以這次說是麵試,其實隻是去接一下新教授;說是帶新員工參觀,實際上主要是與返校人員寒暄聊天。


    按理說,他旁邊站著的人是近十年來最了解霍格沃的畢業生,也許這個年限還要往上加個幾十,不用太多的場地介紹。但是霍格沃茨既一視同仁又權限分明,教師視角的城堡與學生眼中的並不盡相同。


    作為校長,他交給她教師手冊,講解教師權利、要求,和許多趣事。


    他們邊走邊說,直到黃昏降臨,兩人站到他給新煉金術教師選的宿舍門前。


    鄧布利多突然意識到蘭迪斯不隻是一個好學徒,更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或者這是她兩年學徒時間的進步之一?他沒有特意去思考,但是話題源源不斷地來,過程愉快,靈感頻現,意猶未盡。


    甚至讓他有點期盼明天這場談話可以繼續進行。


    也許真的會,如果他沒看到告別時蘭迪斯眼中不小心流露的強烈留戀與失落的話。


    。


    注:佩雷納爾是尼可·勒梅夫人的教名,阿格斯是費爾奇的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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