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使用的,已經不是簡單的「術」了,不用結印,就施加出來的超自然的能力……這樣跳脫出體係、完全高於忍者體係的力量,總讓我想到——”


    九喇嘛不愉快的話語漸漸消失在明亮起來的視野中。


    隻是短暫的三個唿吸的時間,被背後的黑色裂隙包裹之後,傳送已經開始了。


    ——眼前一陣發花。


    什麽也無法再思考,腦子裏仿佛被攪動著,頭重腳輕之下,隻感覺身體在唿嘯的風聲裏不斷向下墜落。


    楓林之外,風平浪靜的秋日,陽光普照著寧靜的綠茵空地,樹幹上抱著鬆果的大尾巴鬆鼠轉身竄進繁密的綠葉中。


    沒有預兆的,半空中張開了一道黑色的裂隙,金發少年首先從中被吐出來,摔下在柔軟的草皮上。


    在他之後,漸次地其餘通道也被打開來。


    “唔”了一聲地,雛田慢慢從地上坐起來,她為驟然亮起來的視野感覺略微的不適,在四處環顧過後,注意到了前麵的鳴人。


    “鳴人君……”


    牙、誌乃與寧次都在她身邊,此時,也撐起身體的打量四周。


    “這是……哪裏?”


    “已經、離開輝夜的範圍了麽?”


    “是,看樣子,輝夜少主口中那個「天送之術」起作用了,他已經將我們送出了輝夜。”


    拚湊出來的答案讓人一時迴不了神,隻有沉默流動在空氣中。


    高遠的天空懸著幾片流雲,從「營救」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整個夜晚還要多。


    明明在輝夜,幾乎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差點以為要死在那裏了……”半晌,跪在地上的牙嘟囔了一聲,他的鬢發因為汗液而微微濡濕,“太可怕了。”


    那樣的威壓……赫映姬果然就是銀發少年的母親,兩個人都那麽喜歡用這招。


    “他沒有一起出來,為什麽?”


    在牙聲音響起,他們身後,被疾風攙扶著的紫發少女扶額站定,聲音有輕微的顫抖,“他跟他母親關係並不好……”


    當時外界的動靜日向兄妹很難轉述完全,但隻是通過隻言片語,也能了解到一些事情。


    比如,銀發少年不是輝夜唯一的孩子,他的弟弟與他擁有相同的名字而存在。


    比如,輝夜主母利用他們試探君麻呂,為了他們,君麻呂反抗了赫映姬的命令——


    “他救了我們,自己卻留了下來。”


    月光疾風並不感覺奇怪,很久之前,他就明白君麻呂是個好孩子。


    為了保住他的性命,銀發少年當初就幫助藥師兜和大蛇丸、參與進了木葉崩潰計劃。他對人與物的認知好像從來都源於本心,不能以常規的想法去界定。


    在做一件事時,從不會考慮是壞是好。


    “……該死。”


    另一麵的「鷹」小隊,幾人落地。


    “怎麽會這樣……不好容易硬氣一迴的,到頭來,什麽忙也幫不上,還要靠他保護。”水藍發色的霧隱少年被煙塵嗆得咳嗽幾聲,他單手按在地上,眼中好像還殘留著當時那一幕。


    滿天的森白色骨刺,擋在麵前的銀發少年,斷裂的翅膀以及從肩臂蜿蜒而下的猩紅的血。


    想一想便覺得難受得不行。


    沒加入「鷹」小隊之前,他們、重吾,還有音忍四人眾那四個小屁孩,他們跟著大蛇丸一起的那段時候,君麻呂就是小王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那種,從來就沒受過什麽傷,每天需要擔心的也就是少被大蛇丸揩油而已。


    怎麽現在一切都變了呢?


    他想到以前的事,從加入「鷹」,後來又因為「曉」而和君麻呂分開,銀發少年獨自一人迴到輝夜的事。


    到現在。


    因為太難過,在恢複力很強的香磷姑娘環住雙臂站起來,三步作兩步地找機會跑過來,越過他攙扶住佐助,水月也沒有心情找茬了。


    “沒事真是太好了……”


    著重看了看他的臉,香磷鬆了一口氣,就又恢複到花癡模式,但在黑發少年冷冷望過來時,她能馬上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們已經出了輝夜,”她感知了一會兒,正下心神端了端眼鏡、伸手指向東南方,“輝夜現在在那個方向。”


