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迴來了,大公子迴來了。”江小山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人未到,聲已到。


    張小碗有些坐不住,但側臉看到汪永昭不動如山,冷靜漠然的樣子,她便輕移了下身勢,坐穩了下來。


    汪懷幕已背著汪懷仁跑去了門邊,嘴間急急地叮囑弟弟道,“可要記著喊老虎哥哥,可記著了?”


    “老虎哥哥,老虎哥哥……”因張小碗在他耳邊時常念著他的老虎哥哥,汪懷仁聽到這四個字興奮地拍起小手,大叫了起來。


    都府上下一片歡欣,人人臉上都笑容滿麵,這讓本就活潑的汪懷仁更是要比平時還要歡快,那靈動的黑眼就如寶珠一樣閃爍著明亮的光。


    這時,門邊有人大步快走了過來,汪懷慕一眼就瞧見了他那如一道勁風飛過來一般的大哥,他看見他的披風在空中高高揚起,看著他那無比威風豪氣,如劍光那樣鋒利凜然的樣子,一時顧不得平時先生教他的君子之風,當著下人的麵就大聲地叫了起來,“大哥,大哥,老虎哥哥……”


    說著就背著汪懷仁跑了過去,他這快跑的動作讓他背上的小家夥更興奮了起來,也跟著他一起大叫,“老虎哥哥,老虎哥哥……”


    兩道輕脆的小孩在院中歡快地響起,聽得屋內的張小碗拿帕擋笑,就算如此,她滿是笑意的眼睛還是透露出了她內心的歡喜。


    汪永昭微撇過頭,看著她眼內的光彩,又迴過頭朝身邊的屬下輕語了幾聲。


    屬下得令,悄聲地退了下去。


    這廂屋外,汪懷善大步過來,瞧見汪懷慕還有他身上眨著亮晶晶的眼看著他的小孩,他眼睛一下就亮了,一手抱起懷慕背後的小孩,一手把懷慕抱起,忙問道他們,“可是一早就候著我了,這可是我們家的小公子?”


    說著就朝汪懷仁看過去,汪懷仁看著他的臉一呆,一會,他就拍著小手指著屋內大叫,“爹爹,爹爹……”


    叫罷,他迷惑不解地看著汪懷善,小心翼翼地又叫道了一聲,“爹爹?”


    他說著話時,就又朝過頭,拱著鼻子在汪懷善的胸前聞了聞,一下後,他叫得更迷惑了,“爹爹?”


    汪懷善聽得當即大笑了起來,在他另一手中的懷慕也笑了起來,對懷仁說,“爹爹在屋子裏,這是咱們的大哥,老虎哥哥,在外麵打仗幫我們汪家爭榮耀的大哥。”


    在他說話之際,汪懷善抱著兩個弟弟就進了屋,一進門就朝坐上的婦人大聲笑著道,“娘親,我們家的小公子認錯人了。”


    汪懷仁這下見到了主位上自己正兒八經的爹爹,哇哇大叫了起來,那兩隻小手朝汪永昭伸,“爹爹,爹爹抱抱……”


    汪永昭本欲要站起,但這時那婦人笑著瞥了他一眼,他便坐著未動。


    “快去把懷仁交給你父親。”張小碗笑著站起,朝汪懷善走了過去。


    “娘親,我還未給你們行禮,你先去坐著。”汪懷善見他娘來給他解披風,忙道。


    “不急。”張小碗走到他的身後,給他解了身上披風,又把他懷中的懷慕抱了下來,又把懷仁抱過,逗得兩句,交給了站著的江小山抱著,這才坐在了主位,由汪懷善給他們行跪拜禮。


    “孩兒懷善,給父親大人,娘親請安。”看她一坐穩,汪懷善便跪了下去,朝汪永昭與她磕了頭。


    “起。”汪永昭開了口。


    “起罷。”張小碗笑著出聲,這時七婆搬來了椅子,讓他坐在了她的身邊。


    “懷慕見過大哥……”汪懷慕朝汪懷善走了過來,一揖到底。


    “哈哈,你哪來的這麽多禮。”汪懷善一見,把他拉起坐到了自己腿上,眼睛又笑看過一旁被人抱著的汪懷仁,才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交與他道,“這是給你與懷仁的,碧藍的是給你的,碧綠的是給懷仁的。”


    汪懷慕掏出來輕輕一看,看著那兩塊顏色不同的玉身上那瑩瑩亮堂的光輝,不由朝汪懷善微笑了起來。


    這時,已被汪永昭抱入懷的汪懷仁見他的慕哥哥跟他爹爹一樣的那個人在說話,他不由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他從他爹爹的腿上掙紮了下來,邁開小短腿朝他們快快地走去,走至這人麵前後,他就伸手攀住了汪懷善另一道膝蓋,欲要爬上去。


