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當陽光穿過窗簾布照到床上的時候,我幾乎是立刻就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才發現電視居然沒關,可能是昨晚通宵看電影看到一半睡著了,我說怎麽夢裏還在被漢尼拔舉著刀叉滿世界追殺。


    撈過遙控器調了幾個台,畫麵上跳出一則早間新聞,記者一臉嚴肅地拿著話筒站在一片廢墟中飛快地報道,我一眼就看出來他站的地方就是昨天去過的那條商業街,而且那片廢墟的位置正好是冥界三巨頭逗留過的那個酒吧!


    一巴掌拍在臉上,我就知道要出事……


    五秒鍾解決洗漱問題,我叼著麵包片拉開窗戶直接從二十七樓往下一個信仰之躍,直接瞬移到案發現場附近,旁邊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消防員正在清理現場,周圍有不少吃瓜群眾正在議論紛紛,我一眼就看到人群裏那個特別惹眼的家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去一把揪住他拖出人群,壓低嗓門罵道:“不是叫你趕緊走嗎?!你還過來湊熱鬧?!”


    加隆白了我一眼,一把掙開我的手:“你以為我想來啊?!那王八犢子欠了我四個月工資拖著不給,我是來找他清算的!誰知道一過來就發現酒吧成了這個鬼樣子,肯定是讓人買兇報複了。”


    我陰沉著臉感受空氣中還沒來得及散去的小宇宙痕跡,買兇未必,報複是肯定的。堂堂天猛星居然被區區人類灌醉扒光丟盡老臉,要是不給始作俑者一點教訓,冥界的顏麵何在。


    隨便抓了幾個路人套話,得知突變好像是淩晨四五點的時候發生的,那時候酒吧都關門了,工作人員都下班迴家了,當時留在這裏的隻有老板一個人,所以隻有他一個人倒黴。等天亮了有人發現情況不對報了警,救護車趕來把他接去了附近的醫院,也不知走的什麽狗屎運,那人從廢墟裏爬出來的時候竟然隻受了輕傷。


    詭異的是,酒吧毀成隕石撞地球的樣子,附近的住戶竟然沒有一個聽到任何動靜。


    這倒不是很值得奇怪,冥鬥士裏多得是雞鳴狗盜之輩,無聲無息把一棟建築物弄塌應該不在話下。不過這老板的八字是真的硬,這都死不了,生命力堪比青銅五小強啊。


    但是那些來搞破壞的冥鬥士應該早就離開了,而且真要一路追蹤,隻有我一個人難免吃虧,所以……還是算了吧,趕緊離開才妙。


    這麽想著我立刻打開小宇宙通訊,把這裏的事情悉數轉告聖域,然後決定去把酒店房間退了馬上買機票飛得越遠越好,免得再沾火星——都說了我是來度假的啊!


    結果剛走出不到三百米,加隆忽然叫住了我:“等一下,我還有話跟你說。”


    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你還想幹什麽?”


    加隆直接開口:“你想知道水鏡的事情嗎?”


    我停下了腳步,深唿吸幾下平複驟然飆高的血壓,迴頭瞪了他一眼:“少來誆我!你不可能知道那個人的事情。”


    “我一開始確實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我趕到酒館的時候看到有個人正在搶救老板,他看到我之後直接對我說了不少奇怪的話,還說如果想知道更多失落的記憶,就用這些信息去找你交換,然後……”加隆頓了一下,然後臉上浮現出一絲迷惑,“然後他就變成一條金色的小蛇溜走了。”


    我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右臂,上麵並沒有浮現出蛇形紋路,不過這個動作落在加隆眼裏,顯然讓他理解成了我其實是知情人,臉色更篤定了。


    “……那個人是誰?長什麽樣子?”搜腸刮肚半天,我最終隻能憋出這麽一句。


    加隆伸手比劃了一下:“是個男人,個子很高,灰白色頭發留得特別長,站著幾乎都垂到地上了,還燙成了很誇張的大卷,臉上的妝容也特別誇張,我猜他肯定是大衛·鮑威的粉絲。”


    我腦子裏立刻跳出了一張臉——奧菲亞科斯醫生。在搭乘城戶家的飛機前往聖域的時候,在新聞上看到過那個人年輕時沒有毀容的照片,和加隆的描述幾乎是一樣的。


    但是為什麽他會變成小金蛇?


