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お前はいったい誰だ”


    隻是從口中吐出的簡單的話語,卻穿透過了雨聲,在紛飛的、下得更急的雨中,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地破碎作滿天的黑色飛鳥。


    簡直是水晶一樣碎裂而下的雨點,每一滴都倒映出地麵的人影。


    “卡卡西,掩護我!”


    在話音末尾,戰鬥再次燃起——


    斬斷麵前受十尾力量牽引而懸空的碎石,電光便自卡卡西手中擲出、包裹著苦無突破那些羽毛與雨點。


    從麵前淩亂的碎屑間,麵具青年注視向出手的兩人。


    “差點忘了,你這個木葉的宇智波。”嘲諷的話語吐出來,他提腿將疾射而來的苦無踢飛,又反手提起連著鎖鏈的黑棒迎上止水的刀鋒。


    亮白色的電光就從卷發青年的臉側劃過,直飛向他身後的漩渦鳴人。


    刀具與黑棒碰撞迸濺出火光,止水有心去挑飛苦無,對方卻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手中所施力之大,讓人虎口發麻,完全無法動彈。


    “別分心,我來解決苦無。”幸而卡卡西有神威可以幫忙,在身後傳來的聲音中,他安下心,沒有迴頭。


    “瞬身之名……名副其實麽?”此刻靠近間,麵具下那雙斟滿莫名敵意的眼瞳讓止水微微皺眉,他壓低視線。


    “那就讓你見識一番。”


    在又一片雨打濕了衣角之前,幻術中消失的宇智波鼬倏爾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他在空中的平台上懸停,衣袍在風中被吹得鼓起,“火遁·豪炎球。”


    是無差別的、覆蓋性的攻擊,火焰吞噬雨水,一瞬間巨量的白色水汽如決堤地浪潮般蒸騰而起,爆裂的能量傾斜而下,所籠罩著的碎石平台盡數在熱量中化作灰燼,在落地的那一刻,更化作一陣有形的風暴。


    鼬的衣袖被吹得翻飛,不知何時,原本正處於火遁中心的止水出現在了他的身旁,拄著刀由屈膝的姿態慢慢站起來。


    他的眉依舊皺著,望著底下茫茫的白汽。


    在這時,他完好無損的的衣袖才逐漸開始被雨點浸濕。


    即使分開多年,兩人的配合依舊堪稱完美。


    “打中了麽?”轟隆聲中,無從插手戰鬥的鳴人出聲喃喃道。


    卡卡西似乎等了一等,然後搖了搖頭。


    這場爆炸比他先前刻意製造的那場還要迅速,隻是果然比速度是不行的,敵人的時空間忍術不需要掐印,在感覺到危險的一瞬便可發動。


    另外兩個同樣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應當也正是覺察到了這一點。


    “鳴人,還是由你主攻,想要阻止十尾,隻有打敗他,而隻要弄清楚他的術,就有破解他「無敵狀態」的機會。”


    “好——”


    這邊簡短地商討一番,另一邊,注目麵具青年的身影果然重新出現在白汽中,宇智波佐助終於做出了決定。


    “我會將他帶去香磷那邊,之後,我再迴來。”比起承諾、保證,更像是一種妥協,在原地停頓一息,黑發少年抱著懷中人轉身,縱身沒入進荒地深處。


    餘光望著他的背影,宇智波止水秀致的臉上明顯微暗,他的眸光閃動,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向敵人。


    鼬同樣注目他一瞬,心中不由迷惑,天然的悲觀使得他始終無法看好這段情感。


    “止水……如果你發現,他的世界是你所接觸不到、再努力也沒有辦法……”他低聲道,閉了眼瞳,語氣被驅使般突然變得殘酷,“直白的說,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根本不了解他。”


    ·


    十尾的嘶吼聲響徹整個楓林,看著宇智波佐助往外掠去的身影,藏在殘存的樹叢上的白發青年沒有遲疑,也折身地跟了上去。


    他一身白袍,正是被派來送水影他們出陣的輝夜東臨。


    爆發在楓林的戰鬥發生得實在迅速,輝夜的領地上發生了莫名的戰鬥,輝夜東臨必須要趕來查看。


    ——卻沒想到還沒有過去那邊,正撞到了想帶少主離開的宇智波惡黨。


    遠遠綴在對方身後,注目他的背影,輝夜東臨感到一陣焦躁不安。


    「該死的外鄉人,這樣糾纏不休…到底是在救他,還是在害他?」


    再落定在一叢樹杈上,他仰頭望天,仿佛能感受到神女的注目一般。


    輝夜的子民深知赫映命一定正注視著他的族人、注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雨點還在往下墜落,而神女的眼眸卻比雨虎自在更犀利,更讓人無處遁形。


    ……


    “brother,鳴人他們就在前麵!我們走!”


