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收拾了法器等物之後,迴到了伏虎山的聚義堂中,此時那大首領周利剛正滿麵愁容的坐在椅子上發呆。


    周利剛一見玄機身著道袍走了進來,心中明白這假扮書生的男子還真是道家出身,而且看他身著玄黃道袍,道袍之上還有雲龍八卦紋飾,想來這個年輕的道士在自己宗門之中地位不低,而且還是得了道家真傳的那一類人。


    “道長,事情都辦完了吧?那江建仁想必也已經魂歸地府了吧?真沒有想到,當年我竟然會將這樣一個心腸歹毒之人救上伏虎山。實在是慚愧的很啊,我在這裏向道長你道歉了。”周利剛誠懇的道歉到。


    “嗬嗬,人有失足,馬有失啼,知人知麵不知心,周兄你也不必將此事記掛在心上,不過本道士到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下周兄。”玄機沒有計較周利剛的道歉之語,這事情與他沒有什麽關係。如果不是他因緣際會,遇到女鬼小婉他也不會去管這樣的事情。


    “哦,道長你有何疑問,不妨道來,我能迴答你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周利剛也喜歡和這樣性格爽直的人說話,因為他本身就是個好爽的漢子。


    “周兄,你難道就準備在這伏虎山做一輩子的強盜嗎?即使你們不殺人害命,可你們做出的依然是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啊!有朝一日遇上個厲害之人,你們還不一樣要被人殺死,這樣的日子是你們想要的嗎?”玄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唉,小兄弟啊,不是我想做這強盜,實在是被逼無奈啊,我周利剛是山陽縣人氏,自幼家中貧困,隻是從小和當過兵的父親學了一點拳腳,這幾年收成一直不好,再遇上我們那的縣令橫征暴斂,把我父母活活逼死,我是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落草為寇的啊!”周利剛說出了他心中的苦楚。


    “是啊,天災人禍,百姓民不聊生,真的是難以為繼啊!不過依本道士看來,你們還是做個安分守己的人為好,哪怕是去別的地方生存也好過落草為寇啊!別到時候落得個身首異處那可就不值得了。”玄機良言相勸,他不想這樣一個豪爽的漢子誤入歧途。


    “那依道長看來,我該如何去做?或者說,請道長給我們兄弟指條明路如何?”周利剛問計與玄機。


    玄機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本道士給你留個文書,你帶著願意跟隨你的兄弟去江寧府,找哪裏的一個楊四海員外,他會給你們安排一份差事的,隻要你們好好做人,憑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我想總比落草為寇強多了吧?”


    周利剛聽到這裏,感動的立刻站了起來,“道長,如此說來,你願意幫助我們這些苦難的兄弟們咯?”


    玄機“嗬嗬”一笑,說道;“那是當然,隻要你們棄惡從善,本道士當然不會把你們推向火坑的。實在不行你就給本道士看家護院也行啊,到時候那揚員外自然會給你安排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道長你已經成家立室了?”周利剛驚奇的問道?


    “嗬嗬,還不算正式的,本道士隻是個紅塵道人,當然可以娶妻生子,不過我在江寧府有一府邸,我的一個紅顏知己就住在哪裏,這次我是去西源城尋找與我有著婚定之約的未婚妻子的。”玄機見周利剛也是沒有什麽心機之人,也就對他說了自己的去向。


    “哦,原來如此,我是說修道之人,成家立室的可是少見的很哪!”周利剛煥然大悟的說道。


    “好了,周兄你這裏可有筆墨紙硯?有的話取將過來,待我修書一封,你帶到江寧府,見到楊四海員外的時候,將書信交給他,他自然會替你們安排妥當的。”玄機看時候不早了,再聊會天就亮了,他也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裏耽擱,所以就想早點把事情安排妥當,也好天亮之後趕往山陽縣看看情況。


    待周利剛取來筆墨紙硯,玄機揮揮灑灑的寫下一封書信,然後放入信封寫下楊四海的名諱,用蠟封號信口,交給了周利剛。


    周利剛雙手恭敬的接下書信,紅著眼說道;“道長你如此真心幫助我們,我周某人別的感謝話就不說了,日後如有見麵的機會,你自然之道我的為人。”


    第二日清晨,玄機告別了周利剛,牽馬下山向山陽縣行去,臨別之際周利剛已經告訴玄機去山陽縣的道路了。


    下了伏虎山,玄機騎上馬匹,朝著周利剛做指的方向,疾奔而去,從這裏到山陽縣還有數十裏地呢!


