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後,肩頂蛤·蟆的雷影艾和水影照美冥才姍姍來遲,他們像旋風奔雷一般登場,一左一右落在鳴人與奇拉比身旁,也解釋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的身份。


    “宇智波……斑!”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遠遠就看到了這邊的動靜,然而等真正看見了那人的真麵目,大背頭硬漢與棕發禦姐仍不覺一齊驚聲出口。隻是他們一個語氣忌憚沉重,一個卻是純粹的驚訝居多。


    兩人很早之前就進來楓林,想阻止輝夜赫映、以及尋找年輕人們了,然而到了此時才將將趕過來,這其中離不開可惡的赫映的操控。


    火焰之扇入手,宇智波斑憑空揮舞著熟悉了一下,這本是他的武器,隻是在計劃間出借給帶土而已,現在因為計劃出了問題,讓他提前迴到這個世界,便也提前物歸原主。


    真正的宇智波族長出現在前線的事情——這樣重要的、炸彈一樣刻不容緩的情報,在路上的時候,兩位影就從自來也的通靈獸那裏得知到了。


    更知道綱手帶領的部隊被其狙擊,而他們作為忍界少有的影級強者,需要盡快解決掉這邊的假宇智波斑,再過去幫忙這一點。


    壞消息永遠不嫌多,現在宇智波斑能出現在這裏,風之國邊境那邊的戰線情況怎麽樣,已經不言而喻了。


    綱手與好不容易答應聯盟的大野木肯定是輸掉了。


    ·


    “他才是斑?”等他們念出了名字,鳴人仍然遲鈍了一段時間,才反應道。


    雖然猜到麵具青年也許不是斑,然而真正的當事人就這樣快速地出現在麵前,依舊讓還在島上跟麵具青年戰鬥的小夥伴們,感到猝不及防與心塞。


    “那剛才跟我們對戰的…到底是誰?”


