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吃住的環境良好陳柔的病好的很快,次日薛將軍就下令重新出發。晉元貞雖不舍得也無理由反抗,她的不舍得倒不是因為擔心陳柔的病,而是因為再走一些路程就要出了晉國進入梁國的境地了,也就意味著晉元貞要真正開始接受人質的生活。


    大雪變小了,仿佛是在為晉元貞讓路,告誡她不要再掙紮一般。晉元貞裹著青色的鬥篷站在外麵,一雙靈動的眸子注視著如柳絮飄揚下的雪花,經過衛簫韶幾天的叮囑和親自喂藥,晉元貞的臉色好了很多,恢複了以往的粉嫩不再是蒼白,但她還是感覺有些提不起精神,為了不讓衛簫韶擔心就隱瞞了下來。


    “公主,你快些進來吧。”婉兒給陳柔送完藥後發現晉元貞不在房間內,就找了出來,正好看見晉元貞對著遠方發呆。


    晉元貞聞聲迴頭,淡笑望著她,笑容裏夾雜著些無奈:“我就是想多看看晉國,多看一眼天空也好。”


    婉兒微皺眉,心中閃過一絲心疼。明明天空都是一樣的,哪裏分什麽晉國與梁國,隻不過知道公主是不舍得晉國罷了。


    看晉元貞眼眸越來越暗淡婉兒想了想,道:“公主若是再病了小太監可不會給我好臉色看,冷冰冰的望著我,嚇死人。”婉兒說著臉上有嫌棄也有不甘。


    果然,如婉兒所料晉元貞抿嘴淡笑,臉上的烏雲消散了些。


    “正卿隻是不善表達,並非你說的那樣。”晉元貞眼眸裏閃現著溫柔替衛簫韶辯解。在她看來,衛簫韶隻是吝嗇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又或者說是不會,反正絕不是婉兒說的冷冰冰。


    婉兒撇嘴,嘟囔道:“還不善表達呢,公主你是沒聽說她把薛將軍他們氣成什麽樣...”她隻不過是對著公主你,在某些時候,嘴巴愚鈍了些。當然後麵這句話婉兒沒有說出來。


    晉元貞露出疑惑,追問道:“正卿她怎麽了?”


    婉兒無奈:“公主你應該擔心的是薛將軍他們吧...”


    晉元貞臉色有些尷尬,低頭企圖掩飾而去,可那心思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了。


    “我怎麽沒聽說薛將軍被我氣成什麽樣,婉兒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衛簫韶平靜的聲音傳來,隨即轉角處身著太監服的身影緩緩出現。


    晉元貞聞聲望去,正好與衛簫韶的眼神對視上,相視一笑。


    待衛簫韶走近,晉元貞略帶俏皮問道“聽說你把薛將軍氣了一頓?”語氣雖是故作驚奇,臉色卻掩飾不住喜悅。


    衛簫韶一本正經道:“別聽他們胡說。”


    晉元貞點頭相信了她。自衛簫韶出現後婉兒就識相的閉嘴了,可有的時候嘴能忍住,情緒卻是忍不住,趁著衛簫韶眼神在晉元貞臉上,婉兒快速的翻了個白眼。


    “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在裏麵待著嘛。”衛簫韶手掌停在了晉元貞鬥篷上,替她捏緊了幾分,麵色微嚴肅,“天氣多變,還是進去的好,這外麵沒什麽好看的。”


    衛簫韶明白晉元貞的善良,知道她不受寵,可她卻沒有意識到她還會思鄉眷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她一樣,經曆了對衛家的失望心中便徹底死心,無所謂牽掛。


    婉兒在一旁聽著臉色微動,沒想到衛簫韶也有不識相的時候。晉元貞眸子閃動了幾分想說什麽還是咽了迴去,這一舉動引得衛簫韶眉頭緊皺。


    “是,我這就進去。”晉元貞終究是恢複了淡笑應著,隨即轉頭迴房間,轉頭的刹那臉上躲藏著憂傷。衛簫韶跟到門口時被婉兒伸手攔了下來。


    衛簫韶意識到她有話要說,淡淡道:“何事?”


    婉兒也不和她繞彎子,直接道:“你知不知道明天我們就要出晉國了?”


