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婦人隻擾宅中之事,所幸,尚還記得與他添衣送茶。


    她大兒成婚,她記掛著她那兒子的新衣新鞋,還要挑揀給新婦的什物,裝扮那新房,每日為著這些,她能一天一個主意,汪永昭看著就心煩,要是在房中,看得她忙得團團轉便閉上眼,待她過來叫他了,才抬眼看她一眼。


    這日懷慕得了先生的假,汪永昭考過他,便允了他帶懷仁去玩。


    懷仁趴在哥哥的肩上咬著哥哥的耳朵壞笑,笑了兩聲,便又鬆開嘴,極為哄人地道,“慕哥哥莫疼,懷仁給你吹吹。”


    懷慕便笑了起來,與他道,“我不惱你,娘說了,你對我做的壞事,我記在心間,日後待你長大了說給你聽,羞得你滿地找洞兒鑽。”


    汪永昭聽得兄弟倆的對話,眉眼便舒展了開來,對懷慕說,“去罷,讓通叔他們跟緊你們,別亂跑。”


    “知了,爹爹……”懷慕又背得懷仁過來站到了汪永昭的麵前,那頭往後偏,教懷仁道,“還不快快與爹爹道別。”


    懷仁便伸出頭去,親了汪永昭一口,笑著喊他道,“爹爹,懷仁去街街了……”


    “嗯,聽哥哥的話。”汪永昭摸摸他的小臉,看著他跟他那婦人一樣的臉,他嘴角不由翹了起來,微笑著與二兒與小兒道,“早點迴來,莫讓你們娘尋你們。”


    “知了。”懷慕這才背得弟弟出了門,帶了一隊護衛上街去了。


    孩子們出去後,汪永昭便叫了心腹進來議事。


    善王要大婚,京中大動,那婦人又把婚事攬到了身上辦,這邊漠因此也得隨之大動,她與她那兒盡管挑了個好時間辦婚事,可哪怕京都與得邊漠有幾千裏路,婚事定在了過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五日,但朝中大臣也還是會有人過來賀禮,到時來得多少人他哪能真全算得清,隻能做好萬全之策,不讓他們在他的節鎮裏生事,讓皇帝抓把柄。


    便是那京中,他也得提前替她那大兒打點好,免得日後她那大兒的新婦上了京出了事,她又到他麵前來哭哭啼啼,哭得他甚是心煩。


    汪永昭在書房中把邊防的幾條線路再調整了一翻,事畢等他們全退下後,江小山便送了參茶進來。


    “夫人剛泡的,說讓您趁熱喝,還有這……”江小山說著就招著身後的小兵抬進了一盆花。


    “哪來的?”


    “翁老剛送進來的,夫人挑了盆開得最好的,讓我給您送過來。”


    “嗯。”汪永昭接過參茶,喝了一口。


    江小山讓小兵把那盆比他腰還粗的花移到了南門這邊小窗邊的石桌上,他在外麵看了看,又進門看了看,看他家大人的書案正好對著這盆花,他覺得位置不錯,便叫退了小兵,走到了汪永昭的跟前,“夫人說了,這盆花耐寒得很,擺在離您遠點,但您又看得著的位置,讓您看幾日新鮮,您看這位置怎樣?”


    “夫人在作甚?”汪永昭眼睛掠過那盆隻開了幾朵淺色的花的花盆,嘴間問道。


    再耐寒,這花也隻開得了幾天就要死,有甚好看的?


    “剛看了花,吩咐了下人把花搬去屋子,現下怕是去了大公子的喜房裏去貼囍字去了。”江小山說得甚是仔細,說罷後,在汪永昭的耳邊又說起了夫人的好話來,“我還聽著說,她說今兒個冷,怕您染了寒氣,便一大早就親自下廚去給燉暖身的湯去了,那湯現還在廚房燉著,您午膳便用得著了。”


    “嗯。”汪永昭拿出一道冊子看過後,提筆寫得幾字合上,鼻間輕應了一聲。


    見他並不在意,江小山就退到了一邊,不再擾他了。


    汪永昭把今日呈上來的冊子全看過一遍後,才抬頭叫人,“小山。”


    “在。”站在一邊打瞌睡的江小山忙精神一振,立馬跑到了他的跟前聽候吩咐。


    “叫汪齊他們幾兄弟過來。”


    “是。”


    不得多時,汪齊他們五個便進了書房,汪永昭揮手免了他們的禮,這時他抬頭,伸出手揉了揉脖子,過了一會才道,“大公子大婚之日沒有幾天了。”


    “是,屬下們知道。”汪齊先開了口。


    “嗯……”汪永昭放下手,淡淡地輕應了一聲,接道,“夫人甚是忙碌,她向來不愛府中太多下人,便在這當口卻是要得一些人聽她吩咐辦事,你們心裏想一想,家中有誰是可以放心送去讓她差譴的,便差幾個人先去讓她用用。”


