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淩飛拿出了手機在楚青麵前晃了晃,笑道:“來,掃一掃。”


    楚青頓了頓道:“抱歉……我微信注銷了沒再注冊,我不用了。”


    實際上楚青有兩個號,一個私人的隻加了霍曆、以往孤兒院的師生和餘未晞,一個工作用的已經注銷了。


    站在楚青身後的霍曆聽聞,隨即冷笑,滿意極了。


    盛淩飛有些失落,但楚青已經如此婉轉拒絕,他也沒辦法。


    盛淩飛留意到了楚青身後站著的霍曆,雖然霍曆此刻戴著黑色口罩遮住了半張臉,穿的也很是低調,但那氣勢依舊讓人難以忽視,於是開口問:“這位是……”


    楚青低頭道:“我的新保鏢。”


    “啊。”盛淩飛心道楚青現在這種狀況,雇個保鏢也合理。


    不過這保鏢……嘶,看著好貴。


    盛淩飛正想說什麽,導演就招唿他們過去拍攝了。


    “這一條很簡單,不過要辛苦我們的楚青了。”


    楚青得下水並且將半個身子泡在水中,而盛淩飛則是在碼頭邊蹲著,往下看楚青,伸手挽住楚青的手。如今大冬天的水很冰,不過好在時間不長。


    “準備——!”


    隨著導演喊開始,楚青便穿著薄薄的白絲綢袍子,在霍曆的攙扶下下了水。


    楚青先是將腳泡了進去,冷意隨即從腳板心躥上了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小心。”霍曆半抱著楚青讓他能慢慢下水,眼底滿是心疼。


    他特別想和楚青說,不然咱別幹了,迴家休息吧。


    但他不能。


    楚青小聲道:“沒事……”


    臉都凍白了,握住霍曆手臂的手也在微微發顫。


    盛淩飛上前想要幫忙扶一把,但霍曆把背對著他,攔在了他和楚青之間。


    “沒事了,你可以放手。”楚青有些不好意思道:“別人看著……”


    也沒那麽嬌貴。


    “好。”霍曆蹙眉。


    水底擺了升降台,楚青踩在上頭,水剛剛好到胸部。


    “好,開始!”


    鏡頭裏,高大的男人一襲風衣,在風雪裏踩著積雪從碼頭遠處走來。


    男人臉上沒有表情,肩頭上落了雪。


    隨後,男人在碼頭的盡頭停下,低頭看了眼底下的水。


    “嘩啦——”


    一個有著尖耳朵和銀白色頭發的人從水中出現,眼神迷惘地看著他。


    那雙眼睛幹淨得像是沒有摻雜半分世俗和人間煙火。


    隨後升降台緩緩往上升,直到雪精靈慢慢浮上來,男人輕輕握住了楚青的手,俯首閉眸。


    鏡頭便停格在男人虛靠在楚青肩頭邊上的畫麵。


    “可以!很好!”導演很滿意,道:“休息一下,迴迴溫,我們再試一遍。”


    霍曆站在一旁,見楚青上來了隨即把毛巾和大衣蓋在他身上,遞上了熱水壺和熱水袋。


    楚青有些意外。


    “謝謝……”


    “冷不冷啊?”霍曆見楚青唿出的氣都帶著白煙,讓他握住熱水袋,自己則用力捂住楚青的手。


    “不冷。”楚青一上岸就喝了霍曆給的熱水,滿足得都眯了眼。


    “嗯。”霍曆拉了拉楚青的大衣,用暖寶寶給他貼上迴溫。


    “楚老師,來。”一旁的盛淩飛也將自己的大衣遞了過來笑道:“蓋多一層。”


    隻是盛淩飛在快要將大衣蓋上楚青之時,卻隻覺得後背一涼。


    轉身就見霍曆似乎在看他,霍曆此刻渾身像結了一層冰,比碼頭下的海水還要冷,口罩遮住了五官,隻能看見那藏在劉海下不明顯的,帶著些許殺意的眼睛。


    盛淩飛頓了頓,心道也許是自己想多了,畢竟保鏢麽……受過訓練的,


    盛淩飛這麽想著,接著大衣卻被霍曆攔住了。


    “已經夠了。”霍曆把盛淩飛遞過來的外衣不動聲色地推開。


    盛淩飛一愣,楚青後知後覺地抬頭,就見霍曆垂眸擋在他和盛淩飛之間,看著甚至是有些怒意。


    “啊……好的。”盛淩飛莫名其妙。


    接著拍了幾條,結束工作後楚青冷得嘴唇都沒了血色。


    “你還是這麽努力。”盛淩飛一邊擦頭發一邊感歎:“和之前一樣。”


    “啊……”楚青搖頭道:“隻是盡本分。”


    說不上努力,難不成他還能不要下水?