    汪懷善一見,嘴角的笑意更深,長手一伸,便把他抱了起來。


    “哥哥……”汪懷仁便笑了起來,那手朝汪懷慕伸去,想讓懷慕把手中好玩的東西也給他玩。


    “喏,這是大哥給你的,你的是這塊碧綠的……”天真爛漫的懷慕把碧綠的交給了弟弟,再給他看自己的,“這一塊,是大哥給我的,先給你看看,迴頭二哥就要收起來了。”


    張小碗朝他們的方向微微躬起身體,用傾聽的姿勢笑看著他們說話,這時汪懷善一抬頭,看著她滿眼的歡喜,臉上深深的笑意,隻一眼,他跟隨著她也笑了起來。


    這麽多年了,她看向他的眼睛,眼中的光彩從沒暗淡過,似乎他從沒有讓她失望過,隻會帶給她無窮盡的歡喜一般。


    她有多喜愛他,她從不用說,不管何時,他都能從她的眼睛裏清楚地看得到。


    ***


    懷善由江小山帶著前去沐浴後,張小碗跟著汪永昭進了前院的書房。


    許師父跟他們施過禮後,在汪永昭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們的下側。


    “說。”汪永昭簡單利落地道出一字。


    “是,大人,夫人……”許師爺朝他們又拱了拱手,這才不急不緩地訴述道,“善王爺的意思是,正月一過,他便會攜王妃上京進見皇上,所以在下官抵達木府後,他便讓下官教這位木小姐官話。”


    “你進木府教的人?”汪永昭淡淡地道。


    “不是,這位小姐另有住處,本是隔了三道屏風,下官見後,又另隔了兩道,才開始授的業,便是在那路上,也是隔了甚多的人才教的話。”許師爺拱手道。


    “有心了。”汪永昭頷首。


    “多謝大人謬讚。”許師爺撫了撫長須,看了一眼一臉沉靜的夫人,又接道,“下官還曾從他處聽說,這位小姐似是……”


    說到此,他停了下來,朝張小碗拱了拱手。


    “說罷。”張小碗朝他揚了揚手,臉色平靜。


    “是。”許師爺這才又接道,“請恕下官無理,下官聽聞,這位小姐似是從她的一個妹妹手裏把善王搶過來的。”


    “搶過來的?”張小碗笑了笑,“這話聽著倒是有趣得緊,許大人說說,這話何解?”


    “您聽我慢慢說來,下官聽人說,善王在山中遇險,本是木府的另一位小姐要前去救援的,但中途卻被這位小姐施計拖慢了一步,她先到了一步,便成了善王的救命恩人。”


    張小碗聽到這,“卟噗”一聲笑了出來,笑罷後,對著許師爺輕描淡寫地道,“這救人之事,誰先救的人便是誰是救命恩人,要是先說了句救人的話,人沒救到,卻要比救命之人恩情還大,這我倒未曾聽聞過,這世上應沒有這般的理罷?”


    “夫人說得甚是。”許師爺聽她口氣,似是不討厭那姑娘那翻先行奪人的舉動,心裏當下便有了數。


    汪永昭聽到此,朝她看了一眼。


    “老爺……”張小碗朝汪永昭笑著看過去,“您說,妾身說的話可對?”


    張小碗已知,她的這個媳婦,除了她的兒子願意之外,當今聖上不樂意,就連木府的那位土司,他也不願意,他要嫁的,是他另一個女兒,所以,這次來送親的人,隻不過是這個可憐的姑娘一個微不足道的堂叔來送的。


    那土司,不願意替他這個女兒撐臉,連給的那嫁妝,聽說都微薄得甚緊,而今聽得許師爺這口氣,那邊的人似還要在她的麵前狠狠地打那個姑娘的臉。


    可是,到了她這裏,就不是誰說的算了。


    那姑娘的臉麵,不是她那個遠在萬裏之外的父親管得了的了,在汪家的地界裏,她這個未來汪大少夫人,善王妃的臉麵,由汪家的主子來給,也由她這個當主母的來給。


    張小碗這時笑意吟吟,汪永昭便輕頷了下首,替她也給了那姑娘的臉麵。


    許師爺一見,便笑著道,“確是如此,要是嘴上說說就可有恩,這世上的人便於誰人都有恩了。”


    見他轉了話風,張小碗便微笑起來,不言不語,看在許師爺眼裏,卻成了不可捉摸的高深莫測,同時心裏也歎然,他收來的那份木府的厚禮,看來是要托人還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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