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躍的唿喊終是引了那些殺手的注意,一個殺手解決了手頭上的事,朝著她這處砍過來。趙躍堪堪躲過那殺手的攻擊,而後開啟了互坑模式,對著蒙小毅矯情又決絕地喊道,“公子快跑,這裏有小趙頂著。”


    明明隻在對麵,這聲音甚怕別人聽不到似的,蒙毅的耳朵嗡嗡的炸了了一會兒,眼中卻沒鬆懈仔細盯著那殺手的動作。他手中隻有薑英的匕首,用匕首對長刀那結果可想而知,勉強接下幾招,而後便隻能拿著手中的匕首死死的扛著近在眼前的刀刃。


    趙躍擔心蒙毅的安危,若是他死了,她的罪孽便深重了,是她害的他入了險境。趙躍眼見著蒙毅危在旦夕,她手中卻沒有武器防身根本無法救他。她本能摸摸自己的頭發,發覺發髻那處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已經丟在了地上。趙躍迅速掃了眼地上,目光終於尋到了自己的小釵子。


    在那最危急的時刻,趙躍果斷拾起那小釵子,趁著那殺手隻當她是個小孩子並未設防,一釵子狠狠插在他的屁股上。


    那殺手大約沒受過這麽憋屈的傷害,手中抖了一下鬆了力道。蒙毅眼疾手更快撲捉到這一機會,他雖無法持久卻善快攻,匕首使力擋開那殺手的大刀,完全舍棄防守直接刺在那殺手的肚子上。


    趙躍原本的眼睛就盯著蒙毅,指望著他的反擊,果然與她料想的不錯,便在蒙毅攻擊的同時她直接用左手拽著那刺客拿刀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另一隻握著刀刃防止那人砍到蒙毅,手指根處一股刺骨鑽心的痛讓她幾欲窒息。


    可現今是拚生死的時刻,她若是堅持不住死的就是她或者蒙毅,趙躍閉緊了眼睛,硬生生地將那刀穩住。


    “夠了,快鬆手!”


    蒙毅抬眼瞧見趙躍手中滴著血跡,即刻拔了手中的匕首,在那刺客的右手臂紮了下去,那刺客終是忍受不住兩個少童的死死糾纏,那大刀一下子脫了手,敗了。


    蒙毅再也不管那刺客,徑直抱過這麽個執拗的小身體退到安全的距離之外,而後將食指扣起,骨節處抵在自己的口中吹響了暗哨,暗地裏埋伏的侍衛盡數出動。


    秦國調動五十名以上軍士需虎符或王上親臨,而王上現今還未正式登基尚無權力大規模調動軍隊,這本也沒什麽奇怪之事。


    隻不過華陽太後的掌控欲隨著先王過世更加強烈,她有意學著宣太後長時把持朝著,隻提何時登基的那些表麵之事,暗中將軍權盡數歸在自己親信手中。


    蒙毅的父親是將軍,眼見著這些軍中大權的異動,擔心秦國大業就此被那些欲念埋葬,便隻好暗自盡數稟告了新王,這也讓處在溫床之中王上徹底斷了立成蟜為太子的最後幻想。


    此次私自承王命雖抽調的二十位正經編製的軍士,是王上為數不多可控的,蒙毅不願任何一位在這種事情上折損,結果思慮太多反倒生出這麽多的事端來。


    蒙毅心中後悔,他本是仗著公子已經安全,與那些刺客多周旋一會兒耗死呂不韋的那些來曆不明的人便可一箭雙雕解決問題。那呂不韋雖處處為王上與公子奔波,可所謀之事也不過是為了自己顯貴,左右擺弄秦國的朝政將來亦是隱患。可現今也隻是隱患,實則卻是同一處的人,他不該犯了誅心之誤。


    蒙毅理明了自己的錯處,斂了尋常不正經的神態,眉心稍稍蹙起,聲音雖稚嫩,卻無猶豫,“一個不留。”


    周遭突然出現的侍衛將那些殺手盡數殲滅了,趙躍瞧著原先的家仆幾乎已經不剩幾個了,另一隻無傷的手一巴掌唿在蒙毅的小臉上,“既然早已經埋伏好了,為什麽現在才動手?成叔與阿束他們雖然隻是奴籍,便隻能做誘餌白白送命?”


    趙躍的身上的衣物幾乎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所謂十指連心,她根本不確定自己的手指還在不在,可是命與手想必更重要一些,她現今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蒙毅將她放在馬車的邊緣,在她腰際摸索到方才塞著草藥的小包裹,學著她的樣子嚼碎了,吐在自己的手心,而後拽過她縮起來的小手一一敷在她手指根,接著緊緊地按著,“這樣說雖有些自私,我帶來的非是普通兵卒,盡數蒙家軍的精銳軍士,每一位皆是軍中好手,將來是要為了大秦一殺十殺白甚至殺千的。他們本就隻為了護衛公子而來,我這個將軍之子也隻是順帶照顧一下。雖有些冷酷,我更希望他們戰死沙場而不是這樣無意義的內鬥之中,這便是我的道理,無關對錯。”


    趙躍的手心一痛,微微有些顫抖,那藥汁滲入皮膚進了血肉還真是疼。這秦國的軍爵是以人頭計數的,所謂一將成萬骨枯,當年長平之戰白起便是使計盡數坑殺了趙國的四十萬降兵,直接重傷了趙國的元氣,此後便一蹶不振。


