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迴,話說本人正在環球旅遊以求身心放鬆的途中,偶遇醫術高超到可活死人肉白骨的醫神轉世奧德修斯,在他的邀請下溜進奧林匹斯眾神的後花園野營,吃飽喝足正舔著手指迴味呢,他忽然臉色一變,然後一句話將女兒藥神阿克索打發迴了聖域,帶著我徑直傳送到了亞特蘭蒂斯的廢墟,草草解釋了一句:“這是雅典娜的命令,趁著冥王哈迪斯進攻聖域後方空虛,馬上潛入冥界。”


    隨後我等穿過了扭曲的次元通道,降落在一望無際的真理平原上,一路飛越第一獄的審判庭,眼看就要踏上通往第二獄的黑風穀小道,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輝不知為何竟然披掛著一件看上去就等級不低的冥衣從天而降,布下通天徹地的黑焰大陣將我們困在當中。


    我忍著高溫睜大眼睛仔細觀察,那些黑色火苗在一輝的操縱下改變了排列的形態,漸漸形成了一個立體的符文,下半截類似十字架,上半截則看上去像一片橢圓形的羽毛,合在一起,就是一個非常經典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安卡。


    這個符號最初的含義是“生命”,隨著古埃及文明的演化被賦予了力量、健康、複活等更加複雜的含義,在古埃及人描繪的陵墓壁畫中,許多有著重要司職和身份地位的神祇手上都會拎著安卡符文,在前往陰間的道路上為死者保駕護航,所以它又被視作權利的象征,人們也相信佩戴安卡形狀的飾品可以保護自身不受邪祟侵害。


    ……不過這個黑色火焰燒得著實厲害,即使奧德修斯已經用自己的小宇宙張開一個淡銀色的球形結界將我們護在中間,手上摸著身側的金色鱗片數了幾十秒,我都感覺到溫度有點燙手了。


    奧德修斯麵色略有不適,但我感覺他不是熱得難受,而是在思考著什麽。


    我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要考慮事情能不能等咱們脫身再說,再這樣下去我的腦子都要被烤幹了。”


    一輝似乎聽見了我的抱怨,背後的雙翅緩緩張開,我以為他想動手,連忙做好了迎擊的準備,沒想到他隻是冷漠地瞥了我一眼,然後驅使翅膀像蝙蝠一樣將自己裹了起來,纖長的金屬羽毛帶起無數道飛濺的黑色火星,他的身形頃刻便隱沒在黑焰大陣中,再也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一輝極具壓迫感的小宇宙直接突進大腦,開始闡述:“我當是什麽厲害人物,原來不過如此,想來三大法官也不屑處理你們這種逃避審判的懦弱亡靈,作為對你們自作聰明的‘獎賞’,你們將被打上八獄輪轉的刻印,任何一獄的守護者看到這個符號都可以直接將你們拘捕,投入地獄——鎖魂永生紋(crucify ankh)!”


    我立刻感覺到心口像燃起了一團熾熱的火苗,痛得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軟倒,奧德修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的後背,伸手扯開我的衣服,緊接著一股冰涼的氣息鑽入心脈,直達五腹六髒,勉強把溫度降了下去。


    我吃力地睜開被汗水糊住的眼睛,坐起來低頭一看,心髒位置的皮膚上赫然烙上了一個焦黑的安卡符文,伸手一碰居然還有餘溫,一股烤焦蛋白質的味道直衝鼻腔。


    奧德修斯手掌按住我的心口,低聲道:“我現在隻來得及給你做緊急處理保住性命,接下來我要強行撕開一條空間裂隙逃出去,你盡量堅持住。”


    我瞄了一眼周圍鋪天蓋地的火牆,心想我就是撐不住也得硬撐啊,於是點了點頭,奧德修斯便示意身下的黃金巨蟒張開翅膀用力揮舞,帶起狂風掀飛了附近的黑色火苗,碩大的蛇首趁機高高昂起,對著一道暴露出來的空隙狠狠撞了過去,須臾間便猛砸了數十下,要不是奧德修斯死死摁著我,這一連串驚天動地的震動能把我直接從蛇背上抖下去。


    在層層疊疊不熄不滅的黑色火苗圍攻下,六片翅膀上的羽毛和表麵的金色鱗片不斷著火脫落,馬上就燒得連灰燼都不剩,眼看再這樣下去黃金巨蟒就要變成新奧爾良烤蛇串,蛇首終於砸開了一道隱隱約約的細小裂縫,然後一頭撞了進去!


