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友生死不明四年之後,看到他完整地躺在一口棺材裏,雙目緊閉卻沒有唿吸,仿佛時間已經凝滯在他死去的那一刻。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星矢才啞著嗓子開口問其他兩個人:“你們……真的認為這是瞬的屍體嗎?”


    “我不認為這種溫度條件下屍體能保存得如此完好。”冰河小心翼翼地將瞬的上半身扶起來,讓他斜倚在棺材邊緣,扶起胳膊活動了一下,然後解開他身上的黑色衣物將後背的皮膚暴露出來,指給其他人看,“關節還是很靈活的,沒有屍僵反應,肌肉壓迫的地方連屍斑都沒有,除非他在幾分鍾前剛剛死亡,否則這幅軀體不可能會是這個樣子……”


    “總之,這是一個騙局的可能性太大,恐怕那些棺材打開來,裏麵躺著的都是我們非常熟悉的人……意在利用心理漏洞讓我們放鬆警惕。”紫龍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的一切布置恐怕都是有意為之,現在想脫身應該來不及了。”


    星矢把瞬的遺體重新放迴棺材裏躺好:“但是我們這一趟的目的是深入刺探情報啊,如果因為害怕丟命就什麽都不做,迴去肯定會挨罵的!”


    冰河反手推開了他身後的另一具棺木,懶洋洋地往裏瞥了一眼:“嗯,說的沒錯,所以我們現在可以在這堆棺材裏找找,沒準還能把一輝也刨出來。”


    星矢毫不客氣地吐槽:“如果我是陷阱的設置者,絕對要把娜塔莎夫人也塞到棺材裏麵,肯定能嚇得你神誌不清!”


    冰河哐哐兩下又推開了兩個棺材蓋,語氣淡定地很,“那你加油,找到了記得叫我一聲。”


    紫龍歎了一口氣,把手邊的幾個棺材蓋用力一推:“有力氣吵架,不如抓緊時間幹活。”


    一時間,棺蓋紛紛被丟到鋪著深色地毯的木質地板上,砰砰砰響個不停,濺起了大量灰塵,三人不得不暫時捂著口鼻退遠一些,直到灰塵散去才重新湊過去檢查棺木裏的屍體們。


    結果出乎意料,棺木裏躺著的都是清一色的美少年,而且都是一副看似陷入沉睡的安詳模樣,當星矢看到其中一個穿著教會服飾的金發少年時,忽然停頓了一下,遲疑道:“等等……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見過?那這個人不是星之子孤兒院的孩子,就是聖域的訓練生。”紫龍湊上去看了一眼那張清秀的麵龐,“不過看他的裝束似乎是神職人員啊,你接觸過這類人嗎?”


    星矢吐了吐舌頭:“那肯定沒有,我一向對那些打著神/的/名/義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家夥沒什麽好感,如果按照他們說的虔心祈禱就能得到神的庇佑,那為什麽這麽多年來,世上還會有那麽多災難和痛苦?不過……”他仔細地看了看金發少年的麵容,皺起了眉頭,“真的,我越看他越覺得他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他,連名字也……”


    冰河突然用力一拍星矢的肩膀,三個人立刻疾退到安全距離以外,擺好了戰鬥的姿勢。


    那些棺木堆疊放置的大廳往後,是通往二樓的階梯,他們記得很清楚,直到剛才,那裏應該是什麽都沒有的,但是此時此刻,一個人影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樓梯的頂端,然後一步一步往下走。


    噠、噠、噠。


    在一片寂靜中,高跟鞋叩擊木質地板的聲音清脆得有些突兀,等那人的身影逐漸走下樓梯,走進落地窗斜照進來的光線範圍時,三人終於得以看清她的樣貌——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青年女子,烏黑的長發綢緞一般披泄下來,漆黑瞳仁仿佛一潭深不可見的死水,木然地注視著來人,然後她開口了,聲如珠落玉盤,極其悅耳卻帶著深入骨髓的悲涼:“你們為什麽要打擾他們的沉睡?”


    三人一愣,星矢脫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沒死,隻是睡著了?”


