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永看她一眼,未語,隻是轉身朝得皇帝跪去。


    張小碗見狀,移了兩步,跪在了他的身邊。


    夫妻倆跪在那,半時辰後,座上的皇帝開了口,道,“下去吧,關於這事,朕自會定篤。”


    “謝皇上。”汪永昭沉聲地開了口,給皇帝跪了個頭。


    他起身,看著張小碗恭敬地磕了三個頭,伸出了手,扶了她起來。


    扶著人走時,他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對上皇帝冰冷的眼睛,他垂下了眼,扶著妻子走了出去。


    以前,他怕是也喜歡像靖皇這樣看人,像是什麽事都是可以算得清楚。


    現下,溫熱的軀體擁得久了,他便不想再過迴以往那樣的日子了,那處隻有無邊的寂寞,嚐過這平淡的溫情後,誰也別想把他現有的奪走。


    **


    馬車內,張小碗的身體癱在了汪永昭的身上,一路汪永昭都無語,過得一會,張小碗開了口,抬頭苦笑著瞧他問,“您不怪我?”


    “怪你作甚?”


    “怪我自作主張,恐會弄巧成拙。”


    “你會嗎?”汪永昭淡淡地道,“你不是什麽都算得清清楚楚,就算我不來,你也自有法子如你所願罷?”


    他說得淡然,張小碗卻從他淡然的聲音裏聽出了薄怒,不敢再開口,隻得垂下了頭。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低頭模樣,汪永昭長籲了一口,緊了緊放在她手上的手臂。


    張小碗以為他要說什麽,但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他的話,這當口,她不知說何話才好,隻得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頭靠在了他的胸前。


    皇帝的旨意會如何下,會何時下,沒個定數前,誰敢說如何?


    張小碗沒待多時,第二日,皇帝的禦旨來了尚書府,旨意為特召天下,因張氏撫善王有功,特賜號“仁善”,稱仁善夫人,另賞金銀珠寶五箱。


    浩命沒升,隻是賜了個號,但在這當口皇帝下了這旨,算是堵住了外邊人的嘴,老百姓也還好,還是別有用心人也好,誰也不想再非議皇帝都金口玉言賜了“仁善”的婦人,要不然,這就是與皇帝作對了。


    但張小碗這口氣也還是沒有鬆下,她去了她藏物的庫房,把靖王妃送給她的那些物件,不管大與小,她都裝了箱,讓汪永昭給皇帝送去。


    汪永昭打開箱子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也什麽話也沒說,進宮謝恩時,他把箱子帶了去。


    皇帝打開箱子看得半會,把靖王妃寫給汪張氏的信一封封打開,看得那熟悉的字眼多時,他才抬頭對坐在下首的汪永昭說,“你算是娶了一個賢妻。”


    “是。”汪永昭垂首。


    “下去罷。”皇帝眼睛又轉迴了那堆信,頗有些心不在焉地朝他揮了揮手。


    汪永昭就此退下,走出宮門那刻,他抬頭朝得天空吐了口氣。


    不管如何,這次也確實被那婦人圓了過去了,他沒有跟皇帝硬扛,皇帝也沒想再接著暗著借助他手削他汪家的勢力,如此這般景象,確實比他先前打算硬扛的策略要強上太多,沒有損兵折將,也未用一卒一馬,便絕了一些人想跟他鬥的人的後路。


    這次說來,得了最大好處的是他,不是她那小兒……


    汪永昭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直到前來送他出宮的太監小聲地催了他半會,他才提步大步而去。


    那宮裏,靖皇得了太監的報,待人退後,他對大太監說道,“張氏是個進退有度的,想來,她有生之年裏,他不會做太多有損她清譽的事。”


    “這……”大太監一時聽得並不是很明白。


    靖皇沒有感情地翹起了嘴角,“皇帝,權臣,哼,算他看得明白。”


    說罷,他把他的王妃的箱子合起抱上,偏過大太監伸過來的手,親手把箱子抱迴了寢宮,把物件掏了出來,放置在了已放了不少什物的地方。


    這龍床這麽大,皇帝看著這以前就覺得是他的,現下睡下卻覺得並不如何的床心想,“總算是有點用處了。”


    **


    半月後,殿堂裏,靖皇新封了武狀元,同時,狀元這些也被賜點,一時之間,京城上下歡騰一片。


    身為武舉的主考官,汪永昭在外一臉高深地受了同僚的不少恭喜,一迴到後院,門一關,他那平靜的臉就拉了下來,一臉怒氣,朝得張小碗怒道,“誰家給你遞貼子,都不見!”


