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協會租用的民宿之中。


    少年翻了個身,像是突然被夢中的什麽驚醒一般快速從床上坐起身。林克揉揉眼睛,金色的頭發因為不怎麽老實的睡覺過程而變得亂糟糟的,馬尾都散開了。


    似乎是意識終於迴籠,勇者大喊了一聲“拿酷戮!”便要衝下床,然而他剛掀開被子,他念念不忘之人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林克!!!”


    外貌仿佛一個不良少年但是為人爽快又耿直的拿酷戮先生似乎也剛剛清醒——事實上,因為林克喂給他的東西格外有效,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聽說林克因此而想起了些不好的迴憶還大哭了一場陷入昏睡,拿酷戮為此還自責了一段時間,在被老師們辱罵了一個小時以後,他自告奮勇來替林克守夜——於是就到了天明。


    看到拿酷戮完好無損,林克感覺心中大石終於落地,他跳下床,迅速還上英傑服,給了拿酷戮一個大大的擁抱,誠懇地說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拿酷戮剛要迴抱他,一個涼涼的聲音出現在房間裏:“……真是感人,多虧你的「香草」……作為全世界唯一一個食用過它的人,拿酷戮馬上就要被關進實驗室了……”


    剛剛要擁抱的兩人同時顫抖了一下,他們轉過頭,就發現一團黑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從門口飄了進來。龐姆有點不情不願地把早餐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林克小心翼翼地問:“真……真的嗎?”


    “不僅如此,他可能要和那些東西一起被‘隔離’。”秀托冷冷地插了句嘴。


    拿酷戮和林克的表情同一時刻扭曲了,就在他倆大眼瞪小眼想著要逃的時候,一陣豪放的笑聲在門外響起。背著巨大煙鬥的莫老五和一身西裝筆挺的諾布姍姍來遲,兩人麵上卻並不凝重。


    諾布看了林克一眼,像是確定沒什麽異常以後舒了口氣:“恭喜,你們兩個都沒什麽事情。”


    “會被送去實驗室嗎?”林克問,不知為什麽,一提到這個,他就想起了哈特諾古代研究所裏那個外表看起來像個小孩,實際上卻年齡比林克還要大上許多的普爾亞。勇者大人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哈哈哈!你小子還當真了!”莫老五嘲笑道,但很快他發現自家徒弟的表情也不太對勁,“不是吧拿酷戮,你也當真了?”


    “……”不知道怎麽迴答的拿酷戮選擇了沉默。


    “所以……拿酷戮不會被送進研究所對吧!”林克確認道,在得到諾布慎重的點頭表態以後,少年終於放鬆下來,腦子重新運轉起來,想起來消耗無幾的「無盡石」和被咬的殘破不堪的「能治百病的香草」,他又不禁有點沮喪。“那個「香草」那麽重要的嗎?看起來能賣很多錢……”


    幾個人都被林克這時候還不忘金錢的精神打動了,拿酷戮更是不知道該不該賠錢——雖然他也賠不起。


    就在這尷尬的沉默下,林克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秀托說被隔離‘那些東西’是指的什麽?”


    諾布和莫老五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輕輕歎了口氣,對著林克露出了一個微笑,解釋起了黑暗大陸和五大災害的事情。


    “很多人都不知道,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實際上還有著一個更廣闊的世界,叫黑暗大陸……那裏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恐怖生物和環境。現在人類簽訂了‘不侵犯’條約,不能隨意踏上那片土地。不過總體來講,如果沒有守門人——也就是領航員的幫助,人們本也很難到達彼岸。而‘那些東西’正是人類在踏上那片土地之後帶迴來的五種危險:育人獸帕普、雙尾蛇‘地獄鈴聲’、瓦斯生命體埃、金銀錠和不死病佐巴艾。某種意義上這些也是守門人給我們的一種警示。而這五種災難此刻都在渡航科a科的地下研究室裏被嚴格地隔離了。”


    林克在聽到“黑暗大陸”幾個字的時候表情有微微的變動,這個名稱讓他想起了窟盧塔族那個神廟試煉時聽到的那句奇怪的「大陸之暗」……塞爾達公主會不會就在這個所謂的黑暗大陸?災厄蓋儂是不是就在那裏?


    “林克?”秀托發現了林克的不對勁,有些擔憂地問道。


    “……我要去黑暗大陸。”林克突然抬頭說,“塞爾達公主就在那裏!一定是的!”


    一瞬間,屋內所有人都被林克的這種突然發言給震驚到了。


    “咳咳……嗯,”諾布清了清嗓子,“林克,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為什麽?”