    黑衣女子的目光挪到星矢臉上停頓了片刻,眼底浮上了一絲厭倦:“又是你,天馬座。”


    “呃?”星矢一頭霧水,“這位漂亮的女士,我不認識你啊?如果我以前在什麽地方得罪了那真是不好意思……哎喲冰河你又踢我幹啥!”


    “閉嘴!”冰河瞪了他一眼,“你還聊得挺開心是吧?出現在這種地方的人可能是正常人嗎?”


    紫龍不動聲色地跨前一步,豎起盾牌擋在了麵前。


    黑衣女子卻不再理會他們,隻是一步步走到滿地狼藉中央,以無比虔誠的姿態跪伏於地,黑色的裙擺如花瓣一樣在地毯上鋪陳開來,她伸手撫上棺木中瞬的麵龐,袖中露出一截慘白手臂,深紫色的金屬蛇形臂釧沿著胳膊一路攀援而上,蛇首在中指根部纏繞了一圈,與染成漆黑色的指甲交相映襯。


    “你們不該打擾他們的……”黑衣女子口中低聲呢喃,“這裏所有的人,都是世上最純潔的少年,哈迪斯陛下賦予他們恩惠,令他們的肉/體永遠不會腐壞,也永遠不會受到世間汙穢的侵擾。”她語氣一冷,“你們方才的舉動已經犯下了可怕的罪孽,請降罪於這些膽大包天的螻蟻之輩吧——哈迪斯陛下!”


    隨著女子的話音迴蕩在大廳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陰冷小宇宙從棺木裏迸發出來,恐怖的威壓在一瞬間將三人壓得跪倒在地,骨骼關節哢哢作響。


    紫龍硬生生將湧到喉嚨處的血腥味咽了迴去,難以置信地看著瞬自己扶著棺木的邊緣坐了起來,翠綠的發絲顏色逐漸變深,呈現出一種在血水裏浸泡後幹涸凝結成的鏽紅色,黑衣女子虔誠地伸出手,攙扶他從棺木中起身,漆黑的絲質長袍像流水一樣沿著棺木拖曳而出,隱約閃動著月色的冰冷光輝。


    他緩緩睜開雙眼,翠色眼眸已經失去了光澤,眼底一片荒蕪。


    冰河一眼就看到了瞬胸前懸掛的五芒星項墜,暗自咬牙:“原來那根本就不是什麽母親的遺物,而是哈迪斯轉世肉/體的憑證!”


    星矢一臉崩潰:“這怎麽可能?!瞬絕不可能是哈迪斯,我不相信!”


    紫龍低聲道:“現在也由不得我們不信了——此地不宜久留,我會想辦法製造空檔,你們兩個趁機離開這裏返迴聖域!”言罷將小宇宙悉數灌注在右臂上,青色的光暈凝成鋒利的劍刃毫不客氣地往前砍去!


    然而足以將整片大陸切成兩半的青色劍光連黑衣女子的裙角都沒觸碰到,就被她麵前陡然升起的一道黑色屏障悉數擋了下來,劍光瞬間被扭曲成了幾道不規則的光弧砍向了不同的方向,頓時整座城堡一陣地動山搖。


    紫龍卻早有預料一般繼續揮舞聖劍,在短短數秒內將整個城堡的內部砍了個稀巴爛,大量沉重的實木和大理石碎塊從天而降,砸在地板上濺起了大量碎屑和煙塵,走廊兩側的落地玻璃窗也在一連串爆裂聲中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星矢飛快地衝紫龍挑了一下大拇指,衝到落地窗前就想往下跳,卻被冰河一聲大吼硬生生拽住了腳步:“慢著!鑽石星塵——!!!”


