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知道麽,當日瀕死的時候,我沒有半點痛苦,反而覺得是一種解脫。隻願生來做個普通人,再勿入得帝王家。不必為了生存,跟親人勾心鬥角,不必為了權勢,兄弟反目,離心離德。”


    皇帝身體前傾,似乎要上前抓住他,卻又頓住,死死地抓住憑幾,就那麽瞪著他。


    良久,皇帝道:“你可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就算生為普通人,你也不能擺脫人生的不如意,你也得不到真正的自由。種地的,為了租稅和口糧犯愁,大家子為了錢財和當家爭奪,就算是夫妻兩個,也都是互相算計,你以為生在帝王家是委屈了你,你可知道,這世界上的人,有多少想富貴而不得的?”


    皇甫瑾抬頭看著他,無懼無痛,“所以,人與人不同。人最痛苦最無奈的事情,不是你奮鬥卻得不到,而是你根本沒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而這個時代,一直是靠出身說話的。


    皇帝氣血一滯,隻覺得胸口發悶,他想起了還是皇夫的時候,女帝曾經說過一句話,“如果能選擇出身,朕也並不想做皇帝的,你別笑,我說真的……”


    他偏不信,他當時想,出身不能絕對一切,隻要努力,想要的就終歸會得到。


    得不到那是努力不夠,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雖然本為臣子,可既然做了皇帝,誰敢說他名不正言不順?


    就算當朝有人說,可是他們都沒了之後,一代新人換舊人,誰還敢說?


    他給了他們榮華富貴,給了他們想要的,他們還說什麽?


    難道一個前朝的影子,能給他們那些?


    “哈哈,都是孩子氣的話。”皇帝大笑,咳嗽了一陣子,看了皇甫瑾一眼,“葉知雲還好吧。”


    皇甫瑾如實道:“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所以有些後事就急著要交代,也願意跟他們妥協,幫助利用玄冰珠救秦原君。


    當然,也不斷地對他施加壓力。


    他承受了太多,都是左右為難的,卻又沒有辦法逃避,隻能扛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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