    麵對林克單純的發問諾布不得不感到了一陣頭痛,於是開始給林克解釋起隻槍匹馬去黑暗大陸有多麽的不可能——包括會麵臨的各種國際問題、橫跨莫比烏斯湖的困難、跨越限界海境線的難題和跨越之後越發可怕的驚濤駭浪和兇猛海獸……最終說服林克暫時放棄的是“沒有一艘合適的船”的事實。


    諾布此時講得口幹舌燥,不得不拿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水。


    “不過林克說得有道理啊,”拿酷戮突然插嘴道,“一片全新的大陸!完全未開化……全是未知和新的冒險,有誰不想去呢?”


    諾布一口水嗆到了,開始不停地咳嗽。


    “喂……”莫老五都不知道該把擔憂的目光遞給諾布還是受林克影響過深的自家徒弟了。


    “哈哈,”接收到師父和秀托的雙重眼刀的拿酷戮不太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我就是說說嘛,這種好奇心人肯定還是會有的。”


    “嗯,不過,林克——”莫老五開始轉移話題,“你要是願意把剩下的‘香草’和‘無盡石’給我們,我倒是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弄到些報酬。而且治理海嘯的報酬你也還沒領呢!”


    “報酬?”林克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嗯,委托方確實提供了豐厚的報酬,而這件事情也的確可以說是你解決的,理應由你來接受。”諾布一邊用餐布擦拭衣領一邊說道。


    就這樣,林克決定了明天一早和莫老五還有諾布一起迴到獵人協會,然後一周後,同樣在協會,和拿酷戮、秀托還有龐姆匯合,前往失美樂濕地。


    第二天一早告別之後,林克就隨莫老五和諾布再次踏入了「四次元公寓」,迴到了協會大樓。莫老五讓林克在協會三層的咖啡廳等著,自己則跟諾布坐電梯去了頂層。


    林克抱著一杯莫老五點給他的熱巧克力坐在座位上,開始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時他看到了一個穿著條紋西服、一頭金發的男人笑眯眯地朝他走了過來:“哎呀,你一定就是傳說中的林克吧!你對麵的桌子空著嗎?我可以坐嗎?”雖然嘴裏著問題,但這個人還是熟稔地坐在了林克的對麵。“你好,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我是獵人協會的現任副會長,帕裏斯通·希爾。”


    林克看著麵前的人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不知道為什麽並沒有感受到友好和親切。和拿酷戮相反,這個人僅僅是坐在這裏就讓林克感覺渾身汗毛倒立,有點像……嗯,在飛艇上遇到的那個紅頭發男人後來給他的感覺,也不知道那個人被古代箭射中消失之後怎麽樣了……


    林克又看了看對麵這個自稱協會副會長的男人,然後告訴對方對麵的座位是留給莫老五的,林克本以為對方會離開,卻沒想到這個家夥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一樣,還是坐在那沒動。


    “等他迴來我就會讓給他的。”帕裏斯通笑眯眯地說。


    林克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戰鬥狀態一般,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對方明明笑臉相迎,比起那個紅頭發男人語調還稍微正常一些,但就是讓林克感覺有點難以適應。


    這個人大概比俠客還要危險。林克暗自判斷。出於野性本能,林克幹脆擺出了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隨便拿起了咖啡廳邊提供給客人的報紙看起來,卻在看到報紙頭版內容的瞬間頓住了。


    “誒,是你!這張照片拍得挺好的,我很喜歡,還讓秘書剪下來收藏了喲。”帕裏斯通說道。


    他所指的照片正好就是讓林克僵硬的那張——沒想到這個世界拍出來的照片竟然比希卡石的還要清晰一些,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張照片的主角正是林克自己!


    照片正好定格在金色頭發的少年撐開滑翔翼從高塔上一躍而下的一瞬間,少年的頭發因為動作和風的關係而有些飄逸,小馬尾辮甩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那對藍寶石一樣的眼睛望著前方,充滿笑意。少年身後,是碧藍如洗的澄澈天空、恰好因為少年的動作受到驚嚇而匆匆起飛的白色飛鳥,以及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石塔。


    這張配圖下邊還跟著一場篇報道,標題是:「突然出現的遺跡謎題有望解開」


    副標題:「史上最年輕的遺跡獵人·林克」


    林克雖然認識的字還沒有很多,但是也磕磕巴巴地能夠讀懂文章大意了。文章大意也就是說了些世界上突然出現的十四座石塔和類似入口的遺跡,以及報道了照片裏的少年正是剛剛結束的獵人測試的通過人之一。就在他有點吃力地看起報道時,手上的報紙突然被人奪走了,林克有點生氣地抬起頭,恰好看到帕裏斯通稍微收斂了笑意的表情,對方把報紙輕輕插迴旁邊的收納架,迴頭對林克重新露出一個微笑。