    唿嘯而起的白色凍氣和窗外憑空出現的黑色火苗撞擊在一起,瞬間冒出了大量水蒸氣,星矢一個後翻驚險地避過了當場蒸發的命運:“好險……我就知道沒那麽容易走得脫……”


    冰河甩手一揮,空氣中迅速凝結出大量冰晶,迅速排列成密集的冰淩,一層層向內堆疊,直到形成一個將三個人完全罩在裏麵的金字塔形冰靈柩。


    城堡的崩塌還在持續,大量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半空中掉下來,還沒來得及落地就被旺盛燃燒的黑色火苗直接烤成了灰燼揮發到空氣中,很快整個屋頂就沒有了,外麵的陽光終於得以肆無忌憚地照射進來,讓三個人看到了令人無比震撼的景象——不僅是城堡的四周,連方圓數百米內的森林都已經被黑色的大火覆蓋,很快就燒得連枝幹都剩不下多少了,暴露出大量光禿禿的土地,表層也被烤得一片焦黑。


    “這不是幻覺!”冰河咬牙向冰靈柩持續不斷地灌輸小宇宙,用以抵禦瘋狂舔舐冰壁表麵的火苗。


    遠處的哈迪斯和黑衣女子周圍被一圈黑色的屏障保護著,火苗像是認主一樣繞過了他們,隔著層層疊疊的火牆,三人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靜候他們自取滅亡。


    紫龍伸手去摸藏在懷裏的符咒,這是他們最後的保命手段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星矢?你在找什麽?”


    星矢左顧右盼了半天,再一抬頭,忽然指著天上喊道:“在那裏!”


    嗯?冰河紫龍同時抬頭,順著星矢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發覺懸於天際的太陽竟然也被一層黑色的火焰所籠罩,中央隱約能看到一個深紫色的影子,每當它緩緩張開雙翼,用力一振,大量羽毛便化作無數火苗,像雨點一樣劈裏啪啦地砸向地麵,頃刻又點燃了一大片翻騰不止的火海。


    紫龍下意識想起了從小聽過的中/國神話中戲份頗重的太陽神鳥:“……三足金烏?可是這個不詳的顏色是怎麽迴事……”


    “不是金烏。”


    三人猛然抬頭,才發現是哈迪斯在說話,他表情始終木然,連一絲變化也無,僅有嘴唇緩緩開合,渾身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是貝努鳥。”


    太陽中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振翅往城堡的方向靠近,隨著距離縮短,他真正的模樣終於得以完全展示在三人麵前,泛著月亮一樣冰冷寶石光澤的盔甲將來人的身軀完全包裹,背後纖長的金屬羽翼極盡舒展,每一片羽毛上都纏繞著永生的火焰符文。


    當他距離靠得足夠接近之時,三人終於得以看清,隱藏在頭盔之下的麵容赫然就是和弟弟一起失蹤多年的一輝!


    “在這種地方看到你們,真是世事無常。”一輝在昔日同伴極其複雜的注視下收斂翅膀,緩緩降落在城堡的廢墟當中,正好和哈迪斯一起將三人夾在中間,“不過如今也沒什麽敘舊的必要了,既然敢打擾哈迪斯陛下的休憩,你們就以自己的生命來謝罪吧!”


    言罷,他高舉右臂,漫山遍野的黑色火焰順著他的小宇宙引導衝天而起,凝聚成一顆表麵燃燒爆裂不止的星球,猶如一顆剛剛才在宇宙大爆炸中誕生的嶄新恆星,劇烈的高溫很快就燒光了他腳下的地板,暴露出光禿禿的山崖岩體。


    “日冕疾風!(corona st)”


    冰河眼中一寒,知道這一招威力非同小可,立刻雙手高舉疊成寶瓶狀,以最大限度燃燒小宇宙,使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大量冰淩以自身為中心擴散開來,固定住搖搖欲墜的冰山金字塔。


    “極光處刑!(aurora execution)”


    眼看極寒和極熱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就要當麵衝撞,哈迪斯忽然動手了。


    粘稠如實質的漆黑小宇宙在一瞬間包裹住了在場除一輝外的所有人,然後連同已成廢墟的哈迪斯城一並憑空消失了。


    一輝緩緩放下右臂,忽然反手一抄,死死攥住了一串迎頭劈下來的佛珠,冷冷道:“你來晚了,處女座。”


    沙加睜開雙眼,碧藍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的憤怒:“果然如此——孽畜,從一開始我就該殺了你!”


    兩股小宇宙瞬間在空中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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