    蛇是古希臘人眼中的聖物之一,由於它們可以通過蛻皮重獲新生,所以在很多地方被視為長生和治愈的象征,被眾神抹殺的醫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留存於世的標誌信物就是一條單蛇環繞的手杖,而他的女兒藥神阿克索的標誌信物則是一隻單蛇環繞的藥缽。


    奧德修斯,奧菲亞科斯,小金蛇,阿斯克勒庇俄斯……它們之間會有什麽聯係?


    我問道:“那個人還說什麽了嗎?”


    加隆一臉無辜:“沒說什麽了,他隻說讓我跟著你。嗯……還有,別老是惹你生氣。”


    得!這貨還賴上我了!


    我忿忿道:“你最好別騙我,不然後果自負!”


    “那肯定。”加隆連連點頭,“你要殺我還不是輕而易舉?”


    我黑著臉轉身,他居然真的就厚著臉皮一路跟著我到處晃悠,最後坐在候機大廳裏插著隨身聽的耳麥翹二郎腿的樣子簡直像出來街拍的男裝超模,路過的女性無一例外全部掏出相機哢擦哢擦,丫居然還衝她們拋媚眼!


    我黑著臉捏爆了手裏的飲料瓶,揉成一個塑料小球直接扔進了百米開外的垃圾桶,不顧周圍的一圈驚叫聲反手揪住加隆的後領齜牙咧嘴:“別在那兒亂放電了!”


    加隆使勁掙紮:“我知道了!喂,我們下一站去哪裏?”


    你當這是在玩《極速前進》嗎?!(the amazing race,大型環遊世界競速真人秀)


    不過買票的時候隻是一心隻想快點走,所以直接訂了距離起飛時間最短的一班飛機,把機票翻出來一看,我才發現目的地居然是香港,離我上輩子的老家特別近,這算什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把機票往口袋裏一塞,我嫌棄地瞥了一眼加隆後扭頭看著通往停機坪的玻璃幕牆,十幾架航班靜靜地停放在外麵。


    離出發時間還早,我決定再問幾個問題:“你說你自從醒過來就完全失憶了?”


    加隆摘下了耳機:“是啊,現在我所有的記憶都是從五年前開始的。”


    我撐著下巴看候機大廳裏來來往往的人群:“仔細講講吧。”


    加隆瞥了我一眼,然後陷入了沉默。等了幾分鍾,才聽到他再次開口:“都不是什麽好事,沒什麽可講的。”


    隨後他開始了講述,我聽了半天,如果他說的都是實話,這五年來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的確都不是什麽值得提起的往事。


    去掉廢話精簡一下,大致就是五年前他孑然一身在雅典市的一家醫院裏醒過來,發現自己喪失了全部的記憶,除了一張塞在褲袋裏的銀行卡外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物品。持續治療一段時間後,他才勉強想起自己的名字和個人信息,但是加起來少得可憐,完全不足以讓警方追查到他的家人。


    確認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後,加隆就離開了醫院,那時候他的腦子幾乎是一片空白,僅有的一個念頭就是離開,走得越遠越好。從那之後他就漫無目的地四處流浪,為了生存,基本上除了寫進刑法的賺錢方法都試過了,而且他漸漸發現,隨著人生經曆愈加豐富,他逐漸撿起了一些曾被遺忘的技能,比如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學會的各國常用語言,堪比特種兵的格鬥技巧,驚人的數學計算能力等,但是涉及自身的部分還是一片空白。