    雖說坑殺俘虜是令人不齒的行徑,可若沒這般的冷酷,秦國便不是現今的秦國。便連《孟子》中也是直接這樣記載孟子見梁惠王的事,與孔子等春秋時期君王的仁義截然不同,梁惠王開口便直截了當地與他赤-裸-裸的求利,這個時代萬事利為先,本就沒有所謂的聖母之心可言。


    秦國上下的決心早已昭然若揭,他們根本不會偏安西陲之地而是整個天下,代代秦王從一開始隻有一個目標那便是讓秦國強盛,乃至得到整個天下。趙躍搖了搖頭,忽而明白了趙政為何一次又一次的試探於她了。她是個趙女,萬一帶了迴去,等秦再攻趙時,自發成了奸細之類的便難辦了。


    蒙毅撕了自己身上的衣角,綁在趙躍手上,手中報複式地用了力,嘴角微微揚起等著她叫喚,可抬眼時才發覺她又在那處發呆,這麽個粗心的丫頭是如何被公子挑中的?還特意囑咐他將這個胖丫頭活著帶迴去?


    蒙毅將那些瑣碎的事留給侍衛,目光掃過周遭,發覺公子指定那幾個人活著,便安了心。他趁著趙躍不注意,又彈了她圓乎乎的腦門,轉了身子將她撈在身後,卻發覺那丫頭掙紮著,“本小君子今日心情好,上來吧!”


    趙躍氣的鼻孔直冒煙,順著自個兒的屁股處揪起蒙小毅的爪子,嫌棄地遞到他眼前,“不是說我是嫂嫂的候補?”


    蒙毅的另一隻手後知後覺撒開來,而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怪不得這樣軟……我還以為你是胖得哪裏都是軟的。”


    趙躍瞅了他一眼,徑直跳在他身上扒著,反正她也折騰累了,白白的人肉腿力不用也是浪費,“走吧!”


    蒙毅的雙手分別托著她的大腿部,使力力氣往上顛了顛,忽而發覺這小丫頭隻是虛胖,果真柔軟異常又很暖,“公子那處隻以為我是個普通侍衛,你可是第一個知道我身份的,待會兒千萬不能與公孫說。”


    “嗬嗬嗬。”趙躍假笑了一番,往他身上擰著,“關我什麽事?哼!你突然詐屍,我都快嚇死了。”


    蒙毅瞧著某人繞在他眼前伸出了可恥的手掌,“做什麽?”


    “精神損失費啊!”


    ……


    蒙毅背著趙躍,原本該是歡歡喜喜地迴了趙政那裏,結果一臉苦瓜相地跪在趙政那邊複命。他自己身上的錢袋盡數被趙躍掏了幹淨不說,還威脅他不準說出去,因為他殺了的那個女孩子叫薑英,是呂不韋妹妹的女兒,根本不是他心中認為的女奴細作。


    趙政端正的跪坐在主位,瞧著趙躍從那少年背上下來後,麵上不著痕跡轉眼,隻客氣得對著眾侍衛道了辛苦,而後便讓眾人不必拘禮隨意一些。


    趙政能否認祖歸宗還得仰仗秦國各方勢力的支持,趙躍瞧著他的模樣,謙順溫和,帶著有理有節的貴公子氣度與眾人說話,這點細微之處他都得做的讓人挑不出錯誤。


    蒙恬站在趙政的旁側,眉宇間與蒙毅有些相似,隻不過他劍眉星目,更為英氣,他在趙政說話間便瞧見蒙毅胸口的血跡,原本冷漠肅穆的眸光閃了閃。等到趙政說完了話,眾人散去,便直接拉過吊兒郎當的蒙毅,“簡直胡鬧!”


    還未等蒙恬問出些個究竟,呂不韋匆匆進來,徑直走到趙躍麵前,“英子呢?她說不能棄公子不顧便下了馬車去尋,現今竟死在爭鬥之中,英子是我親自養育,非是弱女,當時到底發生何事了?”


    趙躍瞧了一眼蒙毅,反正這件事天知地知小趙知蒙毅知,胡編亂造一下省個麻煩。


    趙小躍暗戳戳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撲通跪在了呂不韋的麵前,“都是小趙不好拖了她的後腿,英子阿姊被那一幫黑衣人奪了匕首,一刀刺在胸口……嗚嗚嗚。”


    “是麽?”呂不韋目中寒光直逼趙躍,真不愧是欲為臣極的人物,口中的話從不會留有餘地,“來人,將這個女奴拖下去。”


    蒙毅徑直拉起趙躍護在自己身後,仰著頭與呂不韋說話,“我與小趙一直在一起整個事情看得最清楚,小趙隻是弱女,英子姑娘留下來也是她自己的選擇。還是……呂公認為是小趙殺了英子姑娘?那胸口的傷痕自上而下,是高於英子姑娘之人刺的。”


    “二君子看的倒是清楚……”呂不韋直直地瞧著他,想從他的眸子裏看出些端倪來,“你也高於英子。”


    論口舌與設套讓人鑽進去的本事,蒙毅還未曾遇過對手,這呂不韋真是厲害,隻一句話便將話鋒轉到他身上,他心中仔細著自己說辭,坦然對上了他的眼,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麵上極為輕鬆,“我與英子姑娘第一次見麵,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何必要殺她?殺她對我有什麽好處?一堆麻煩不說,阿父一直想結交呂公,我再混也不會在這種事上出岔子。”


    趙政飲盡手中的茶水,暗自瞧著趙躍身上的抓痕與蒙毅心口處的血跡,並未揭穿他們的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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