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一


    他已經知道是帶土,所以不驚訝。


    “宗信說……你要對付全忍界。”


    並起雙膝坐在一塊黑色大積木上,銀發少年將下裾壓在腿下。套著白綾襪的足從分開的直裾中探出,足尖自然又乖巧地垂向地麵。


    他的每一寸顏容在神威空間的微光下,都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雙手交握,過一會兒,君麻呂又不自在地鬆開,撐在身後,用絨睫後的那雙翠眸朝黑暗睇凝過來,帶著鼻音地,他緩緩道,“能不能……不要對付輝夜?”


    這樣的話語脫口而出,壓根就不在乎帶土認不認識什麽宗信。


    他的理所當然與任性、倒是從始至終一直沒有變過。


    黑發青年從那片黑暗中挪身而出,他朝君麻呂走過來,漩渦一般的空間波動逐漸消散在身後。


    “要看輝夜到底想怎樣做了。”


    黑紅的曉袍隨著他邁出的步伐向兩邊分開,等他靠近,君麻呂才發現他的模樣可謂十分淒慘——


    麵具碎了一塊,袖子也沒了,露出其下黑紅的傷口,他整個人就好像剛從一場大爆炸裏脫身,一坐下來,硝煙的氣味就傳到了君麻呂的鼻尖,叫他不覺蹙起了眉。


    “除了學習禮儀、見麵、身體檢查,以及吃飯的時候,其餘時間,我想怎麽睡都可以。”他朝帶土的方向抬起下頜地側過頭,以便他更容易能打量後者的模樣。


    鬢邊散發隨著這動作蕩落在空中,露水葡萄一樣的翠眸中,倒映著亂發的碎影,後側未束起的長發遮住耳朵的直墜下來,搭在他肩際、胸前。


    “你看起來就很缺乏休息。”


    這樣的提問可以稱之為可愛了,他用自己的日常舉例,笨拙地去引導帶土迴答自己,輝夜族教他說話要委婉,他的確是這樣做了,隻是做不大好而已。


    “現在就在休息了……”帶土凝注他幾息,聲音低沉得好像是從胸腔裏歎出來的一口氣。


    君麻呂陪他坐一段時間。


    他不提戰爭與輝夜,也不提帶土來幹嘛,計劃成功了沒,現在過來是要接他走嗎之類的問題。


    帶土就也不用說話。


    與銀發少年相處無疑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要時時刻刻擔心他的反複無常。如果對方以後都能像今天一樣大發慈悲放他一馬,他可能會舒服很多很多。


    特別是在現在,黑暗的空間,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消息。


    君麻呂就坐在他身邊,是那種靠過來就可以完全棲進他懷裏的距離。


    ·


    他的衣衫是純白的,發絲銀白,肌膚也是百合一般的潔白,隻有雙瞳是鮮妍的翠綠,眉間與眼底的朱砂卻又是那樣濃豔,


    這樣正裝時實在炫目極了。


    在琳死後,他再一次點上了眉間和眼底的紅紋。


    他還小的那個時候,把他當未來小舅子的小帶土完全不能get到他的可愛,在那時的黑發少年眼中,君麻呂很顯然是一個非常難搞的討好對象。


    還戴著護目鏡、忍校時期的帶土每天接他放學;迴答他稀奇古怪的問題;他們在初雪的街道討論人長大會不會撒謊的問題,走到一半,帶土就不得不停下來為他係鞋帶。


    直到有一天,他呆頭鵝一樣地逞英雄,帶著想要簽名的君麻呂溜進歌舞伎台——


    接觸到另一個世界,也意識到了與異性之間完全不同的畸形的愛戀。


    銀發少年真的太美了,他符合所有人的審美。


    當他真靠過來,問帶土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痛不痛的時候,後者隻能搖頭,他心道:肯定是痛的,但看到你就不痛了。


    君麻呂的目光落在他露在外麵,卻緊緊閉合著的獨眼上,漫漫憂慮了幾息。


    “你的左眼,好像又看不見了?”


    “它將要孕育新的眼睛,替換隻是其中必走的一個過程。”


    帶土迴答了他,青年的身上還帶著剛取走不久的那雙輪迴眼。


    “是誰讓你這樣慘的?”他就問了最關鍵、也是最後的一個問題。


    ——————————————————


    “來晚一步……”


    紅褐色的木屐踏上了明鏡一般水麵,二人看著爆炸後淪為一片水都的雨隱村默默無語。


    想要將天地連接在一起的雨線不停地向下墜著,一寸一寸勾勒卷發青年秀致的臉部輪廓。


    他瞧上去又蒼白一些,那雙水墨般純黑的眼瞳卻又出奇明亮。漆色的短發亂糟糟地、因為長長卻沒來得及修剪而垂下幾縷在眼尾。


    藍黑色的護具下,他腰間依舊別著那支標誌性的棱形短刀,身影在雨中也顯得格外挺拔。


    “不用自責,長門也跟您說了……他猜到最後會是這樣,包括小南師姐,他們都是為了我們,阻止宇智波斑的動作。”


