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師是在預備後事”,白筱羽歎了口氣,對我們說,“這些話他隻會告訴弟子,對我們,他是不會說的……”


    我們點了點頭。


    安東尼奧想不通,“為什麽?郭宗奇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是你的老師!我也給了他好處費,他為什麽要殺我們?難道就是為了多收丁的一份錢嗎?!”


    “這裏麵很多事,你不知道”,我轉過來問靳禾生,“丁老師做的事,郭宗奇是怎麽知道的?他有跟你說麽?”


    “這件事,其實怪我……”,他低下了頭。


    “你說的?”,靈靈皺眉。


    “是……”,他慚愧不已,“五年前西藏那件事,我也參與了,當時一心想救師妹,沒想那麽多。可是迴來之後,我想起來就覺得對不起梁小姐,非常的自責,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沒多久我就得了抑鬱症。我不敢跟師父說,也不敢跟任何人說,心理醫生也不敢去看,為了緩解心裏的罪惡感,我就隔三差五的去白雲觀燒香,祈求道祖原諒我。因為心裏太壓抑了,每次去,我都會流淚,久而久之,一位道長注意到了我,問我怎麽迴事?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我沒法和道長明說,隻能說是自己做了很大的孽,心裏過不去了。”


    “那道長見我不肯說,也沒有強求,隻說我看你也是個道家弟子,雖不是全真門下,但天下道門是一家,都是道祖爺的法脈。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就交個朋友,你下次再來,就來我的丹房坐一坐吧。我說謝謝道長,然後我就走了。”


    “然後呢?”,我問。


    “從那之後,我和道長就認識了”,他說,“在他的開導下,我的抑鬱症也減輕了很多。他是山西人,在白雲觀掛單,住了差不多兩個月,就去東北了。臨走之前,他把我介紹給了郭宗奇道長。他對郭道長說,小靳心裏有魔,我幫不了他,師叔您道法高深,您救救他吧。就這樣,我和郭道長也認識了。”


    “你說的這個道長,姓什麽?”,白筱羽問。


    “我不知道……”,他搖頭,“我問過道長的名姓,但他不肯說,我也就沒好多問……”


    白筱羽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和郭道長認識後,一起吃了幾頓飯”,他繼續說道,“郭道長人很好,待人和善,幽默風趣,和他接觸起來,人會不自覺的放鬆下來。我跟他說了我師父是誰,他說他和我師父認識,隻是沒有深交過,還問我心裏的事,為什麽不跟師父說說?我說我不能說,也不敢說,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不後悔,但我就是過不了這個坎……”


    “然後你就說了?”,靈靈問。


    靳禾生低下頭,點了點頭。


    “這我就理解了……”,白筱羽深吸一口氣,“丁老師為人謹慎,他斷不可能自己把這事說給郭宗奇聽。而郭宗奇,他就喜歡打聽別人的秘密,待價而沽,關鍵時刻,以這些秘密作為要挾。”


    她看看靳禾生,“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早就知道你是丁老師的弟子,你之前見過的那個道長,八成是他安排了,故意靠近你的。他喜歡挖別人的弟子,一如他喜歡打聽別人的秘密,你呀,是被他利用了……”


    靳禾生悔恨不已,抹淚歎氣,“您說的對,我師父也這麽說我,我真是後悔死了……”


    “可是我並沒有把梁靜的遭遇告訴郭”,安東尼奧想不通,“他是怎麽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丁呢?”


    “是王嬌”,白筱羽看看我倆。


    我們點了點頭。


    安東尼奧不解,“王嬌?什麽王嬌?”


    “王嬌是我師叔”,我說,“她能控製屍魂傀儡,跟在你身邊,打探你的秘密,你卻無法發覺。你和我白師叔見麵之後,說了梁靜在西藏的遭遇,如果屍魂傀儡跟著你,那這些話,王嬌就能聽到,她知道了,郭宗奇也就知道了。”


    “如果有屍魂傀儡跟著,師叔會發現不了?”,靈靈詫異的問。


    “我們當時在外麵說的”,白筱羽說,“屍魂傀儡可以在很遠的距離聽到,而我,卻沒法在很遠的距離發現它。吳淩說的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那時候王嬌還沒和郭宗奇鬧僵,她還是郭宗奇的眼睛和耳朵……”


    靈靈懂了。


    安東尼奧憤怒的罵了一句髒話,問白筱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白筱羽冷笑,“你就別問了。”


    安東尼奧不理解,還想問。


    我把他攔住了。


    中國人的江湖,他一個外國人,不會懂的。


    靳禾生看看我們,小聲問,“你們……真的會殺我師父?”


    我們一齊看向了安東尼奧。


    安東尼奧雙手一攤,“你們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我他媽的也不知道了!”


    靳禾生給他跪下了,激動的看著他,懇求他,“安東尼奧先生!這件事怪我!你要殺就殺我吧!請你放過我師父!我願意用我的命,替我和我師父贖罪!”m.


    安東尼奧快瘋了。


    “你們這是什麽邏輯?!白老師的老師要殺他,丁的學生要替老師死!我搞不懂你們中國人的邏輯!我搞不懂!”


    他氣唿唿的走到一邊,拿出煙,氣唿唿的叼了一根,打火點著,使勁吸了一口,轉過來衝我們怒吼,“我搞不懂!”


    靳禾生怔住了。


    他看看我們,“這……”


    “這裏麵的事,你摻和不進來”,白筱羽說,“迴車上去等著吧。”


    靳禾生低下頭,歎了口氣,站起來衝我們一抱拳,神情沮喪的迴車上去了。


    我轉身看了看門口,來到安東尼奧身邊,“你不用想不通,丁老師的生死,你自己考慮,我們不會幹涉。”


    他吸了口煙,苦笑著把煙踩滅了,轉過來看著我,“上帝作證,我一萬個想殺死他!可是我還能殺他嗎?如過他死了,他那可憐的女兒會活下去嗎?他的這些弟子,會不找我報仇嗎?上帝啊!你們中國人太可怕了!我怕了!我不想惹麻煩了,這總可以了吧?!”


    我看著他歇斯底裏又無奈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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