    衛簫韶心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可語氣還是不緊不慢,道:“然後呢?”


    婉兒被她的話噎了一下,隨即氣鼓鼓道:“然後!你還問我然後?公主想看,你就讓她看看不行嘛!”


    衛簫韶抬頭往晉元貞之前的凝視的方向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低聲還是那句話::“沒什麽好看的。”如果這片土地沒有你所眷戀的人和事,那它也就沒有什麽值得惦念的,黃土到哪不是一個味道,遠方在哪望著不是同一片灰蒙蒙。


    婉兒隱約感覺的到她是懂了裝不懂,隻能悶悶的進了房間不再理睬她。


    衛簫韶望著遠處的目光沒有收迴,她心中響起的是另一個聲音,但婉兒是聽不見的。


    如果她真的喜歡看,我自然是會帶著她迴來。


    第二日,在晉元貞的強烈要求下,陳柔坐上了馬車,大夫交代過她身子弱,在外麵吹著冷風恐怕又要感染風寒,薛成無奈,隻能答應了她。


    薛成點頭還未多久,衛簫韶就在眾人矚目下一臉平靜的靠近了馬車,薛成皺眉看她,“你這是何意?”


    “陳榮在車上必定要人照顧,公主與婉兒都是女子不方便,所以我來吧。”衛簫韶一字一句認真說道,若是薛成之前不了解她說不定就信了她的話。


    晉元貞在一旁聽著臉上露出期許,扶著婉兒的手捏緊了幾分,溫柔的對著衛簫韶微點頭。


    “不行!”薛成黑著臉拒絕了他,平時在驛站他就管不住衛簫韶,總被她鑽了空子靠近公主,現在還明目張膽的想上公主馬車,他是絕不會同意的。


    衛簫韶料到他會拒絕,臉色絲毫不慌張,緩緩道:“薛將軍若是覺得奴才哪裏說的不對可以指出來,何必動肝火呢。”


    薛成黑著臉,眼前的人一口一句稱自己奴才,可言行舉止哪裏是奴才該有的樣子,“你既然知道是自己奴才就該離公主的千金之軀遠些!”


    衛簫韶不怒反笑,手指著陳榮道:“將軍沒聽清嗎?我是上去照顧陳榮。”


    薛成凝視著她不說話,準確來說是找不到詞語來反駁。


    “公主是千金之軀沒錯,我上去正是幫她,將軍應該極力讚同才對,怎麽就千般阻擾我呢?”衛簫韶擺出一臉不解的樣子,眼神轉向晉元貞,詢問道,“公主,你覺得呢?”


    晉元貞沒想到她變臉變得這麽快,上一刻還眸子平和的望著她,愣了片刻後頂著薛成幽怨的眼神點了點頭,“她說的有理,將軍就讓她上來吧。”


    不等薛成答應,衛簫韶立刻行禮道謝,“奴才謝過公主”淡笑的看著薛成,“也謝過薛將軍。”


    薛成實在找不出理由阻攔,隻能再一次眼睜睜看著衛簫韶從他眼皮底下溜走,上了晉元貞的馬車。


    “大哥,你怎麽就讓她上去了?”何勇經過上一次的教訓被薛成下令禁止他再同衛簫韶有言語上的衝突,剛才心慌慌的看了那麽久,忍到現在才開口詢問。


    “我能怎麽辦,公主一心向著她,這小太監嘴巴又厲害,怕是把公主騙走了我們都還不知道去哪找!”薛成曾經再怎麽也算是沙場上進退有度的大將,如今碰到巧舌如簧的衛簫韶就隻剩下咬牙切齒的份了。


    “薛將軍,還不走嗎?可別耽誤了路程”衛簫韶響亮的聲音自車簾後響起,夾雜著一絲笑意。“耽誤路程”這句話一直都是薛成掛在嘴邊的話。


    薛成兩人自然是聽出她話裏的嘲諷,何勇頓時就氣的滿嘴結巴,指著車簾道:“大哥,你…你看看她…”


    “好了。”薛成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一抬腿躍上馬,大聲道,“出發!”


    何勇隻好跟著上了馬,不時迴頭注意著馬車上的動靜,神神秘秘的,搞的馬車夫一路駕車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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