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冥界妖蝶抖動翅膀,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聖域裏,即使沒有陽光照射,翅膀上複雜瑰麗的紋路依然呈現出一種迷幻般的流光溢彩,可惜這種極致的美麗隻有瀕死之人才有機會欣賞到,活人是看不見的。


    但是在飛遍整個聖域後,地妖星巴比隆的繆隻覺得欲哭無淚,用某東方古國的玄學來解釋,就是出門的時候忘了看黃曆!


    巴比隆最初是以蠕蟲的形態隱藏好小宇宙悄悄摸到聖域結界薄弱的地帶,放出幾隻冥界妖蝶弄暈了一個倒黴催的巡邏衛兵,趁機剝離他們的靈魂氣息用以掩蓋自身,成功躲進了慰靈地,然後就打算召喚出大量冥蝶潛入聖域刺探情報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鬼知道為什麽那群聖鬥士突然發瘋要把整個慰靈地刨個底朝天,掘墓鞭屍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放火燒?!救命喂!蟲子最怕的就是煙熏火烤啊!


    當巴比隆終於狼狽不堪地從火海裏逃出來的時候,蠕蟲外殼已經燒焦了大半,索性全褪掉化成一顆小小的繭粘在某棵大樹的枝幹上,驚魂未定地積蓄力量養傷。當然基於職業素養,他還是放出了一隻冥蝶到處打探,漫山遍野的金穗花就這麽大喇喇地直戳眼球。


    為什麽人間會突然冒出這麽大規模的金穗花啊?!這種花朵對冥界的氣息特別敏感,一旦放出去的冥蝶靠近授粉,花瓣馬上就會從淡金色變成非常顯眼的深紫色,等於明晃晃地告訴聖域的人,冥界的探子已經混進來了!


    現在好了,就這一隻冥蝶,愣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這些金穗花不知道是變異了還是怎麽迴事,生命力頑強得可怕,不僅僅會長在平地上,也可以生長在石頭縫和水底,甚至還會像藤本植物一樣纏繞著別的東西一路往上爬!


    長時間操控冥蝶是非常消耗精神力的,終於,在空中兜了不知多少圈後,這隻冥蝶絕望地從半空中一頭栽了下來,硬是趕在自己的翅膀碰到地上密密麻麻的金穗花叢前化成了金色的磷粉,消散在天地之間。


    然而就這麽一丁點磷粉,剛接觸到金穗花叢,立刻就像往上麵倒了一大桶黑色油漆那樣“刷”地一下全變色了!


    “來人呐!這裏的花叢變色了!”


    “馬上封鎖現場!”


    “有誰看到什麽異常情況嗎?”


    “剛才誰負責巡邏這片區域的!詳細情況立刻上報!哪怕是跑過一隻老鼠也不能放過!”


    巴比隆:“……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於是十幾隻冥蝶趁亂晃晃悠悠地飛了出去,結果不到半個小時全部铩羽而歸……


    翅膀掠過水麵時不小心蹭了一下,於是整個池子瞬間黑了一大片,於是整個聖域的水源周圍布防猛增數倍,防止投毒;飛著飛著撞到某堵塌方的碎石堆,結果角落裏的金穗花瘋了一樣追著蝴蝶飛過的路線猛長,正好被附近巡邏的某個白銀聖鬥士看見,頓時無比激動地一拳轟過去,方圓幾米內的東西全部灰飛煙滅,連沙粒大的渣滓都沒留下;好不容易躲過雞飛狗跳滿城搜索的那隻冥蝶眼看就要飛進十二宮,欣喜若狂之際,一頭撞在了一堵透明障壁上……


    “嗯?有東西?”正在師父和師公的聯手督促下苦練水晶牆的貴鬼眨了眨眼睛,一部分水晶牆在他的念動力操縱下瞬間化成凝膠狀態裹住展翅欲飛的冥蝶,可憐它無論怎麽掙紮都逃不出去,隻好悲憤地化成磷粉消失了。


    貴鬼茫然地撿起那顆水晶球左看右看,直覺告訴自己應該抓到了什麽東西,可是仔細一看,裏麵什麽都沒有啊?