    跟水影雷影一樣,能見麵一眼就認出來麵前這位赤紅甲胄,黑發紅瞳的男子就是宇智波斑的,在場人中隻有宇智波鼬一個。


    他曾經進入宇智波泉奈的記憶,並被動地陷入其中,化身為對方眼中的宇智波族長,經曆了那段戰國的日子。


    在幻境中,鏡子前無數次抬頭所看見的,就是麵前這個男人的臉。


    ……如此熟悉,熟悉得憑借著僅僅一眼,曾經那時的記憶便又浮現在了腦中。


    宇智波鼬保持著靜靜望過去的姿勢,風拂動他柔軟的發絲,那雙黢黑的雙眸在其下若隱若現。


    他曾體驗過宇智波斑和他弟弟的生活,更如前者自身一般了解這個男人。


    為何宇智波斑會出現在這裏?為何假的宇智波斑對君麻呂如此執著,所有的一切,都隱隱有一條線,在將他們這些互不相幹的人慢慢串聯在一起。


    而攥著線的人、這條不正常的羈絆鏈接的源頭……即是去而複返的銀發少年。


    輝夜少主立在半空的那處石頭平台上,又恰巧處在猩紅不詳的月盤下,頭頂即是沉睡的妖魔。


    正紅的袴裙與純白的鬥篷在風中搖曳,他換了嶄新的裝束,似雲浪在翻開的袖擺上隱現的銀紋滾邊,與足邊在光線下不時露出,流淌似星河的鶴鳥的刺繡。


    都華麗得像是參加一場盛宴、而非戰鬥。


    連頰邊細軟的鬢發也用細細的銀鏈挽起,餘下的順著麵具垂下,在肩前用一抹紅繩束成一束。


    世界上有些人是適合白色的,無論他怎麽穿,每一次登場都會讓人感覺合適與驚豔。


    關於純白的任何好的形容詞都是為他而生,在他身上怎樣堆砌都不過分。


    宇智波鼬卻想到宇智波的另一位小少爺,他在此刻、在這種時候居然微微地走神了。幸而他的表情管理一直很棒,所以沒有人覺察。


    那位擁有永夜一般氣質的少年,漆發漆瞳、長眠於曆史長河中的、他的同類。


    「誰能想象他們居然會是同一個人?」


    ·


    緊握著這一切因果的輝夜少主仍靜靜立著,他麵上覆著過去那張暗部麵具,靜謐且甜蜜地繼續微笑。


    那張麵具太叫人熟悉了,不管是鼬、止水,還是鳴人卡卡西,他們都有見過,或者說,待在木葉的每時每刻,輝夜的少主都戴著這副麵具。


    他們不明白這張早就碎掉在中忍考試會場的麵具,為何到了現在又重新地出現,就像他們不知道,本該被佐助帶走的他為何又去而複返。


    那張白色麵具太有過去的感覺,當他站在他們麵前,輝夜君麻呂就好像還是君麻呂——他就好像還跟在卡卡西與夕顏身後進行他的暗部任務。


    一樣的沉默寡言,聽從前輩命令形式。


    在他頸間,繞著一條紅繩,垂下三條小小的流蘇。


    君麻呂攬著麵具青年的手向上稍稍一抬,當他凝雪的指尖越過頸間鮮紅的繩,那張麵具便被摘了下去,被他握在手中。


    他主動摘下了它。


    “你…怎麽來了?”


    宇智波帶土故作平靜地沉聲道。


    摔在地上隻是小傷,可被銀發少年這樣抱在懷裏時,他卻感覺自己全身像廢了,像被牛車碾過一樣,碎得稀巴爛地起不來。


    地下的老祖宗突然出現讓他驚訝,然而還是麵前人更重要。


    他來救我的?


    屬於男子的自尊心不準他這樣想,可是屬於被君麻呂愛惜的人的這部分又不斷蠱惑著他,叫他感到卑劣的滿足與狂喜。


    他沒有出事,他甚至拋下了宇智波佐助,迴到了自己身邊……


    這場戰鬥他堅持得很狼狽,可呆在銀發少年的懷抱下的此時,忽而又催生出來無窮的信心與動力。


    銀發少年聞言垂下眼眸。


    恰到好處的,銀鏈與碎發皆被吹拂至腦後,那向下傾灌的朦朧紅光下,露出一雙清澈至極的眼。


    陌生的眼。


    眉間朱砂,眼底紅紋,霜灰的絨睫似漂浮不定的蒲公英的花瓣舒斂著,那雙陌生的冰藍色的瞳仁,在黑夜裏也散發出淡淡的微光,純粹得仿佛冰川裏封存著的、末日間僅存的最後一顆星辰,又仿佛浸在聖壇上的寶珠明石。


    當他俯瞰著你,那種一瞬便吸撤人目光的炫目感與妖異感,消減了他身上屬於君麻呂的憂鬱氣質。


    使得這種睇凝變得無任何情感色彩,就好像天神注視這世間的鳥獸花蟲,目光是絕對冰冷、且無機質的。


    輝夜少主看著他,神色微微一變,那種微訝出現在這張華美至極的臉上無疑是極違和的。


    而後,他慢慢蹙起了眉尖。


    “我沒想救你的。”


    銀發的少年低低道,懊惱之意溢於言表,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啊,是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


    “奇怪,為什麽會……”


    他懂了這一點,後一句更像是自問一般,君麻呂鬆開手,麵具就和帶土一起離開了他的手臂。


    他沒有說謊,也並非是故意。


    在他說完話過後,遠方的天空雲霧湧起,其上巨大的、女形的妖魔倏忽睜開了眼,她的臉一會是陌生的女人,一會兒又變成了赫映無悲無喜的顏容,就這樣在模糊間交替著。


    ——————————————


    “佐助,你看!”


    那一刻,忍界的人們可以看清;找到佐井,通過可以飛行的、墨畫的鳥來到高空的人們可以看清。


    “這個高度就已經是極限了,綱手大人現在下落不明,已經與總部失去聯係,我要盡快找到她,時間很緊急,沒辦法陪你們玩。”


    半蹲在大鷹背上的黑發少年嘴巴不停地說道,偏偏麵上是沒有什麽表情的,他的皮膚很白,身著木葉的墨綠馬甲,額上戴著「忍」的護額。


    被拉過來的木葉上忍還不知道宇智波佐助的立場,因而表現得很警惕。


    實際上,香磷、水月和重吾也不太懂佐助的立場,但事到如今,出於各種複雜的原因,他們隻得跟著他行動。


    話語中死而複生的宇智波少年站在黑白的鷹鳥身上。


    腳下便是輝夜的島。


    “足夠了。”


    “到這裏就足夠了。”


    宇智波佐助重複道,他握著腰後草薙劍的劍柄,沒有任何征兆地傾身——


    “佐助!”看著他的身影兀自從鷹背上消失,留在鷹上的幾人麵麵相覷。


    “是去找鳴人還是找他哥的?”