    同樣的時間,解開了束縛,半尾獸化來提高速度的奇拉比一麵迴頭說話,一麵紮進了林葉中。


    “比!”根本來不及阻止,雷影大人落在他剛才的地方,左右四顧,周圍卻已然失去了人影。


    身為人柱力,奇拉比同鳴人彼此之間仿佛有天生的感應,他的方向是正確的無疑,楓林簡直是巨大的迷宮,一旦走散就很難在找到正確的路。


    即便戰鬥的轟鳴聲如此劇烈,在此處,感知也像是會騙人一樣,讓人找不著具體的方位。


    慢一步的水影這時才趕來他身後,正見大背頭壯漢將拳頭從路邊已經碎裂的石地藏上收迴來。


    碎石落了一地,發泄完怒氣的雷影就開始悶悶指揮水影的侍從。


    “你是感知忍者對吧,快一點給我找到比!”


    還沒站穩的青嚇得退後半步,為了水之國的顏麵又站直了,“雷影大人,這裏被設了封印法陣,我的白眼範圍受限,但會盡力而為的。”


    “**輝夜!”雷影又罵了一聲,“早知道就把木葉的小子們也一起抓過來帶上好了。”


    他們走得太急,幾乎半數人都留在那裏了。


    等到平複了心情,艾咬牙從喉間陰冷道,“赫映這家夥,肯定早知道這裏的動靜了,是存心與我們為難。”


    也是存心與忍界為敵。


    照美冥皺眉不語。


    沉默裏,蹲在雷影肩膀上,一直閉目養神的蛤-蟆忽而睜開了眼。


    “別擔心呱,自來也小子那邊早已經注意到這裏的情況了,援軍很快就到,戰場中心也會進一步向這裏轉移。


    接下來,就由我為你們引路,同時轉送總部的訊息,進行聯絡溝通呱。”


    “十尾出現在這裏,這樣的決定也無可厚非。”


    通靈獸傳遞過來的消息叫人心中暫時安定下來,雷影頓了頓,“前線的戰力移向這邊麽……”


    “總感覺,事情的行進就像是有什麽陰謀一樣。”他想不明白著不安從何而來,深想下去恐怕更煩躁,索性便不想了,隻站直了睨向棕發女人。


    “水影、你呢?”


    在這種時候故意問這樣的話,這是逼迫著她去決定立場了,照美冥卻不得不應。


    “等見了赫映,我一定會替你問清這件事的緣由!水之國……絕沒有撕毀協助,與雲隱木葉開戰的意圖。”


    雷影大人看著她,又轉過了頭去凝望遠處的陰雲,這時的停頓便透露出來幾分令人尋味。


    “希望如此。”


    ——————————————


    說起來,造成如今這幅局麵的,造就輝夜的野心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什麽樣的轉變……扭轉了一切,將他從倍受矚目與期待的輝夜小王子的位置下拽落向無底深淵。


    「全部都想起來了……」


    他在花叢中淺眠,直到被喚醒。


    牽著媽媽的袖子,君麻呂藏在媽媽的身後,他窺視為危崖之上的輝夜帶來變化的遠行客,直至對方化作猛獸,將他吞噬。


    從皮到骨,身體的每一寸都被咀嚼殆盡,成為催生花朵的養分,從喉嚨被灌入的黑泥,連眼睛與耳朵也一齊閉塞住。


    沉重的身體下沉向深海,等待被神明接收——


    長久的黑暗中,一隻素白的手從廣袖中探入水中,帶起一串氣泡地握住了他的手。


    是一絲不漏地握住,每一根手指都完美無瑕地重疊在一起,這個過程是緩慢的……也是痛苦的。


    ·


    宇智波佐助腳步漸緩,直至完全停下來,雨水將他的黑發澆濕,又順著發稍不住向下滴落,袴裙濕噠噠地垂下在足邊,當初與鼬「決戰」過後,他就換了短袖立領的裝束。


    銀發少年的重量落在他的臂彎中,使得佐助分不出手握刀。


    當他站在雨中,挺直的背影宛若白楊箭竹。


    “出來吧。”


    林葉動了動,不一會兒,輝夜東臨便從他背後走出來,青年的聲音帶出驚訝,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沉凝,“看來,你早就察覺到我了?”


    其實即便宇智波佐助不出聲,輝夜東臨也會現身阻攔。


    這邊已經靠近外界了,也不知道黑發少年是靠什麽才不受六道封印陣的影響,竟然一路走到這裏來的。


    他手上握著白骨化作的十文字槍,槍尖一直落下指向在地麵,隨著邁出的步伐,在泥地上劃出一道淺窄的溝壑。


    “能走到這裏也算有本事,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將少主還迴來吧。”


    ————————————————


    “趁早明白這一點,對彼此也是一種寬容……”


    戰爭中心,十尾進化在急,這種情況下什麽事情都不好解釋,宇智波鼬便言盡於此。


    他沒再理會陷入沉思的止水,而在唿吸過後,將目光重新投向麵具青年。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阻止他了。」這時這是唯一的共識。


    “愚蠢的選擇!”


