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難日、阿母難日、阿母難日……”


    隨著絮絮不止的囈語, 張霖的臉色越來越白, 戴小鵲也不敢打擾他。


    突然, 張霖聲音猛地一停,他抬起頭, 用力抹了一把臉,眼神仍有些發怔。


    戴小鵲小心地瞅了他一眼, “想起來了?”


    話音剛落, 張霖的表情又焉了下去, 而後搖搖頭, “我是記得又這麽一迴事, 這個東西,記憶裏確實是有的, 但一時間我有點想不起來,我隻記得有一個阿母難日……”


    都到這會兒了, 戴小鵲並不著急。


    “什麽是阿母難日?”


    張霖一怔,不太確定地說了一句:“一個節日?”


    戴小鵲皺起眉,搖搖頭, “我們沒有這種節日。”


    “這不是普通人的節日。”張霖欲言又止, 但還是斷斷續續地說道, “這個觀音, 不,它不是觀音……它叫做,阿母,是一種……神?”說到後麵, 他自己也不確定了,從他開始做靈異博主起,確實零零碎碎從別人那裏聽說許多故事傳聞,但也由於太多太雜,真要想起來,如大海撈針。


    張霖驀地站起來,“鵲大師,我先迴去查一查,找到了我再告訴你。”


    事到如今,戴小鵲也知道是急不來的事情,比起一頭瞎撞,這個結果已經比她想象中好了許多。


    她點點頭,“記得給我打電話。”


    聞言,張霖也沒迴應,他已經完全陷入了阿母難日的思緒裏,兩人胡亂說了幾句便各迴各家去了。


    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


    戴小鵲輕輕拍了一下背包,“黎月寧,我們有點希望啦。”


    這一迴沒再選擇打的,她心疼自己的錢包。


    走出去一段路就有迴學校的公交,戴小鵲等了一會兒,遠遠便有一輛車開過來,裏頭小貓兩三隻,分散坐在各個位置。


    左邊的位置上坐著一對老人,後麵是一對母女,小孩才兩三歲,愛鬧,咯咯咯笑,被她媽媽按在懷裏,右邊是一個初中生,還穿著校服,戴著耳機全身都在隨著音樂搖晃。


    戴小鵲挑了左邊的位置,坐在老人前麵。


    這對老人相依相偎,見到她還衝她笑了一下。


    戴小鵲也笑,然後才坐下,把書包抱在前麵,見一縷黑發從拉鏈裏冒出來,嚇得左右看一圈,連忙又把頭發給懟了迴去,開背包的時候小心瞅了裏麵一眼,沒有人頭,隻有一小撮頭發,這才放心下來。


    不然被人看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兩側景色倒退,公交緩慢往前開。


    這是最後一班,戴小鵲也沒怎麽留意周圍,她還想著張霖的話。


    這八臂觀音竟然是一個“神”?


    邪神倒還差不多。


    餘青青的性格這麽古怪,跟這個“阿母”肯定脫不了關係。


    “阿母、阿母……”戴小鵲小聲嘀咕著,“說起來這個係列任務叫做送子,難道是這個阿母送子?可是送的又是什麽子?”


    越想越覺得邪門,戴小鵲百般聊賴地垂下眼皮,正想用手機搜索一下有沒有相關信息,忽然對上一隻森冷的眼。


    她動作一僵,背包不知什麽時候拉開一條縫,黎月寧蒼白的臉躲在裏麵悄悄往外看。


    好一陣戴小鵲才緩過氣來,麵無表情把拉鏈給拉上,決定閉上眼睛眯一會兒,她最近忙著考試,又忙著任務的事,壓根沒有好好睡過。


    說來也怪,普通學校這會兒早放假了,他們學校倒不同,不知道是哪出了問題,生生把放假時間推遲了一個月。


    現在已經是七月底了。


    得過上一段時間才能放假。


    起初學生們也鬧過,後來也是沒轍,隻好順著上麵的意思這麽下去。


    公交開得很慢,一晃一晃的,戴小鵲迷迷糊糊睡著,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半夢半醒間,一陣尖銳嘶啞的聲音銷尖了頭似的鑽進她耳朵裏。


    嘎吱、嘎吱——


    像是搖椅在晃,又像是風扇轉動時,有什麽東西吊在上麵。


    戴小鵲皺了皺眉,本能地意識到不對勁,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下一瞬,她驀地睜開眼,用力搓了一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左右看一圈,身後的老夫妻看上去已經睡著了,而那名初中生的情緒也已經淡下來,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這些什麽,而那個小女孩也睡著了,母親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地哼著歌。


    那女人帶著一點口音,歌聲軟糯溫柔。


    戴小鵲狐疑地坐迴到自己位置上,心想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過了一陣,乘客陸陸續續下車,車裏很快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她看了一眼外麵的路牌,心想自己也該快下車了。


    就在這時,車子猛地一頓。


    戴小鵲猝不及防往前麵撞了一下,差點沒叫出聲來。


    這師傅也太突然了!


    戴小鵲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正想說點什麽,汽車門忽然開了。


    一對老夫妻相互攙扶著上車,然後打了公交卡,慢慢吞吞搖搖晃晃地走到後麵,一邊走還叮囑著老伴小心。


    在路過戴小鵲身邊的時候還微微笑了一下。


    “姑娘迴家呀?”