    “那上邊其實什麽也沒說,記者們對遺跡的學問一竅不通,隻是噱頭。我倒是認識幾個頗有實力的遺跡獵人,哎呀,其中一個也許你也認識。”帕裏斯通眯起眼睛,“他叫金·富力士,就是那個曾經給過你一張紙條的男人。”


    一張有點風塵仆仆而模糊的臉驟然閃過林克的腦海,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了。莫老五和諾布走進門,向著林克這邊直直走過來。


    帕裏斯通於是略微歉意地欠身,他站起來,對林克揮揮手:“我還有事,下次再見啦。”


    這個男人似乎不怎麽想麵對莫老五或者諾布,從另一邊走了,迴來的兩人看到帕裏斯通的背影表情有些微妙,但也沒多說什麽——林克總覺得他們之間大概有什麽難以言喻的對立。


    獵人協會內部也會有不同的紛爭嗎?


    比起海拉魯大陸,這裏更複雜的人際關係似乎很讓人頭疼。林克不由得想起以前在海拉魯城堡當護衛隊士兵的日子,米法的日記形容他那時候“沒什麽表情”“也不怎麽多話”“但是劍術精妙挑戰過大陸上很多戰士”,這些詞句讓林克感覺像是在描述另外一個人。


    算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林克狠狠地嘬了一口熱巧克力,望向莫老五和諾布,說了句“歡迎迴來”,後兩人明顯一愣,很快迴給林克一個笑容,莫老五壓低聲音告訴林克,報酬的事情好說,具體尼特羅會長想要單獨和他聊聊。


    少年當然點頭同意,他順口問了一句:“對了,金·富力士也是個獵人嗎?”


    卻沒想到這個隨口而出的問題讓兩個人露出了比看到帕裏斯通時更古怪的表情。


    “他是,他不僅是個獵人,”這時候,一個穿著粉色西裝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男人從旁邊站起身,走到林克麵前,“還是一個偉大的獵人!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薩次,遺跡獵人,很高興認見到你,林克。”


    另一邊,俠客有些惆悵地看了眼手機。


    “他還沒聯係你?”在他身後,在打遊戲的飛坦突然發出一聲嘲笑,“那家夥可能已經忘了你,你不會真的那麽在意他吧?俠客。”


    “哈哈,當然在意了。”俠客隨口說道,他收起手機站起身,走到飛坦身邊撿起了另外一個手柄,直接暫停了飛坦的人機對打,切入雙人模式,而後在同伴罵罵咧咧的殺氣裏開局。


    被秒殺。


    “嘁。”換來飛坦不屑的咂嘴。


    俠客倒是不以為然,聳聳肩喊飛坦重新開始,後者無所謂地點點頭,倆人都換了個角色,重新投入到比起現實戰鬥倒顯得不太夠刺激的格鬥遊戲裏。


    火紅眼已經處理完畢,流星街旅團基地裏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窩金和信長出去找樂子了,芬克斯大概是跑到哪裏去沉迷古埃及收藏品。俠客本來以為飛坦也會跑出去消磨時間——畢竟整個旅團嚴格來說隻有他一個人勉強算得上宅男,但對方卻留了下來——就連庫洛洛都離開了基地不知所蹤,要不是派克諾妲發了個天空競技場庫洛洛的女粉尖叫的照片在「蜘蛛洞穴」裏,俠客還以為他們團長早就跑到了哪個大學假裝學生去了。


    打了幾局,俠客一直沒能贏飛坦,也就膩歪了。他對勝負心沒什麽執念,丟下手柄歪到一邊的靠墊上,飛坦大概也覺得虐殺菜鳥沒什麽意思,就隨他去了。


    有點無所事事的俠客又擺弄起手機,刷著刷著,突然說道:“太無聊了,果然還是去做點什麽吧!”


    “你想幹什麽?”飛坦漫不經心地問道。


    俠客想了想,說:“不如去天空競技場找團長?”


    “團長?”飛坦突然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一眼俠客,“團長不喜歡被打擾。”


    “我們可以帶著林克一起去呀,這樣團長就不會覺得煩了。”俠客說。


    “哼,”飛坦雖然沒有放下手中的遊戲,卻好像陷入了片刻沉思,然後隨口迴道,“你的電話不是被拒接了嗎?”


    然而就在這時,俠客的電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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