    盛淩飛隻是笑笑道:“上次你的腰傷和手上的傷口我可都還記得。”


    不僅如此,盛淩飛還記得那時候楚青特別努力地背台詞和自己練習,因為他實在沒基礎,所以幾乎天天都沒睡夠,通宵達旦地琢磨想要演好。但是楚青天賦不在這裏,角色相差也遠,再怎麽努力出來效果還是不好。


    盛淩飛心道,楚青似乎做什麽都很認真,但往往都沒有得到相應的迴報。也許是因為他腦筋不靈活,性格過於內向吧。


    趁著盛淩飛換衣服的時候,霍曆上前拿過了毛巾給楚青一邊擦頭發一邊問道:“他說的是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之前我和他拍戲的時候,我騎馬摔傷了腰,還有因為體力不足受的其他傷。”楚青搖頭道:“這個很尋常的。”


    “嗯。”霍曆皺眉。


    換了衣服後,臨走前盛淩飛上前邀約,“結束了!楚老師,要和我們去喝酒聚一聚嗎?”


    一旁的導演也笑道:“是啊,一起吧,慶祝慶祝。”


    楚青垂首道:“不用了……我不喝酒。”


    “可以吃烤串喝果汁啊!和我們說說話聚一聚就行!”


    “抱歉……”楚青不好意思極了,但還是勉強道:“我是晚上的機票……”


    “好吧。”


    盛淩飛不屈不撓道:“既然不和我們聚餐了,你也沒微信,我們不如換個號碼吧?”


    楚青一頓。


    手機號碼是個人都有,沒理由拒絕。而且之前已經接二連三地拒絕了,再說不難免不近人情。


    楚青於是給了。


    霍曆冷眼旁觀。


    霍曆不傻,自然是知道楚青對別人抗拒的態度,但是一想到楚青的號碼給了盛淩飛,他便無法控製自己的理智。


    在迴去的路上,新上任司機霍曆開車,楚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心情似乎有些好,披著大衣窩在副駕駛上,眼睛裏都是笑意。


    霍曆也在自己思考。


    霍曆在想,他是不是瘋了?


    他甚至……在看到楚青和別人說話他就難以忍受,一點兒都不希望楚青對別人笑,更別提分享什麽了。


    楚青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他瘋了。


    但是如果親眼看過眼前的人躺在棺木裏,永遠失去了他還能淡定無感,那霍曆心想他也不是他了。


    此刻的他甚至想把楚青關起來保護。


    “霍先生,今晚我們在機場吃晚飯吧。”楚青打斷了霍曆起伏的思緒。


    霍曆轉頭,留意到楚青細微的情緒轉變。


    霍曆更加不滿了。


    “這麽高興?”霍曆蹙眉道:“因為盛淩飛?”


    楚青眨了眨眼迷惑道:“什麽?”


    “我說,你這麽高興是因為盛淩飛嗎?”


    楚青更加疑惑:“我為什麽要因為盛淩飛而高興啊?”


    ……


    霍曆:“……”


    聰明不可一世的霍總覺得,他好像傻了。


    楚青百思不得其解:“因為他沒怪我毀了票房嗎?我其實不在意這個的。”


    “嗯。”霍曆哼道:“隨他,不重要。”


    楚青問道:“我很高興嗎?”


    “嗯。”


    楚青撓了撓臉頰道:“沒有吧……我隻是想到今天的熱水。”


    “嗯?”


    楚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頭,小聲道:“我第一次在片場很冷的時候喝熱水。”


    還有大衣有毛巾,還有暖唿唿的暖寶寶,下水的時候……有人抱著問能不能適應。


    霍曆一愣:“你因為這個而高興?”


    “我,我也沒有很高興吧……”楚青轉頭看窗外的景色,耳朵紅紅的。


    楚青心想,他簽約了,這就表示之後還會有很多工作,但是霍曆會作為助理和保鏢照顧他……就像今天這樣。


    但是……楚青垂眸。


    如果霍曆知道自己在吃藥,他會不會嫌棄?


    不過嫌棄了倒好,這段關係就可以結束了。


    楚青詭異地美滋滋了起來。


    這邊楚青正在胡思亂想,另一邊霍曆握著方向盤,頓了片刻,重重地歎了口氣。


    “傻青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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