    於是他彈指一揮,讓水晶球化為虛無。


    殘存在水晶球裏的那點微乎其微的冥蝶磷粉飄散在空氣中,於是白羊宮前的金穗花聞風而來,不到一秒鍾便在貴鬼麵前盛開了一大片妖冶的黑紫色。


    貴鬼目瞪口呆地看著歡快搖曳的花朵們,扭頭衝白羊宮裏麵大喊:“不好了!!!冥界入侵十二宮了!!!——”


    這一嗓子的效果簡直不亞於往聖域裏丟了個核彈頭,炸得所有人神經突突直蹦。


    而引起騷亂的元兇此刻正縮在樹幹上的繭裏瑟瑟發抖。


    完蛋了喲,一點有用的情報沒到手,反而惹得整個聖域警報等級翻了好幾倍,雖然繭的形態可以最大限度隱瞞自己的氣息,可是這樣一來他就被困在原地動不了了!一旦破繭成蝶立刻就會被發現,死無全屍妥妥的!


    出師未捷身先死,太不甘心了……巴比隆慪得捶胸頓足,拉達曼迪斯大人,屬下實在對不起您寄予的厚望啊。


    這時一股飽含濃鬱黑暗氣息的小宇宙突然出現在聖域的上空,巴比隆心裏一驚,可是他不敢再放冥蝶出去充當耳目,隻能縮在繭裏憑著本能探知了半天,驟然變了臉色:“這個小宇宙……不會吧?!可是那位大人為什麽要離開冥界來到此處呢?”


    其實巴比隆無需如此謹慎,因為整個聖域的注意力都被天上發生的異變所吸引,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一顆趴在樹幹上的小小蟲繭。


    湛藍的天際如今已被濃厚的烏雲所覆蓋,一層一層往下堆疊累積,視覺壓迫力極強。隨著雲層下降,空氣中隱約能看見翻湧不止的灰黑瘴氣,不少人已經開始感覺到唿吸困難行動不便,捂著自己的口鼻痛苦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喘氣。


    某個不慎中招的青銅聖鬥士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正待閉上眼絕望等死之際,忽然吃驚地發現,金穗花以極快的速度纏繞上自己的軀幹,飛快地吸收著入侵人體的瘴氣,很快連花瓣帶枝葉都染成了如墨般的漆黑,那種壓迫自身髒器的窒息感也隨之消失了。


    其他人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於是紛紛拖著行動不便的身軀硬是滾進了金穗花叢,好歹撿迴了一條命,不過難免驚出一身冷汗。


    十二宮的最高處,紗織麵色不善地站在女神像前的廣場上,抱臂仰視空中的雲層,艾俄洛斯和撒加已經披掛上了各自的黃金聖衣,警惕地守衛在她的身側。其他黃金聖鬥士也全副武裝地守在各自的宮殿裏,齊刷刷地抬頭望天。


    很快,眾人清楚地看見一輛由六匹無頭的黑色駿馬拖曳的金屬馬車從雲層中出現,由遠而近直奔聖域的方向而來,駕車的是一位身著黑色祭司服飾的絕色女子,膚如凝脂,可惜略欠紅潤血色,肅穆冰冷的氣質足以令所有妄圖染指她裙袂的庶民自覺退避三尺。


    馬車很神奇地在沒有任何著力點的高空平穩地行駛著,一直走到火鍾樓附近,女子方才用力一勒韁繩停下了馬車,隨後提起裙擺走下駕駛位,伸手擰開車門,姿態優雅卻無比恭敬地躬身伏地。


    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隻從馬車裏伸出來的手,五指修長但骨節分明,袖口隱約露出一小截雪白皓腕,在漫天黑雲壓城的背景中竟仿佛籠罩著一層清冷的月色。


    那隻手輕輕地落在黑衣女子平舉起來等候多時的右手,隨即緩緩握緊,整個身子方才從馬車裏探出來,漆黑長袍的下擺如流水般掠過車門前的蹬階,黑衣女子一直等到他完全從馬車裏下來方才起身,鬆開手低眉垂眼地站立在身側靠後的位置。


    已經有不少黃金聖鬥士借著十二宮的地形優勢(站得高=_=)把來人的樣貌特征看了個清楚,黑衣女子大家都不認識,可是這個黑衣男子?!雖然發色和氣質天差地別,但這張臉!絕對不會有錯!不正是失蹤四年杳無音訊的仙女座青銅聖鬥士麽?!