    “大概是你過去學會的知識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在大腦中複蘇了吧。”我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你過去生活的地方可以看做一個宗教性質濃厚的軍事組織,從小被當作最強的戰士培養,但是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所以對那個組織的理念沒有絲毫認同,說了很多被認為是大逆不道的話,直到有一天你哥哥忍無可忍把你關進了隻有神才能釋放出來的牢獄中,但是被你找到一個機會跑了出來……”


    話剛說到這裏忽然人群一陣騷動,緊接著就是一連串驚叫和叫罵聲,我和加隆同時扭頭,然後目瞪口呆地看著十幾對男女組合背著行李包像瘋子一樣衝進了候機大廳,一窩蜂全湧到訂票窗口開始吵嚷:“請給我們去香港的機票!最快的!!!”動作稍微慢一點的組合氣憤地推搡著前麵的人:“喂!不許插隊!你們這兩個碧池之前就迴轉我們了!”其他人大多一臉不以為然:“這可是比賽,事關一百萬美金誰跟你講仁義道德?”


    在發現最快飛往香港的航班機票已經全部售罄後,那些人在原地激烈地討論了半天,然後插隊的那一組人忽然扭頭衝我殺了過來:“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您願意跟我們換一個航班嗎!”


    我看著從口袋裏露出來的半截機票,忽然很想給自己一巴掌,這tm什麽烏鴉嘴!


    一通交涉之後,我拿著換給我的晚班機票一臉鬱卒地看著那些人拖著滾滾煙塵消失在登機口,算了,反正我不急。加隆還一臉不滿:“你幹嘛答應他們換機票?那兩個女人一看就是drama queen,得罪了那麽多人遲早要被淘汰的,給她們吃點苦頭不好麽。”


    我白了加隆一眼:“這叫與人為便,大兄弟,你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就是因為你從頭到尾都隻想著自己。”


    加隆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皺了一下眉。


    這時外麵忽然又嘩啦啦湧進來一群腦袋上套著絲襪的不明人士,端著槍大吼都給我把手舉起來跪著不許動!老子在機場裏安了炸/彈,不想死就把值錢的交出來!


    我還沒從懵逼中反應過來,外麵的停機坪上空一陣嗡嗡嗡的引擎聲,抬頭一看,好幾架警用直升機就懸在半空中,機場的高音喇叭開始廣播,要求恐/怖/分/子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少蹲在原地瑟瑟發抖的旅客開始不顧一切地往外麵擠,恐/怖/分/子見狀急眼了,開始瞄準人群胡亂開槍,機場裏瞬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尖叫哭喊子彈唿嘯,吵得我腦仁生疼。


    在騷亂開始的一瞬間,加隆一把將我拽進翻倒的不鏽鋼椅子下,一副早就習慣了在槍林彈雨中苟命吃/雞的架勢,我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覺到自己頭頂上似乎有個熟悉的小宇宙一閃而過,下意識抬頭,然後眼睜睜看著整個機場的天花板在一瞬間飛了起來並在數秒鍾內灰飛煙滅,幾十道紅芒從天上鋪天蓋地噴射下來,把所有的恐/怖/分/子都紮成了漏勺,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集體gg。


    幾乎就在同時,一道寶藍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正好落在我身邊,淡定地跟我打招唿:“喲,你可真夠倒黴的,我剛收到消息趕來處理一起劫持機場的緊急任務,沒想到你也趕上了,沒事吧?”


    我看了一眼被米羅整個踩塌的不鏽鋼椅子,幹巴巴地開口:“我沒事,但是你腳底下那個大概要有事了。”


    “呃?啊對不起!”米羅眼疾手快地跳下來把暈過去的加隆從廢墟裏扒出來,捏著下巴左看右看,“傷得不重,我給急救一下馬上就醒過來——猩紅毒針!”


    我剛想阻止他,可惜丫動作太快,瞬間啪啪啪十五針就全下去了,隻好先捂住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整個機場裏開始迴蕩加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淡定望著藍藍的天上飄過朵朵白雲——是禍躲不過,哥們兒你就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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