    戴小鵲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對呀,你們呢?”


    老太太搖搖頭,語氣有點無奈:“兒子和兒子又吵架了,我去給他們說說,真是的,三天兩頭鬧這鬧那的。”


    旁邊的老爺爺樂嗬嗬地搖搖頭,“你就是閑不下來。”


    兩人說著說著坐到了她後麵的位置。


    下一瞬,戴小鵲臉上的笑便漸漸斂了。


    這正是之前坐在她後麵那對老夫妻!


    但現在他們卻好像沒事人似的重新來了一迴!


    公交又開了一段路,距離到站還有一段時間,戴小鵲已經待不住了,正準備下車,車子忽然又停了下來,緊接著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進車裏,她母親著急地在後麵追,“小心點,哎你這丫頭……”


    女人聲音很軟,不是本地口音。


    戴小鵲神色如常地對她們笑,甚至還伸出手去扶了一下那個小女孩,人已經走到後車門了,正要跟下車,又有一個男生從前麵走了進來,戴著耳機搖頭晃腦。


    那女人衝她歉意笑笑,“謝謝,我家這丫頭愛鬧。”


    戴小鵲點點頭,不再多話,扶著門從後車門跳了下去。


    但就在下一瞬,她忽然眼前一花,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塊站牌。


    戴小鵲眯了眯眼,掌心冒了點冷汗。


    這塊站牌根本不是她現在下車所在地的站牌,而是她上車時的站牌!


    又迴到了開始的地方!


    戴小鵲驀地迴頭看去,那輛車遠遠離開,後麵一看,根本就沒有車牌,而車裏也根本什麽人也沒有,空蕩蕩一片,那是一輛空車!


    這個念頭剛落,忽然,車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晃動。


    戴小鵲仔細一看,車頂下竟然掛著一個天花吊扇!


    那個吊扇並不大,卻詭異地長在那裏,充斥著整片空間,就那麽逼仄地、憑空地長了出來,一根細細的繩子從吊扇裏蔓延而下。


    戴小鵲抿了抿唇,目不轉睛地望著那裏。


    車子越開越遠,即將浸入黑暗中。


    就在這時,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忽然垂掛在那根繩子下麵,隨著車子搖晃無力地擺動著身軀,仿佛一具吊死的屍體!


    刹那間,一團寒意在戴小鵲的背脊蠕動,直到那輛車子徹底消失,她才麵無表情地收迴目光。


    她定定地站了一會兒,好半晌才從口中舒了一口氣,然後捏了捏拳頭小聲嘀咕:“真是見鬼了!”


    話音剛落,她忽然一個激靈,立馬將手機拿出來打開深夜微博。


    隻見粉絲列表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暗紅色的名字!


    戴小鵲目瞪口呆地看了一會兒,有點兒牙酸地點開那個被馬賽克了一半的名字。


    【她的舌頭xxxx(暗紅色)】


    【在漫長的黑暗生活裏,她實在太無聊太無聊太無聊了,這對喜歡刺激和遊戲的她來說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過幸好,上次在梧桐街看到你之後,她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可能那股氣息就是快樂吧。為了持續這種快樂,她選擇跟在了你身邊。她現在對你的善念值為0%,惡念值為20%,她對你感到十分好奇,並樂此不疲地在你身上玩一點小小的惡作劇,不過她是一個非常瘋狂的女人,好好陪她玩吧,加油,你可以的!】


    梧桐街,阮紅貞,吊死鬼。


    想起這麽迴事的戴小鵲:……


    好吧,已經遇到過一個變態,她無所畏懼。


    頓了頓,戴小鵲拉開背包,低聲問:“黎月寧,你打得過她嗎?”


    背包裏隻有一撮黑漆漆的頭發,在戴小鵲執著的目光下,那搓頭發小心翼翼地鑽到了書包底下。


    戴小鵲到底還是打了的士,心疼錢的同時,她不禁思索起這些鬼怪的問題。


    目前來看,這些黑色名字的鬼好像都不如暗紅色的厲害,比如黎月寧,因為黎家父母的事情,戴小鵲本來以為她已經進化了,現在又遇到這隻女鬼,黎月寧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想到這裏,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不知道“第十三支蠟燭”召喚出來的鬼怪厲不厲害,能不能對付那隻男鬼?


    當然了,戴小鵲也就這麽一想,行不行還得試試才知道。


    迴了宿舍,洪菲菲等人依舊不在。


    戴小鵲皺皺眉,總歸還是有點擔心,到隔壁宿舍問了周芊幾句,周芊也搖頭:“沒見過她們迴宿舍,哎小鵲,她們幾個沒事吧?”


    小打小鬧歸小打小鬧,真說起來,誰也不希望誰出事。


    戴小鵲正想著要不要報警,迷迷瞪瞪走進洗手間,開了水龍頭準備洗把臉,水流聲嘩啦嘩啦,在寂靜的寢室裏格外刺耳。


    她垂下頭,捧了一把水往自個兒臉上一潑,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但下一瞬,她身體驀地繃緊。


    鏡子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人影!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搞定!解散!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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