    說著,就大步往那堂屋走去,走到門口,還大力地踹了一下門。


    張小碗拿著帕子掩了掩嘴,朝江小山看去。


    江小山苦著臉,上前跟她小聲地說,“殿試欽點的狀元,榜眼,探花這三個人,都不是咱們……”


    江小山拿著手截了截自己地胸口,示意這三個人中都沒有汪家的人。


    “這……”張小碗皺眉。


    江小山見她還不解,大歎了口氣,“隻有那五人上了殿試,中間就有咱們府的兩個,可您看看,這結果……”


    他用著手背敲了敲手板心,一臉有苦難言。


    張小碗猶豫了一下,朝得他輕頷了一下首,算是知意,這才跟著去了堂屋。


    這廂江小山見大夫人又要去哄大老爺了,他就輕手輕腳就去了那廚房,看能不能討得些點心吃。


    “您先迴房把朝服換了罷?”張小碗探了探瓷壺,見得水不熱,欲要叫人去拿熱水過來時,就見汪永昭不耐煩地把她茶杯上的蓋給掀了,一口把她的那杯子參茶喝了下去。


    張小碗見得搖了搖頭,但也沒再去叫人,拿著溫水又滿了一杯,看得汪永昭又一口氣喝了半杯才止,她才道,“您這是氣什麽呢?”


    “你懂什麽。”汪永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深吸了幾口氣,這才轉臉過來對她道,“算了,這次由得他去。”


    張小碗不解地看他。


    “他要滅我的威風就讓他滅去……”汪永昭皺眉,“就當還他前幾個兒的。”


    張小碗聽得朝門邊走,朝著門外探了探頭,才轉過頭對汪永昭微有點不滿地說,“您就別什麽話都說得出口了。”


    跟皇帝這樣明算帳,這不找死麽?張小碗有時也覺得靖皇對汪永昭的忌諱也不是沒道理的,任誰有這麽一個根本沒想著盡全力效忠皇帝的權臣當屬下,這晚上的覺都睡不好。


    汪永昭聽得她的話又冷哼了一聲,一臉陰戾。


    張小碗知曉,他不快的應該不隻是朝廷裏的事,還不快的是她肚子裏的事。


    今天,刑部尚書府那頭就報喜訊來了,秦夫人在今個兒上午間生了對雙胎出來,兩個都是男娃。


    她都知曉了的事,跟著刑部尚書一起上朝的汪永昭肯定是知曉了。


    如張小碗所料,汪永昭還真是為著這事在不快,他沐浴時都不願意張小碗伺候他洗澡,朝著她就是不快地吼,“你出去,自個兒沐浴去。”


    張小碗隻得彎腰福禮,可剛走出屏風兩步,就又聽得汪永昭在裏頭喊,“你過來。”


    這些日子,因著他殿前的那一蹲,張小碗對他更是好上加好,可這時見得汪永昭如此這般不講理了,她覺得還是得管上一管。


    於是,她便差人叫了江小山過來,讓他進去給他搓背,讓他在外人麵前冷靜下。


    張小碗也算是觀察出來了,隻要是有下人在,汪永昭就斷不會再那般與她不講理,也不會對她吼來吼去。


    但她這也隻是躲得了一時,待江小山把他擦了頭發,得了她的賞銀退下後,她就被汪永昭一把攬住了,隨之汪永昭就朝得她肚子狠狠地拍打了一巴掌,氣道,“不中用的肚子,不爭氣的婦人!”


    張小碗被他打得瞠目結舌了好一會,才迴過點神,剛想說點什麽,卻還是無話可說。


    這種時候,她總不能建議他去找能生的去生罷?


    第二日午後,汪永昭把給秦子墨夫人把脈的那大夫給請來了,大夫在汪永昭陰沉的視線裏戰戰兢兢地撫著須說,“無須著急,夫人身體安健,過得些時日便可有孕,汪大人盡可放心。”


    汪永昭聽得他這說辭,這臉色才好了一些,這大夫臨走前還打賞了這大夫五十兩銀子。


    這廂,那刑部尚書的夫人得了雙胞讓京城知情的人都小議了一下,還沒出三天,這時,這段時日陪著胡娘子在村裏待產的胡九刀就來報喜訊了。


    胡娘子在這日上午辰時生了對一男一女的雙胎。


    胡九刀說訊時,汪永昭正好著家用午膳,這還沒去兵部,他看得胡九眼那喜得腳都不願沾地的樣子,當即那臉就冷了下來。


    張小碗看都不敢去看他,忙叫人去備馬車,她這要去探望一下。


    她要出門,一府的人就有點亂了,這廂聞管家帶著小人給她挑馬挑隨行的丫環和護衛,那頭不被人注意的汪永昭就陰著臉,去了兵部。


    他才騎馬到了兵部的大門,就見得裏頭有一人悶頭悶腦地朝得他撞來,汪大人當時就怒了,道,“瞎了狗眼的東西,不知道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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