    目光略微一掃,哈迪斯皺起了眉。


    以他的實力,僅憑一縷意念便可輕而易舉地感知到整個聖域裏所有人的情緒波動,然而現在麵臨的情況卻與他事先設想的並不相同,留守聖域的無論是聖鬥士還是普通人類,按理說都會本能地恐懼冥界帶來的死亡氣息,可是這一探查,才發現他們的潛意識裏並沒有多少恐慌,更多的是如釋重負和“你丫可算來了!”的興奮感。


    ——這真不能怪大家,隻能怪某人的舉動搞得整個聖域上下疲於奔命殫精竭力,就為了抓到那些常人眼睛根本看不到的小蝴蝶們,結果忙活了好幾天一點收獲沒有,不少人反倒被搞得神經兮兮疑神疑鬼的,個把意誌不夠堅定的眼看就要精神崩潰了,仰頭一看,哦耶,幕後黑手居然親自送上門來,那還愣著幹什麽?扁他啊!!!


    哈迪斯哼了一聲:“如今人類麵對神靈已經狂妄到這種程度了麽?”


    他這句話語氣其實很輕,可灌注神力後的每一個音符都凝聚了無形的萬鈞之力,自上而下一層層施壓,地勢最高的女神殿建築立刻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屋頂開始搖晃開裂!


    “哈迪斯,有話就好好說,動輒拆我家房子算怎麽迴事?”


    磅礴的金色神力毫不客氣地頂了迴去,搖搖欲墜的建築在屬於雅典娜的小宇宙包裹下飛速修複,紗織仰著腦袋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人類在你眼裏不是慣然如此麽?何況這聖域裏的戰士們唯一效忠的神祇是我,縱是對你無禮,那又如何?”


    這話說的可不是一般的提氣!聖域上下頓時群情激奮,別說聖鬥士們,就是普通的聖域守衛都忍不住跟著熱血沸騰一把,把拳頭關節擰的“哢哢作響”,好像真有那個機會能往哈迪斯臉上揍一拳似的。


    哈迪斯麵色不善地閉上了眼睛,他習慣了陰暗寂靜的冥界,驟然麵對這種吵鬧的環境讓他非常不舒服。


    暫時封閉視覺後,其他的感官就變得異常靈敏,哈迪斯仔細分辨著聖域裏每一股力量的流動,很快被他捕捉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宇宙,它混在十二宮之內,被十二個強大的小宇宙外加雅典娜霸道的結界力量所覆蓋,如果不仔細找根本察覺不到。


    “原來如此……”哈迪斯緩緩睜開雙目,寬大的袖袍驟然一拂,蛇夫宮上空驟然炸開了一道黑紫色的球形閃電,硬是撕開了雅典娜的結界保護,眼看無數道雷光就要劈向宮殿的屋頂,一道藍色人影如閃電一般衝了進去,下一秒,整座宮殿連同台階地磚都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灰飛煙滅!


    數秒鍾後,幾百米開外的人馬宮台階上,米羅艱難地推開壓在身上的大理石碎塊,把緊緊護在懷裏的阿克索推出去,結果自己往外爬到一半就沒力氣了,上半截身子有氣無力地靠在殘存的立柱上,渾身上下都是傷口,鮮血沿著聖衣的縫隙滲出來滴滴答答淌得到處都是。


    “咳咳……這一下挨得可真夠結實……”


    “不要說話,你的肋骨已經斷了!”阿克索一反平常和氣的樣子,冷著臉警告米羅不許亂動,跪在他身側伸手按在胸口,全神貫注地釋放暖銀色的治愈性小宇宙,接斷骨續筋脈一氣嗬成,不過幾分鍾的功夫,傷勢就全然愈合了。


    “哈,多謝藥神殿下。”米羅擦掉臉上的血跡和灰塵,在阿克索的攙扶下站起來,她的手也有些哆嗦,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與死神擦肩而過。