    “是,屬下知情了。”汪齊幾人忙迴道。


    “不過,那些個姨娘們,再規矩聽話的,也莫差去驚了她的眼。”汪永昭眼神冷冷地朝他們掃過去。


    幾人忙低頭,道,“您盡管放心。”


    汪齊又多添了一句,“大人,您放心,我們心裏都有數。”


    汪永昭這才翹起了嘴角笑了笑,說,“挑嘴巴幹淨的,不該讓她知道的,誰要是多說得一句……”


    “不敢!屬下定會在家中教好了才會派得人去。”作為青營領頭的老大,汪齊再明白不過他們大人的心思了。


    “如此便好,下去罷,這段時日就辛苦你們了。”汪永昭揮手讓他們退下,等人走後,又叫了江小山進來。


    江小山小跑著走了進來,臉上全是笑,朝汪永昭道,“老爺,夫人往這邊來了,手中還提著食盒呢,也不知做了什麽好吃的來了。”


    說罷,又毛毛躁躁地跑到門邊探頭探腦,汪永昭冷看了他一眼,都不屑於教訓他了。


    “我可能進?”沒得多時,汪永昭便聽到了那婦人不緊不慢的聲調中帶點淡淡淺笑的聲音。


    “能,能,能,您快進,快快請,老爺正閑著呢,沒辦事。”汪永昭還沒說話,他那毛躁的下人便替他答了話了。


    汪永昭拿著毛筆截了他一後腦勺,看他抱著腦袋哇哇亂叫,急急忙忙出了門關上門跑了。


    再看那婦人好笑地看著他,他便張了口,“來作甚?”


    “今天天寒,拿著黃酒燉了道羊肉,剛出得鍋,想讓您趨熱吃上一點。”她笑道。


    看她嘴角的笑甚是柔和,汪永昭便拉了她過來坐在他腿上,捉了她的手探了探,見有點涼,不由問,“怎麽不戴抄手?”


    “剛從廚房出來,都忘了。”


    “婆子們都死了!”汪永昭不快。


    “哎呀,”這婦人竟跺足,還跺在了他的腳上,臉上還惱怒了起來,“這都快要大過年的了,懷善就要成婚了,您怎地把那字掛在嘴間,那多不吉利。”


    汪永昭不以為然,他打打殺殺這麽多年,就算如今,他手上也沒少得了人命,還怕嘴上說個死字?真是婦人之見。


    不過她向來在意這個,每月都要抄得一本佛經供於案前的婦人,他也不跟她多廢之口舌,也就由她惱道兩句就罷了。


    “哎,也怪我,急急忙忙過來了,都忘了讓人給我拿了。”婦人說得也甚是鬱悶,偏頭依在他肩上說了兩句,這才起身掀盒,拿筷子出來,嘴間還碎碎道,“我這幾日忙昏了頭,老忘事,您說我這毛病是不是也得找老大夫瞧瞧,興許吃幾劑藥就好了。”


    汪永昭哼了一聲,沒搭理她,接過手中夾過來的那燉得入口即化的羊肉,吃了幾口才與她道,“你今日歇著,明日便好了。”


    “哪能歇得……”她歎氣,“府中還有一些什物未采辦好。”


    “交給聞叔他們。”


    “呃……”


    見她猶豫,他探過頭咬了一下她的嘴,“你是當夫人的還是當奴才的?連他們的活你也要搶著做?“


    “您又嫌棄我了。”


    見她笑了起來,汪永昭抱著懷中的人,心中也鬆馳了些下來,與她道,“午膳後你就去睡一覺,等晚膳時再起來罷,府中的事,交給管家婆子,都是你一手帶出來的,沒什麽信不過他們的。”


    “唉,也是。”她歎了口氣,把筷子放到他的手裏,“您自個兒快用一些,莫涼了,味道便腥了,我先歇會。”


    說著就抱得他的腰,閉上了眼。


    汪永昭緊了緊在她腰間的手,也不擾她,便把那一碗羊肉吃了下去,又拿著旁邊放置的那杯清茶漱了口,再喝了幾口,低頭看她時,她便睡了。


    書房也燒了地龍,隻是還是有些許冷,汪永昭便抽出了案下的寶劍,伸手一挑,把放在邊上屏風上的狐裘披風勾了起來,蓋在了她的身上。


    見她在他懷中睡得甚是安寧,他便也沒再想把她擱床榻上去,由此就抱了她睡,一邊伸出空著的手去看那些信件。


    看得多時,他便垂了眼,吻了吻她的額頭,便又提筆,在那封密信上畫了一個圈。


    京中之事太兇險,她那大兒還算識相,該瞞的都瞞了她,沒讓她擔了太多的心去,邊漠之事也不平靜,瘋公主如非要搭上她,這也莫怪他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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