    對方將他們警惕的動作都看在眼底,更見到了宇智波佐助轉身離開那一幕。


    隻是閃躲火遁的時間,這樣的距離,再去追已經是看不到人影了。


    他是真的在乎著被帶走的輝夜少年,然而越是這樣,就越叫鼬感覺疑惑。


    “君麻呂與你無冤無仇,”卡卡西出聲道,敵人對他的無端敵意可以理解,木葉現今正是阻礙「斑」計劃的主力,所有的木葉忍者都是他的敵人。


    然而,“他是輝夜的孩子,與這場戰爭更沒有分毫關係。”


    “那就讓他留在輝夜。”幾乎是馬上地迴答了他的話,仿佛要將憤恨發泄在他們身上的。


    “不,你根本不明白,輝夜是囚籠——”


    “不懂的是你,閉嘴卡卡西!你已經淪落為了隻會耍嘴皮子的垃圾——”


    在拔高的音量中,手中綴著黑鎖在抬手間被拽直,麵具青年側身指住他,眼瞳中帶著看透人心般的不屑與憎厭。


    懸浮在空中的碎石散布在他們左右,已近黃昏,秋雨淅淅瀝瀝,被水汽充滿的空氣叫人感覺壓抑。


    原本的作戰計劃全都被打亂了。


    “我說了,別再輕易開口,到了現在,還沒有分毫的覺悟,即使後悔也已經晚了,你隻會害死更多的人。”


    白發上忍在麵具下微微喘息著,他已經閉上了那隻寫輪眼,是剛才為了轉移苦無,又用了一次神威的緣故,在這話語,他感覺難以反駁。


    “你會害死君麻呂。”敲定般的定語,敵忍做下最後的定論,繪有線圈和勾玉的黑白麵具半掩在紫色的高領下,對方咄咄逼人、近乎與憎惡的口吻使得被注視著的人唿吸也一滯。


    “就像你當初……害死他姐姐那樣,放宇智波佐助走的你,是親手殺死他的人。”


    雨就要停了。


    隻是一陣來去匆匆的秋季的雨。


    晶瑩的水珠順著楓葉的脈絡滴落而下,其中的微縮世界被一同摔得粉碎。


    戰鬥已經結束,宇智波佐助俯視麵前捂住手臂的白發青年,即使快速地拋離了沾上天照的骨頭,灼傷還是使得對方一時半會難以行動。


    “沒用的。”


    注意到他準備離開的動作,半跪在地上的輝夜東臨忽而靜靜道。


    “君麻呂不屬於你們,他是帶領輝夜統禦忍界的神子,是獨一無二的麻呂命,他永遠都不會和你們是一路人。”


    已經背過身的宇智波佐助停下腳步,微微側首,他仿佛在聆聽,臉色卻很冷漠。


    “那又怎樣?”


    密林中,一半的秋草被火遁燒得焦黑,另一半植物也燃燒著濃濃的黑炎。


    離界外僅有一步之遙,這麽大的動靜,熟知他查克拉波動的香磷她們應該也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宇智波佐助再次重複了一遍。


    “他是什麽人,可與我沒有關係。”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看法,到現在也不會改變。


    要救就救,要帶走就帶他離開,他的身份,與宇智波佐助的意願沒有關係,一直是如此,永遠是如此。


    黑發少年邁出步伐,又再次地頓住。


    懷中的人已經睜開了眼,他銀白色的發絲濕漉漉地、繚亂地貼在瓷白的肌膚上,宇智波小少爺的臂彎的擋雨效果顯然並不怎樣好,連眉間眼底的朱砂也褪去成殘紅。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佐助,霜白的睫羽下,眼瞳仿佛被雨水浸潤,更顯蒼翠欲滴,濃豔非常。


    不知道此時的沉默是不是因為聽到了自己最後的那番話,宇智波佐助一時語噎,心中莫名別扭。


    “你……”


    下一刻,黑發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好像一隻嫩黃的金雀花被從中折斷。


    在叫人斷片的劇痛中,視野間唯一明晰地隻有對方俊美如皎月的顏容,純白地、仿佛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柔和的輝光。


    “……”


    說不出話,隻有血沫不斷順著他的唇角溢出,從心髒高壓處迸濺出的鮮血浸沒了君麻呂的手指。


    再維持不住氣力,銀發少年從佐助懷中滑落,直至雙足完全站定在地麵。要迴抱住對方似的,他的手掌完全貫穿了佐助的胸膛,使得後者站立不住地向後退了一步。


    血液大滴灑落在了兩人腳邊,在草葉上留下粘稠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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