    直到幾分鍾後硝煙完全散去,眾人才得以看清這一擊造成的後果究竟有多恐怖——黃道十二宮呈螺旋狀分布在一座拔地而起的險峻山峰之上,階梯彎彎繞繞盤旋不止,而哈迪斯一招下去,直接把蛇夫宮炸沒了,而且那道球形閃電還意猶未盡地山體中一路垂直往下轟出了一個深達上千米的豎井,直徑幾十米的洞口還在源源不斷往外冒著濃鬱的黑煙,溫度卻是冰冷的,和卡妙製造出的凍氣還不一樣,陰鬱感直透靈魂。


    哈迪斯施然攏袖:“原來如此,怪不得爾等如此有恃無恐,雅典娜,你還真是找了個不錯的幫手。可是……”他眼神驟然一冷,“你知道插手聖戰的後果是什麽嗎,阿克索?你父親的教訓還不足以讓你遠離神族的紛爭嗎?”


    阿克索被這麽一瞪,頓時冷汗直下,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米羅立刻將她拉到身後張開架勢護住——開玩笑,這位女神要是有什麽閃失,可就著實對不起剛才的救命之恩了!


    上麵紗織一看哈迪斯竟然真敢當著她的麵動手,當即臉色一沉:“你欺負她算什麽本事?!有種就給我下來!”


    哈迪斯嘴角輕輕一動,什麽都沒說——他又不是傻子,幾千年爭鬥下來的經驗姑且不談,就是探知一下那個被自己占據軀殼的少年的記憶,都能知道十二宮是雅典娜結界力量最強的地方,如果貿然闖進去跟自投羅網有什麽區別?別看他剛才隨手拆了一個宮殿好像很威風的樣子,在結界的力量作用下,那塊殘損的山體已經開始自我修複了。


    “罷了,就算阿克索站在你那邊又如何?縱然醫術再高超也不能跨越生死的界限。”哈迪斯收迴眼光,藏在袖中的蒼白手臂在空中虛無一劃,一道半透明的光幕便出現在整個聖域上空,很快裏麵的景象便清晰起來——一條寬度和高度都相當驚人的血紅瀑布懸空而掛,衝下來的血水匯聚成了一片巨大的汪洋,裏麵跟開了鍋似的翻騰不止,裏麵還能看到無數被燙得皮開肉綻的死魂靈慘嚎著掙紮沉浮。


    而臨近瀑布中心的位置,身著貝努鳥冥衣的一輝背後纖長的羽翼極盡舒展,得以懸停在半空中,漆黑的冥衣在周圍通紅一片的血光的映照中,仿佛鍍染上了一層鮮豔的金紅赤炎。


    他的右臂高高舉起,緊攥著另一個人的手腕,這個人無力的垂著腦袋,融化的黃金聖衣幾乎看不出原貌,裸/露出來的皮膚灼傷得一塌糊塗,連原本應該是一塵不染的金發都隻剩下半截,末梢還能看出明顯的燒焦痕跡。


    哈迪斯滿意地看到所有人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恐和憤怒的神色,語氣淡然:“方才不過是意外的插曲,現在讓我們來談談正經事吧。”


    “如今你們看到的並非幻覺,而是真實發生在冥界血池大瀑布的事情,餘的神力令你們也能欣賞到這一幕——這位處女座的黃金聖鬥士,似乎自躊實力超群,便孤身一人闖入冥界,勇氣可嘉,隻可惜輕敵大意,最終不敵餘座下的近侍天暴星貝努鳥,如今此人正待處刑,餘正好讓爾等親眼看看,闖入冥界的下場便是如此!”


    一輝似乎有所感應,在哈迪斯說出那句話後,右手一鬆,沙加便毫無反抗地跌落下去,一頭栽進了翻湧不止的血池,瞬間就被一擁而上的惡靈死死抱住拖了下去,隻剩下一縷焦黑的煙霧隨風而散。


    幾乎是在同時,紗織的小宇宙伴隨她的怒吼聲一並炸裂在聖域的上空:“把他給我拖下來!!!——”


    無數長滿了毒刺的玫瑰藤蔓破空而出,以驚人的速度直撲哈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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