    過通道的時候我被奧德修斯一把推倒,全身緊緊貼在蛇背上,零距離感受著鱗片在肌肉牽引下不斷起伏變形,那感覺非常微妙。


    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我再次感慨幸好我沒有幽閉恐懼症——就是原來有,這麽來來迴迴折騰幾遍也脫敏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被奧德修斯的治愈性小宇宙喚醒,一咕嚕翻身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環顧四周弄明白這裏到底是哪兒。


    第一眼:我去,怎麽還是這麽熱?!


    第二眼:哇塞!這裏怎麽這麽亮堂?!


    第三眼:噫,好大一個火鍋!


    奧德修斯拍拍我的臉,指著附近那條寬度驚人的血紅色大瀑布對我說:“看來我們這是到了一個熟悉的去處。”


    結合一下附近的地形樣貌,我大致就能判定,這裏是第六獄和第七獄相交的血池大瀑布,前麵幾個地獄受刑的罪犯流出的鮮血會全部匯聚到這裏,然後從高空傾倒,化作一條凝聚著無盡哀怨和痛苦的大瀑布,瀑布下方衝刷出來的深坑中滿是滾燙的血漿,時不時就能看到翻騰不止的血池中冒出幾個全身皮膚長滿了燙傷水泡的家夥想爬上岸,但是潰爛的手腳根本用不上力氣,在血池裏掙紮了片刻就哀嚎著又沉了下去。


    我搓了搓臉,感覺皮膚表層似乎都蒙上了一層血沫子,這裏的空氣中全是蒸汽化的血氣。附近溫度那麽高,可能是因為大量鮮血在匯成瀑布之前途經的最後一片區域是第六獄第三穀熱砂地獄,把那裏的熾熱也帶了過來。


    稍讓人感到欣慰的是,這種程度的炎熱比起之前一輝布下的黑焰大陣尚在可忍受範圍之內,讓我還能保持頭腦清醒。也不知道那種黑色的火焰是什麽特殊品種,三昧真火嗎?接觸的時間長了恐怕連靈魂都能烤成一縷焦煙。


    翻騰的血水中忽然冒出了一角疑似金屬的不明器物,馬上就有幾個亡靈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想借著它當墊腳石跳到一邊的岸上去,但是其他亡靈也紛紛從血池中冒頭,他們豈肯放過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更見不得其他人丟下自己脫離苦海,推搡吵嚷間逐漸兇相畢露,開始瘋狂撕咬毆打自己身邊的亡靈,不消幾秒血池中便跟炸了鍋似的沸反盈天,淒厲的鬼哭狼嚎直貫雲霄,吵得我忍不住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沒過多久,這些失去理智的亡靈似乎連最初的目的都忘記了,竟然一腳蹬開了救命稻草,全心全意沉溺在互相撕咬當中,於是那塊金屬物件在血水中兜兜轉轉好幾圈,邊緣磕到了血池的邊緣,緩緩翻滾著就要往池底沉去。


    我揉了揉眼睛,心髒驟然一緊——且慢,那塊金屬上的花紋怎麽看著那麽眼熟?!


    伸手扯了一把奧德修斯,急聲道:“快把那個東西撈上來!那好像是處女座黃金聖衣的一部分!”


    奧德修斯聞言,輕輕拍了一下蛇背,黃金巨蟒在它的示意下把尾巴探進了血池中,靈活一卷,將那塊血淋淋的金屬整個撈了上來,一把甩到了岸上。


    我也顧不得其他從蛇背上一躍而下,幾步衝到那塊金屬旁邊,忍著嗆鼻的腥臭味伸手翻動了幾下,奧德修斯緊隨其後,指尖凝聚淡銀色的小宇宙籠罩在金屬表麵,清除掉了上麵的血汙,還不忘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這些血裏匯集了大量死者的怨念,你直接拿手碰,也不怕被他們盯上,想甩掉厲鬼非脫一層皮不可,多少謹慎些啊。”


    “謝謝,但是我現在恐怕顧不上這些。”我將那塊融化程度非常嚴重的金屬挪過來換了個方向麵對奧德修斯,指著僅剩的一塊完好的裙甲青著臉道:“你看出來了嗎?這是處女座黃金聖衣的殘骸!且不說能融化黃金聖衣的高溫要上哪兒找,聖衣都成這副尊榮了,那聖衣的主人呢?!化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嗎?!”


