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就沒有什麽可疑人士路過,或者再有人找上門來了。


    小老虎對此有些失望,因為家中新買了油,他娘也答應他如果還有人來欺負他們,可以讓他拿著柴火棍子出去打人。


    可惜,那些可惡的人都不來了,小老虎為此還小小地歎了口氣,但轉念一想,許是這些人怕了他小老虎的娘,他不禁又為此感到有些驕傲起來。


    不管如何,過了幾天後,張小碗見沒人再上門找茬了,暫時鬆了一口氣。


    但她還是沒有放下警戒,她自己的箭頭和小老虎的箭頭她都多打了二十支,以備需要時之用。


    沒有什麽人上門來找麻煩後,提心吊膽也少了些許,但對張小碗來說,這日子也沒輕鬆很多。


    手頭的銀錢一天天從手裏花走,她摳著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地花,但手頭也所剩不多了。


    而小老虎在長大,用的筆墨,還有吃穿,這些她都不想省他的。


    田現在不能種,土裏要是種上些菜,種好了倒是可以挑出去賣一些,但也掙不了多少,頂多是貼補點家用,買點鹽油等等。


    而且,她現在摸不準汪家還會幹出什麽事來,出外拋頭露麵的事也不能做,現眼下琢磨一下,也沒什麽路可走。


    尋思著這些事情的張小碗心裏輕鬆不起來,但表麵上還是淡定地與小老虎過著娘倆的日子,教小老虎習字,也教小老虎怎麽用巧勁和人應對,更多的時候,娘倆挑起扁擔和鋤頭去後麵的土裏挖土種菜。


    現在是十月了,這大鳳朝北方的天氣比他們以前的南方要涼得快一些,氣候還是存在很大的差異,張小碗去賣種子的店家小老虎幫著問了問,現眼下是當地人種一種他們本地秋冬可以種的冬蘿卜的時候,她就買上了一些種子,她還帶著小老虎去一個賣麵條的大爺處,給小老虎要了碗麵條,借此讓小老虎問了大爺這當地種冬蘿卜的注意事項。


    田裏地裏的活是辛苦活,小老虎以前跟張小碗幹的時候是圖個樂趣,現下是幫著張小碗真一天都要幹活了,但他也不喊苦不喊累,隻是一到晚上吃完飯,練字的時候眼皮子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有時寫著字寫著字就這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張小碗在外頭就著點柴火的光把活計一幹完,進屋有時就會看到兒子就這麽站著趴在桌子上打著小鼾在睡,臉上還沾著墨汁。


    偶爾,她心疼得厲害了,眼睛也泛酸,但很多時候也就是走過去把小老虎抱起來放到**,給他洗臉洗腳,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第二天早上一起,小老虎還要把她布好的功課先補著做完,這才會吃張小碗弄好的朝食。


    張小碗有天實在忍不住了,夜了什麽活都不幹,硬讓他去睡,可她打也好,說也好,小老虎就是板著張小臉不去,非得要練字背功課。


    張小碗用眼淚威脅他,他也難受,跟著她一起掉眼淚,但還是非不先睡,急了,對著張小碗就吼,“我現在就在學本事,你不要擋著我學本事。”


    急得狠了,在房子裏抱著頭啊啊啊啊地大叫,一臉痛苦。


    把張小碗嚇得心驚不已,不敢再勉強他,隻能又買來一個油燈,把燈挑得亮亮的,讓他眼睛看得更清一點,而她進門也進得勤一點,好能及時看到他在沒忍住睡著後把他抱到**去,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


    **


    等到地裏的種子都種下去了,就沒那麽多事幹了,張小碗也改了他們的作息,讓小老虎早晚蹲馬步打樁各半時辰,上午和下午就習字練書。


    張小碗想了想,這天帶小老虎出去給他買紙時,把沒送出去的那幾套衣服和幾雙鞋找了個裁縫鋪賣了,那老板見那布料很不錯,手工也不錯,給張小碗算了算,給了她一共四兩銀。


    因著男女之別,在外,張小碗一直都是讓小老虎說話,輕易不開口,小老虎聽得有四兩銀,也並不欣喜,隻是迴頭看他娘,看到張小碗點了頭,這才小大人似的大模大樣用官話對那老板說,“銀子給得不錯,謝大老板了。”


    說著又把頭湊過去,小聲地跟這大老板商量,“這位大老板,我家窮,我要念書,我娘要掙很多銀錢才供得起我買紙買墨,大老板,你看我娘線活不錯的話,咱能多做點活計到您這賣嗎?”


