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紀中葉,日本


    位於富士山青木高原的十風穴自古以來便縈繞著大量不詳的傳聞,傳說鬱鬱蔥蔥的原始叢林深處隱居著脾氣暴虐的山神,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獻上牲禮,神祇的憤怒就會鼓動山體中滾燙的岩漿噴湧而出,成千上萬噸火山灰足以掩埋方圓百裏內的一切事物。


    自古以來,村民們不知道往原始森林裏獻祭了多少東西,從牛羊牲畜到珍奇異寶,在某些時期甚至還獻祭過童男童女和盛裝打扮的新娘子,得以換取幾十年的平穩日子。當然,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畢竟沒人敢跟著祭品一起走進莽莽山林。


    最近一次的祭祀發生在幾十年前,山麓村寨裏年紀稍大些的人都記得那個熱鬧的場景,而尤其讓男人們記憶猶新的,則是那個被送進山裏的新娘子,裹在盛裝中的樣子就像一個精致的木偶,被尊而又尊地放在步輦上,由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們抬到森林入口處的祭壇,莊重地行過大禮,然後女人們會朝著森林的方向抖開一卷長長的竹席,讓新娘子踩著一步步自己走到裏麵去,一個晝夜後,她們再把竹席卷迴來,意味著新娘已經被娶走了。


    那次祭祀的結果顯然是不盡人意的,因為就在不久之後,火山又一次爆發了,鋪天蓋地的火山灰甚至彌漫到了江戶城的上空。


    又過了三十年,一位遠渡重洋而來的少年背著一個巨大的黃金箱子來到富士山麓的村落中,表示會叨擾一段時間在此修煉,往後如果你們看到山上發生了什麽奇怪的景象,不必過於驚慌。


    村民們對於陌生人慕名跑到原始叢林裏自殺的情況已經屢見不鮮了,但是在裏麵修煉還是頭一遭聽說,出於好心,他們再三告誡少年不要盲目走到森林裏去,以免觸怒山神引來災禍。對此,少年卻表示如果真有那樣的惡神,那麽他有職責將其鏟除,還村民們一個清淨的生活。


    在村民們駭然的注視下,少年帶上幹糧和野外生活用具頭也不迴地走進了密林,幾天後不僅毫發無損地迴來了,還拖迴來幾隻體型驚人的野獸屍體,顯然都是活了相當年歲的。他當著村民的麵徒手剖開了其中一隻野獸的肚子,腸胃裏竟然還殘存著無法消化的女子金飾,很顯然,所謂的山神沒有娶走村民們獻給他的新娘,隻是把她當成了一頓飽餐。


    從那之後,村民們又敬又怕地將那位少年稱作“魔斬”,意為斬殺惡魔之人。


    對於這個頭銜,以藏本人倒是不怎麽看中,畢竟徒手弄死幾隻為禍山林的野獸對黃金聖鬥士而言實在不比吃飯睡覺難多少。不過出於各種考慮,他還是隱瞞下了一些事情——村民們最害怕的火山爆發實在不是人力所能控製的,不過,隻要能讓他們相信所謂的山神已經被鏟除,就不會再出現無意義的犧牲了。


    在富士山麓暫時定居後,以藏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青木高原的密林中磨煉曆代摩羯座必須掌握的武技——聖劍,偶爾才會下山補給物資,順手幫村民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報答他們的收留之恩,時間一長,村民們對他的崇拜儼然已經超過了所謂的山神,弄得他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


    這一天的修煉和往常一樣,以藏站在一片密林的中央,閉上眼開始燃燒小宇宙,右手五指並攏成掌,金色的劍氣緩緩浮現,發出了渴求飲血的嗡鳴聲。


    一隻隱藏在樹冠上的雀鳥似乎預見了什麽,飛快的抖動翅膀騰空而起,然而它的翅尖剛剛帶起一陣微乎其微的氣流,以藏就動手了!


    刹那間整片區域內被無數金色細線覆蓋,那些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古樹盤根錯節的藤蔓和根須頃刻間就被連根拔起,繼而在刀光劍影中被飛速截斷攪碎,足要好幾個人才能合抱的粗壯樹幹在一秒鍾之內就被切成了不足指尖大小的木塊,再下一秒就被高速摩擦帶起的火苗燃燒殆盡,化為一縷青煙散入空氣中。


    以藏收迴了右臂,此時方圓二十米內已經被聖劍的鋒芒削得寸草不生,暴露出一塊光禿禿的地麵,從半空中俯瞰就像綠色的海洋中突然冒出了一塊土黃色的瘢痕,非常紮眼。


    但他卻隻是皺了皺眉,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結果:“還是不夠快……如果這一擊不能在萬分之一秒內全部見效,就有被敵人看穿的危險,我還得繼續磨煉!”


    這麽想著,他再次舉起了手臂,預備著下一次進攻。


    天空中忽然響起一道驚雷!


    以藏吃驚地抬頭,要下雨了嗎?之前怎麽一點征兆都沒感覺到?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更加震驚——深灰色的雲層飛快旋轉著淤積在一處,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不斷有樹枝狀閃電從中劈出,幾秒種後,他親眼看見一顆深藍色的流星從旋渦中央冒出來,唿嘯著麵朝富士山體飛去。


    如果讓流星掉進火山口引起岩漿噴發,那山下的居民就危險了!