    眺望過去,看得見一片火紅的楓林,正是他們之前潛入時所見到的那一片。


    “值得一提的……聯軍那邊有人往這邊過來了,”說著,香磷歎了口氣,眼瞳斜向金發少年那邊。


    不出意外,聯軍方麵是來找跟著他們偷溜出來的九尾人柱力的,被撞見了,少不了一頓爭執。


    她加緊時間勸道,“佐助,你剛才也看到了,有輝夜赫映姬在,我們根本動不了藥師兜,先離開這裏吧……”


    ·


    “不用擔心……沒問題的,”宇智波鼬顯出身形,在時空傳送過後,他是第一個恢複過來的,“過來的、那些聯軍方麵的人中,有我認識的人。”


    他安撫弟弟的隊友,然而見到他,宇智波佐助卻是一怔。


    “你也被送出來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宇智波小少爺不由上前一步,那雙黢黑的眼瞳蓄積著陰雲,“為什麽?明明你能救他的,在剛才,你是唯一能動的……離他最近的是你。 ”


    他說,“你不該抓住我的手,你離他那麽近,隻要你想,你完全可以帶著他一起進入到傳送的黑洞中!”


    黑發黑袍的鼬在他的質問中眼瞳微頓,空曠的空地上,漫漫的陽光灑在人們的發梢。


    “佐助,在那種時候,我不會拿你和鳴人冒險。”


    “是,你總是這樣,我不該對此抱有希翼,”宇智波佐助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沒有征兆地冷笑起來,“你想要幫木葉贏得這場戰鬥的勝利,接受他的保護就能這麽理所當然。”


    宇智波鼬張了張唇,最後還是沒有解釋什麽。


    他們僵持在原地,原本有緩和傾向的關係就好像重新覆上薄冰的水麵,再一次冰封了起來。


    幾步遠外,鳴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大家,都被他送出來了啊……”


    金發的短發垂下地麵,他感覺無力地收緊五指,直至身後有聲音響起來。


    “卡卡西…他沒出來。”


    這句突兀的話裏,蔚藍色的眼瞳微微縮起,鳴人扭頭望過去,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不由朝那麵望了過去。


    禦手洗紅豆與形容狼狽的日向、油女的族人,德間牟田一起,站在不遠處的樹叢下。


    這支木葉的「掩護」小組同樣也被時空裂隙的範圍所籠罩到,傳送出來了。


    在之前,他們是跟著赫映姬一同去到了蓬萊島,見證了一切,經曆了一切。


    在剛才赫映姬那無差別的威壓下,束著馬尾的紅豆上忍麵色中依舊殘留著惶然,此時,已經沒有什麽心思去追究鳴人的事情,她重複一遍,“卡卡西留在那裏了。”


    ————————————————————


    劇烈的震蕩是跟時空間忍術一同發生的,禦手洗紅豆想不明白身為母親的赫映姬為什麽能見到孩子受傷卻無動於衷,特別是這傷勢…還是由她一手造成的。


    她緊緊盯著人群前的銀發少年,看著他的血淋淋的手,光隻是這樣看著,心髒就不禁抽疼起來。


    「明明,不用這樣,明明,可以將我們都交出去。」


    頭頂結界的光芒依舊在閃爍著,簡直是容不得人喘息的,黑色的裂縫已經張開在半空。


    身邊有人做出了決定。


    護額的麵罩向上拉,露出那一隻深紅的寫輪眼,勾玉轉動聯合之下,神威產生的漩渦與黑色裂縫撞在了一起。


    隻有同樣是屬於時空間類型的忍術,彼此之間才能產生一些拮抗作用。


    這樣的拒絕,在包裹住白發白衣半邊身體過後,傳送的黑洞便在神威的作用下消失了。


    紅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不由伸出手拉住身邊同伴的衣袖,“……”


    「帶我一起」和「太危險了」在腦中交替循環,無能無力的時候能輕易做出的選擇,到真正有了希望的時候,又變得難以說出口了。


    卡卡西垂眸過來,碎發在他額前淩亂地飛舞著,那一雙少有莊肅的雙瞳在火光下泛著堅定得好比刀刃的神光。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他的。”


    他看著紅豆,好使她安定一般輕輕道,慢慢推開了她的手。


    “過去到現在為止,一直被你當成…不負責任的監護人,從把君麻呂從你身邊搶走開始,就沒有一天盡到職責的。”


    “必須拿出真正的決心和實力來,”三息時間已經到了,這個夜晚闖進來的入侵者會陸陸續續被送出輝夜,留下來的白發上忍轉過身,迎著颶風朝向對麵,他的背影消失在紅豆逐漸被黑暗包裹的視野中。


    “向你和我自己證明,我的確是真心愛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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