    奧德修斯擰緊了眉峰,輕聲道:“別著急,也許……我可以試試。”說著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聖衣殘骸上,驅使淡銀色的小宇宙將他層層包裹起來。


    接下來,我就親眼看見這坨已經看不出原樣的殘骸黏合在一起的部分逐漸剝離,然後一點點恢複了原來的形狀,很快就清楚地拆分出了所有的部件,一塊塊重新拚合成了跪地祈禱少女的台座形態,最後甚至連聖衣表麵的花紋都恢複到了最初的樣子,好像有一把無形的雕刀在聖衣表麵精心斫弄。


    整個過程非常奇妙,就像有人事先拍了一卷毀掉聖衣的錄像帶,然後在我麵前重新播放了一遍,隻不過……是倒著放的。


    恢複原樣的處女座黃金聖衣表麵散發出一股寧靜和神聖的氣息,似乎在感謝奧德修斯賜予它新生,我難以置信地伸手感知了一下,這絕對不是幻覺,聖衣真的完全修複了!


    我撫摸著聖衣肩甲喃喃道:“……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奧德修斯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隨手一揮,就做了件足以讓曆代白羊座修複師怒砸招牌的事情,淡然道:“聖衣不是普通的護甲,它們在鍛造之初就被注入了生命,這個生命的概念和人類所理解的概念相差得有些遠,一時不好解釋,但在神族的概念裏它的確是生命的一種——哦,對於神族而言要創造生命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隻是在他們眼裏除了神族以外的生物都是殘缺的,人類也是一樣。既然是有生命的東西,我自然能醫治,聖衣死去了就重新賦予生機,就這麽簡單。”


    我想說點什麽,話在肚子裏轉了幾圈,最後還是咽了迴去——這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水平層次的對話了,聖衣修複師傾盡全力甚至以生命為代價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技藝,在神族的眼裏原來是這麽不值一提的東西麽……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間長了,就不得不承認,神與人的差距實在是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也難怪波塞冬即使失去肉/體、靈魂被囚禁五百年之久,在麵對人類和未完全覺醒神性的雅典娜時依然狂妄得一塌糊塗。


    奧德修斯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麽,柔聲安慰道:“以斯提克斯河為誓,這一次的聖戰我會站在雅典娜身邊,畢竟……要從根源上解決戰爭帶來的死亡和病痛,就必須贏得聖戰。”


    我稍稍放心了些——對斯提克斯河發出的誓言是絕對不能違背的,否則就會永遠失去神性,奧德修斯恐怕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治愈的力量。


    此刻一個淡然而清澈的聲音忽然闖進了我的大腦:【今世您願意站在人類這邊,使我感到萬分欣慰——許久不見了,奧德修斯】


    這個小宇宙?我大腦飛速旋轉,這種熟悉感,肯定是之前接觸過的某人……對了!這個直接用大腦對話的習慣,隻有一個人才有。


    “釋靜摩?”奧德修斯顯然也反應了過來,開始直接用小宇宙散播自己的意識,“你如今還能保持自我意識麽?”


    我忽然發覺身側的血池中緩緩浮現出一個維持趺坐姿的半透明鬼影,和其他爛得麵目猙獰的怨靈截然不同,他依然維持著潔淨的莊嚴寶相,紅色發絲柔軟地垂落在肩側,鮮紅的朱砂印在劉海掩映之下光華流轉,他緩緩睜開青蔥色的眼睛,清澈雙眸中倒映著我的身姿,他忽然翹起了嘴角:【這應當才是你的本相,看來你已曆經過那些命運倒轉糾纏的因緣了,可惜果仍未到,尚需親渡劫難】


    我眼皮一抽,還沒完?!這意思是我下半輩子還得跟加隆那個禍害剪不斷理還亂是吧?!那我不如現在跳血池子一了百了!


    沒人理解我的鬱悶,釋靜摩目光落在我身上,神情略感意外:【你身上這個烙印,是貝努鳥留下的麽?】


    貝努鳥?我腦子轉了個彎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一輝。


    話說迴來……貝努鳥似乎就是古埃及神話中的不死鳥,他從太陽神拉的心髒中誕生,棲息在原初之石“奔奔”之上,被視作拉的化身之一,隻要太陽一日沒有停止燃燒,貝努鳥就永遠不會死去。由於它具有不死不滅的永生屬性,所以也被視作冥王奧西裏斯的從神和靈魂,在壁畫上通常被描繪成頭頂紅色圓盤(象征太陽神拉)的老鷹或者頭戴翠羽白冠(象征冥王奧西裏斯)的蒼鷺。


    有意思的是,如今大部分流傳於西方世界的不死鳥傳說的原型幾乎都源於貝努鳥,這其中就包括菲尼克斯(phoenix),也就是一輝的星座。


    我的意識尚在發散,沒注意到釋靜摩忽然貼了過來,鼻尖幾乎頂在我的眼前,透明的手掌觸摸上了那個黑色的安卡符咒,然後直接穿了進去。我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釋靜摩眉峰一擰,手上隨即用力一拉,隨著一陣刺眼的金色光芒,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一串泛著檀色光芒的念珠就這麽直接從我的胸口被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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