    摩羯座黃金聖衣瞬間披掛在身,以藏飛身一躍,足尖輕點樹梢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流星的落點,大致估算出來它的落點後,右臂凝聚起小宇宙,對著流星的邊緣就是幾記聖劍,不斷修正它的下落方向,確保它遠離火山口。


    最後,流星成功墜落到了一塊本來就低窪的地帶,那個地方瞬間就冒出了一大片肉眼可見的白色水蒸氣。


    以藏鬆了一口氣,他記得那個方位正好有一個罕見的高原湖泊,雖然麵積不大但是深度可觀,應該足夠消耗掉這顆隕石的熱量了。


    幾個縱躍落到湖邊,果然看到湖麵上跟開了鍋似的瘋狂冒著白煙和水泡,一眼就能看到一個物體在湖中心不斷起伏翻滾,似乎還在掙紮……慢著,掙紮?那東西是活的?!


    以藏連忙跑到離那個不明物體最近的距離仔細一看,一個腦袋一個軀幹還有兩隻手兩隻腳……天啊,那竟然是一個目測不過兩三歲的小孩子!


    短短幾秒鍾功夫,那個小孩似乎就沒了力氣,眼看就要沉下去了,以藏當機立斷右臂一揮,劍光直接撕開了湖麵的水汽,將那個小孩掀到了半空中,自己一躍而上接住他再平穩落地,立刻被他皮膚表麵的高溫燙得差點失手丟出去。


    這麽高的溫度,小孩子的身體就根本承受不了!以藏立刻伸手敷在他的額頭上灌輸小宇宙,強行把體溫壓下來,然後才有空檔檢查孩子身上的情況,不看還好,仔細一看簡直慘不忍睹,幾片燒得破破爛爛的衣料和皮膚融在了一塊,稍微用力一撚幾乎就要把一整塊皮給扯下來。


    這樣下去這個孩子就死定了……


    以藏隻考慮了一秒鍾,立刻起身往山下趕去。


    幾分鍾後,居住在富士山麓小村莊裏的村民們吃驚地看著以藏抱著一個小孩子從山上匆匆忙忙地跑了下來,徑直闖入了村子裏唯一的大夫峰婆婆的房子,踹門的巨大聲響著實把老人家嚇了一跳,不過當她看見以藏懷裏那個已經陷入昏迷的小孩子後,立刻就恢複了冷靜,吩咐自己的學徒撫子趕快去準備醫療用具。


    首先麵臨的第一件難事就是把粘在身上的破碎布料扯下來,以藏當仁不讓地接過了這個重任,將燒紅的柳葉小刀附上一層小宇宙消毒後,手起刀落閃電般地在一瞬間把所有的布料都切了下來。


    盡管事先在嘴裏塞了鎮痛的草藥,小孩子還是痛得抽搐不止幾乎昏死過去,好在後續的檢查沒有再發現什麽大問題,傷口處全部用清涼的藥糊敷上之後再用幹淨的布條裹好,接下來就隻能看他的生命力了。


    以藏通常是不會在村子裏多留的,不過這次事出意外,他決定再等一段時間,看看孩子的恢複情況再做決定。


    兩天下來,小孩子一直在昏睡,但是生命體征已經趨於平穩,到了第三天晚上,撫子給他換藥的時候驚喜地發現他眼皮動了一下,然後完全睜開了,瞳孔泛著金屬般的銀白色。


    “婆婆,這還是個番邦人呢!”撫子驚訝地喊道。


    峰婆婆慢條斯理地推著藥碾子,一臉看慣了大世麵的淡定:“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聽說那蘭學的出處,大海的盡頭,到處都是這樣的人,不僅眼睛頭發顏色與本國人大有差異,連說的話,拜的神,都是我們從未聽說過的哩。”


    撫子一邊輕聲哄著“不痛不痛”一邊飛快把舊布條都換下來,敷上新藥,那個小孩出乎意料地堅強,清醒過來之後愣是從頭到尾沒有吱一聲,她自己可是試過不小心燙傷的,換藥的時候疼得眼淚嘩嘩直流,憋都憋不住。


    “好咯!再等幾天你的傷口就能全好了,恢複得好快呀。”撫子在小孩子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把他放迴榻上。


    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撫子連忙跳下地跑去開門,歡快道:“以藏大人!您又去幫我們打柴了呀?”


    以藏把肩上數量驚人的柴禾放下來,挑出一部分塞進熬藥的爐膛,看著火苗持續燃燒後才迴話:“你們這幾天一直在開火燉藥,柴火消耗得太快,這些算我能幫的忙,不必客氣。”


    撫子吐吐舌:“可是你這幾天打迴來的數量都夠我們過完整個冬天了,現在才初夏呢。”


    峰婆婆不動聲色地咳嗽了一聲:“丫頭,你是不是應該先講講重要的事情?”


    撫子連忙收斂嬉皮笑臉的表情,把這幾天受傷孩子的情況講了一下,說道他剛才醒過來的時候,以藏明顯來了興趣,湊過去仔細一看,正好對上了那個小孩同樣探究的眼光。


    那一瞬間,以藏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小孩似乎是和自己處在一個平等的地位在觀察自己,以及周圍的環境,可是他看上去最多不超過三歲啊,這種詭異的違和感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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