    隨著玄機離山陽縣越近,發現山上的草木越是枯黃,田間地裏已經是幹的龜裂開來,一年多沒有雨水的地方,你想想看會旱成什麽樣子,那草木都已經枯死了,不用一把大火,哪怕是一點火星也許就能把這一大片地域全部焚為灰燼。


    沿路的樹木,有許多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了,枝葉樹皮全無,隻怕是這一年多來,沒有逃跑的百姓們已經把這附近能吃的東西全部都吃光了吧!


    看見的溪流,也完全沒有水,隻剩下一些鵝卵石在幹枯的河道裏,在這片天地裏,哪怕北風刮的再是寒冷也不見雨雪飄下來,十月的天氣雖然並不是很寒冷,卻也說不上溫暖如春。


    玄機不知道,此刻在山陽縣中還有多少活著的人,還留在原地,早在去年的時候就聽說是十室九空了,到現在又快一年了,想必那山陽縣已經是一座空城了吧!


    玄機按馬急奔,心中急於想看看山陽縣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考慮自己的馬匹是不是承受得住,那沿路之上一直到現在,印入眼簾的隻有一種顏色,那就是幹枯的黃色,一片死寂之氣,極目所望之處,沒有一點綠色,沒有一點生氣,更談不上鳥鳴獸語了。


    終於天將黃昏之時,玄機來到了山陽城外,緩步走入縣城,這是一個不大的縣城,三丈高下的城牆橫在官道之上,官道從山陽縣穿城而過,城門洞開,任那狂風吹著滿地的雜草樹葉,落滿了整條街道,街道之上沒有一個人影,街道兩旁的店鋪蛛網塵結,顯的一片破敗淒涼的滄桑之感!


    玄機想不到,在這樣的環境中是不是還有人,能夠在這裏繼續生存下去,清脆的馬蹄聲響徹了寂靜的山陽縣城當中。從偶然洞開破敗的店鋪門口看進去,隻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這裏是一片死地,根本沒有生氣存在。


    玄機看到這裏心中都已經徹底失望了,好好的一座城池,竟然一個活人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座死城,這樣的地方他能做些什麽?


    也許是馬蹄聲驚醒了沉睡中的夢魘,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幾個人,也許可以形容為人吧!隻不過是這些人還穿著人類的衣服,一個個破衣爛衫,那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和顏色了,都黑的像油布一樣了。


    玄機看著麵前這六七個衣衫襤褸的枯瘦老年人,那樣貌似乎和年齡並不對稱,一個個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哪裏還有半點人形啊!玄機的心中泛起一陣淒涼的感覺,他可以從這幾個人死寂般的眼神中看到一點求生的欲望。


    也許就是這點求生的欲望支持他們活到今天的吧?


    在大自然的災難麵前,人類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擊,但是人類的求生欲望卻是任何生命都不可企及的。


    玄機現在心中想的是該如何去做,才能幫助到這些頻臨死亡的人們,自己身上攜帶的食物有限,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該怎麽辦呢?苦思無策,心中亂的如麻一樣,“難道就這樣不管不顧嗎?如果真的可以這樣做,那麽他還修什麽天道,求什麽長生不老?”


    那些人形生物愣愣的看著玄機,就這樣好像看見可口的食物一樣,死寂般的眼神中泛出了紅色的兇光。


    玄機心念一動,知道這些人怕是餓的什麽都能吃下了,隻怕是想將自己連人帶馬都當成獵物了。


    “馬,對啊,自己可以將馬殺死,給這些人當成食物,隻要救得了這幾個幸存的人的性命,哪怕他失去馬匹又如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玄機一念至此,跳下馬來,對著這些可憐之人說道;“你們想必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吧!我將這匹馬送給你們,你們就將它殺了吃吧!”


    這些人聽到玄機這句話,停下了步步緊逼的腳步,像是聽懂了玄機的話,一個個都是難以相信的眼神。


    這時候,其中一個像是頭領的人開口了,那嘶啞的嗓音,充滿了滄桑淒涼的感覺;“這位公子,你是說將你的馬兒送給我們當作食物?”


    玄機看著這些可憐的人,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是的,我這匹馬就送給你們了,可我這匹馬又能讓你們生存多久呢?你們怎麽不離開這個死地?”


    “這位公子,你真是好人啊!不是我們不想離開,是故土難離啊!我們這幾個人都是無依無靠的人,原本留在這裏數十人,現在隻剩下我們幾個了,其它的都餓死了,如果今天沒有遇見公子你,我想我們也活不了幾天了。”那些人有氣無力的說道。


    玄機麵對這些快被地府召喚的人,心中說不出的酸楚,雖然被他們發了好人卡,可心中的沉重感卻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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