    “……我覺得都有可能。”


    對視間,他們皆刻意迴避了那個名字。


    黑發少年的情感太內斂了。


    或者說,在輝夜族時,他對君麻呂有意無意的抗拒就已經很明顯了,而不久前,對方在楓林外那穿心一擊所帶來的傷勢,即使六道仙人已經為他治好………


    「可這樣簡單地受傷,以佐助的自尊心來看,還是受不了的吧。」


    “所以肯定是下去找鼬的,君麻呂就由我來救好啦。”


    鬼燈水月一敲手心,“要以什麽姿勢落地好呢?”


    說著,水發少年朝香磷聳聳肩,也跟著跳了下去。


    這樣執著地要重迴輝夜島,肯定是有什麽非來不可的事要做啊。


    “好不容易活過來的!佐助這家夥!”


    沒有辦法,望著沉默望過來的重吾,香磷抹著眼淚上了他的背,妥協道:“跟過去吧……”


    橙發青年托了托背上的她,張開咒印。


    無語地看著「鷹」隊的人一個接一個跳下去,佐井坐著鷹在附近盤旋了兩圈,恰在這時,猩紅的天空出現了第二次異變。


    “這裏是指揮中心。”


    “是,奇襲部隊、木葉隱村的佐井待命。”


    “放鬆心神,就待在上空,我會通過你的視野觀測輝夜島上的情況。”


    “是。”


    操控鷹停駐在視野恰當的地方,佐井專注地看向夜空。


    其下,借用刀具落在阻礙物的力量,宇智波佐助瀟灑利落地站穩,他提刀向前走,並給身後「好心」跟下來的隊友下了命令。


    “前方戰場,依你們的實力很難找到突破口,留在這裏……”


    黑發少年在叢林間仰起臉,一紫一紅的眼瞳中,倒映出頭頂睜開雙眼的赫映姬的麵容下。


    多次的變換過後,妖魔的麵容終於是穩定下來。


    “接應我們。”


    ————————————————


    “是……媽媽……”


    這樣的變故,使丟下帶土的君麻呂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轉身望過去,在六道陣法的光芒下,眼眶中冰藍色的轉生眼也迴應般的微亮。


    小縷的碎發撞在他頭頂的獨角,又被吹得向後,銀鏈在風中作響,他秀美無雙的麵容帶著無甚變化的遲鈍的期待。


    在木葉的記憶,或者說,從輝夜離開後發生的事情都從他的身體中消失了。


    他不記得帶土,所以對自己出手救他感到懊惱;他不記得卡卡西,所以在抽出對方手時心無波瀾。


    外表沒有任何變化,然而在他身體裏存在的,卻是輝夜那位隻有四五歲的、鬼的少主。


    而這一切,全都因為他的靈魂在抽離,靈魂的離開帶走了這具身體的記憶——


    他在為天上的姬君荏臨……讓出軀殼。


    當他的記憶倒退迴原點,儀式便也完成了。


    那張從銀發少年手中落下的麵具被風吹啊吹,從高的平台悠悠飄下,在即將接觸地麵時被人握住,黑絕從那下方的地縫裏鑽出來半個身子。


    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想看的,沒有人注意到他。


    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觀察著觀察君麻呂的宇智波斑,觀察著…觀察君麻呂的所有人。


    這使得他忽而有些熏熏然。


    黑色的絕看著手中接住了的麵具。


    看著看著,他不由將臉湊過去,好像憑此就能夠窺見一二君麻呂的道路。


    畢竟,連這也是他為君麻呂準備的演出道具啊——


    他們一起走過了多少年。


    從戰國的宇智波泉奈到現在的輝夜君麻呂,這個世界、在這台以世界為舞台的歌舞劇場裏,再沒有比他們更好的反派與男二了。


    黑絕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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