    這大老板聽得他毫不怯生的口氣,一口官話說得再順溜不過,再看著他那金童般俊氣又神氣的臉,這頭竟不由自主地點了,但還是說,“怕是得不了幾個錢,苦得很呐。”


    “我知,”小老虎說到這臉也黯淡了,“隻得怪我無用,這才剛過五歲,我娘說我習的字還不多,不懂多少學問,不能去考試當官誤人子弟,說來我要是能幹,豈能讓她受苦。”


    這裁縫店聽到他這般黯然神傷的口氣,真是被他逗得笑了出來,這麽機靈聰慧的孩子倒是少見,想來日後怕還真會有一翻作為,如此他便道,“我這裏有些活汁倒是你娘可以做的,你且叫她上前來,我讓我娘子一一說與她。”


    如此,張小碗在這裁縫店討了活汁幹,幫著做衣裳。


    衣裳打樣繡花樣樣她都來得,店家本是許給她一件衣服三個銅板,但看她活好,做的事又多,一件衣常基本不用他們搭手她就能給他們做全,於是又加了她二個銅板的錢,如此,張小碗要是手快的話,晚上再多幹點時辰,兩天下來也能掙到五個銅板,這可以讓她每天都有錢買上一些肉給小老虎吃了,總算不用坐吃山空。


    但這活汁也不是天天都有,有時也會歇上個那麽三四天沒得活幹,但眼下這份活是張小碗所能找到的能掙錢的活了,她還是挺在乎的。


    因著張小碗想著她不能常出門,很多事都交予小老虎去辦,可那有店鋪的集場處,也就是小苗鎮離她家遠得很,這一路上她不放心小老虎,雖然有狗子一路跟著幫著她還是不放心,隻得又告訴了小老虎一些防人的事情,希望他不要在路上出事。


    這天張小碗讓他早上把做好的衣服送到那店家處,取了錢再給自己買三個銅板,也就是半斤的肉迴來吃,哪想,這天上午迴來,一進門小老虎就把五個銅板都給了張小碗,還從他背著的小背簍裏拿出一塊看著足有三斤的肉,對著張小碗得意地說,“娘你猜猜我是怎麽得的?”


    看著他臉上那眉飛色舞的神氣模樣,如果他有尾巴,此刻怕都是歡快地在空中搖來搖去了,張小碗看著這張神氣的臉不由想發笑,笑著問他道,“許是騙來的?”


    “不對,不對,再猜。”小老虎很大方地不嫌他娘瞧不起他,小腦袋一扭頭再一揮手,讓她再猜,“你再猜猜。”


    狗子在旁也幫他助陣,對著女主人連叫了幾聲,讓她再猜再猜一下。


    張小碗還真認真地想了想,才笑著說,“可是遇上什麽好心人了?”


    小老虎一聽,想了一下,臉就垮了,“也算是吧,怎麽一下子就猜著了?”


    這猜著了又不樂意了,張小碗樂出聲來,把他抱起來,找了凳子坐下,把他放在了膝蓋上坐著。


    這小老虎還沒坐好呢,就對著張小碗說,“我可快要六歲了,快是大人了,娘,可不能坐你腿上了,隻得再坐上那麽一兩迴了啊,下次可不許了。”


    張小碗連連點頭,“知了,知了。”


    小老虎見他娘不妨礙他成長,也就放下了心,坐在他娘的腿上,小手往他娘脖子一抱,遂即跟她說,“去小苗鎮時,路上可遇著個怪人了,一個大漢子蹲在那就在嗚嗚地哭,我看他哭得奇怪,去問他可是餓著了,就給他塞了半塊吃下的餅,我這剛走幾步路呢,他就跑過來問我去哪兒,我看他哭得可憐,就跟他答話了……”


    說到這,小老虎重點跟張小碗解釋了一下,“我可先讓狗子去聞他了,狗子說他不是壞人,狗子,是不是?”


    趴在他們腳邊的狗子聞言抬起頭“汪”了一聲,答了小老虎。


    小老虎迴過頭就睜著可愛的虎目認真地看著張小碗,等待她迴答。


    張小碗內心歎氣,麵上還是笑著點了頭,“好,我知曉了。”


    “那我繼續說……”


    “繼續說吧……”張小碗暗自告訴自己還是要多教育下他,加強一下他的戒心,但麵上還是什麽都沒顯,笑著跟小老虎說道。


    “他可怪了,見我走得累了歇腳還要來背我,可我又不認識他,豈會有讓他背之理?”說到這,小老虎還搖了搖頭,然後就又有模有樣地繼續說道,“待到鎮裏,我送還了秦大老板的衣裳,拿了咱家的活汁,拿了大老板給的錢去了那鄭屠夫的肉攤,正要讓鄭屠夫給我割塊好肉時,這人就又突然出來了,還了我一塊餅,還給我買來了三斤肉,我這剛把肉放到簍裏,還沒跟他道謝,也沒給他我的糖吃當謝禮,他就這麽走了,不過,我迴程時細想了想,他確也是個好人,倒也是個可憐的人,下次見著他,可也給他塊糖吃才是好。”


    “可憐的人?”張小碗有些不解。


    “嗯,”小老虎說到這竟搖頭歎息,“路上我問他為何而哭時,他說他把妻兒都丟了,我問他妻兒豈可是丟得的,他就又掉眼淚,瞧著可真是可憐。”


    說著,又大大地歎了口氣,張小碗一時之間拿不準她這兒子是什麽意思,隻得怔怔地看著他。


    看了一會,見他根本是沒想到他們娘倆也算是被遺棄的事上,隻是單純地為那人感到可憐,她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這個還能為別人如此憂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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