    止水輕輕閉了眼。


    他陪自來也大人一直站到雨由小變大,到最後完全消失,這裏的神與天使都已經離開了,也帶走了籠罩全雨隱村的恩澤之雨,剛才的那場,隻是一場普通的陣雨。


    “走吧,木葉的大家都還在等著您迴去。”


    還是那樣一句話,人不能總沉浸在過去,對於他們來說,活著的人必須繼續向前走,要不然,死去的人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這一迴,再不情願也得迴去了吧。”


    在他的話語中,長長刺蝟頭的白發仙人從舊時的迴憶中抽身,無奈又正色地搖了搖頭,“是啊……”


    現在,必須得迴去木葉了。


    他轉向身旁人,“你呢,還是不跟我一起迴去嗎?”


    青年並不迴答,自來也皺眉歎出一口氣,“止水,在守護木葉的戰爭裏,我清楚地知曉你和鼬在背後所做出的努力——


    如果不是你們,我不會那麽輕易在戰爭之前就拿到佩恩的資料,木葉的情況也隻會比現在更糟糕。”


    他作為五代目綱手姬昏迷之際暫代火影之位的不二人選,有權在團藏死後,得知木葉的辛密。


    在拿到真相的一刻,自來也才明白這位宇智波弟子這麽多年來為何始終與他、鳴人保持著若有似無的疏離。


    “麵對那份記錄一切的宗卷,即使是我,也感覺心驚肉跳……”他沉默幾息,“木葉虧欠你們良多,然而你和鼬卻始終能保持善良的本心,純粹無私地在滅頂的災難中選擇保護木葉……”


    “不——”自來也搖了搖頭,“我現在說的話還不夠準確,你並不是幫木葉,還是為了整個忍界的和平,你的目光比我能看的還要遠,止水,你的正義比我想象的還要高尚。”


    他打量身邊的學生,漸漸能明白三代的心情。


    “這是我作為老師、在短暫的作為你的老師的時間裏最感到自豪與欣慰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迴來木葉,我希望……得到這樣的你的幫助。”


    在天邊逐漸架起的一道虹橋中,宇智波止水屏息一瞬,他怔怔道,仿佛在老師鄭重的語氣下有些迴不了神。


    “能被您這樣誇讚…讓我感覺很羞愧。”


    他還是拒絕了自來也。


    看著這位大人強忍失落的麵容。止水在心裏抱歉。


    「對不起,到現在,我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團藏的死、鼬的過去,都涉及到了村民們所無法接觸到的層麵,他和鼬一開始就沒打算過迴去木葉。


    但即使不迴去,在自來也大人迴村後,宇智波止水也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作為火影信任著的學生、九尾的師兄,在未來的戰役裏,他做出來的決斷一定會被重視、被推舉。


    再也不能出現像團藏那樣的人,能越過他影響到木葉——


    宇智波青年依舊微笑,帶著沒有陰霾的溫柔弧度與尊重, “不用失落的……老師,即使不迴去,但我能理解長門、鳴人和您的意誌,在忍界共同的敵人麵前,我和鼬都會無條件站在你們那邊——”


    “宇智波斑的邪惡計劃不會成功。”


    ——————————————————


    “他們背叛了我,但是我並不意外,能用的人幾個就已經足夠了。”


    昏暗的神威空間中,君麻呂在帶土的話裏迴想起了那位氣質絕佳的藍發天使。


    她叫他的名字,聲音很端莊威嚴,她難以覺察的微笑,在詢問是否後得到肯定的迴答時。


    即使相處時間很短、即使她是為了那時還在輝夜的三尾才對君麻呂那麽溫柔……


    君麻呂還是覺得她很好。


    “你殺了她?”他悶悶地詢問,雙手不自覺在垂下的袖擺底下蜷起又鬆開的,到現在,他的手指還差另外四個顏色的指甲油,可目前看來,有兩種顏色是永遠都塗不上了。


    這叫君麻呂覺得非常過分。


    “如果隻是為了拿到那雙厲害的眼睛……你大可以打敗她,而不是殺掉她。”


    “可她想要阻止我,愚蠢的……陷入愛戀的女人,居然被九尾人柱力三言兩語就說服地背叛了我。”


    他冷笑著接話,全然沒有注意到君麻呂看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非常陌生。


    “帶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半晌,銀發少年失落般慢慢晃了晃雙腿,他低下了頭,碎發下的雙瞳看不清其中神光。


    “在我眼裏,以前的你就是說到做到、無所不能的存在。”


    記得過去的事情的不止是宇智波帶土一個人。


    君麻呂凝注自己的足尖,心道:「可是你越長大越愛撒謊,到現在甚至可以眼都不眨地殺掉美麗可愛的女孩子。」


    “現在的我也可以是。”


    緊接著,他就聽到帶土在他身側這樣說道。


    “君麻呂,我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火影]養成“男二”的三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慕光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慕光翼並收藏[火影]養成“男二”的三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