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留下幾個守夜的,其餘暗部就可以去休息了。


    不過天色才剛剛黑下來,選擇呆在甲板上聊天的人也不少。


    這次來的宇智波小隊,加上止水,一共是有四個人,都是男的。


    若不是剛才所有人都在,君麻呂根本發現不了另外三個的存在,倒不是說他們存在感薄弱,而是他們看上去都十分冷淡,也不說話,隱隱地遊離在人群之外。


    在隊長分配完房間後,他們也是馬上就離開甲板去自己的房間了。


    君麻呂看了看不知道什麽時候與夕顏聊的火熱的宇智波止水,心情像是此時沒有方向的海風。


    時間越長,他就越明白自己拿到寫輪眼的可能性有多小。


    ……如果,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過來偷襲就好了。


    還需要是那種實力很強的,能應付止水的人,那麽他就可以趁著混亂行事。說不定不僅能拿到寫輪眼,還可以借這個渡口逃得遠遠的呢。


    桅杆上的燈泡將甲板照成暖色的橘黃,天並沒有黑得徹底,甚至可以看見天上藍紫色的絲縷的雲。


    海水拍打著底下的船身,大海那麽大,叫人看不到邊。


    暗部成員加上宇智波小隊,一共十五人,除了離開的,寬闊的甲板上隻有六七個人,裏麵沒有藥師兜。


    君麻呂就俯在圍欄上,由藥師兜想起了大蛇丸。


    在他的記憶裏,唯一經曆的可以稱為混亂的,就是大蛇丸叛逃的那一次了。很多老師、暗部,連火影都來了,可是大蛇丸還是完好無損地離開了,還順帶帶走了自己。


    可惜大蛇丸並不在這裏。


    他心情實在不好,不想呆在空曠的地方,見止水和夕顏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就自己下了甲板。


    在踏進通往房間的封閉通道時,君麻呂瞥見了一個影子一晃而過,很快地消失在了盡頭轉角。


    不是其他人,正是他剛才想找的藥師兜。


    君麻呂默不作聲地想到,他怎麽這麽晚還出去,肯定是有貓膩……


    出任務的第一天,藥師兜就對自己說過:混進這個隊伍裏來,隻是順路而已。


    但君麻呂一直以為他是想去雷之國,從沒有想到他的目的地就是這個臨海渡口。


    望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通道,銀發少年稍稍一猶豫,就悄悄跟了上去。


    ——————————————


    藥師兜走的不快,他在路上摘掉了引人注目的暗部麵具,在夜色掩映裏出了渡港。


    君麻呂跟著他走了將近半個小時,一直走到山中的一處溫泉旅館。


    .


    看著前麵人走進寫著“湯”字的白色卷簾中,君麻呂慢慢從後麵的林子中走出來,他向身後黑漆漆一片的山道望了一眼,摸出了一柄苦無別在袖底,冰涼的手柄讓他心下稍安,抬步向那座燈火通明的旅館走去。


    大堂裏麵是意外的熱鬧,有準備離開的夫人小姐們,發鬢半濕,臉上透著微醺;男人們高聲闊論,敞著膀子,意猶未盡地分別。


    正是春冬之交,泡溫泉的好時節。


    藥師兜就在這離去的人潮裏很快消失不見了,一直注意著他的銀發少年不得不也加快速度。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溫泉區,在進了這裏後,一條通道就分成了許多岔路,他站在岔路口飛速地掃過一遍,終於看到了藥師兜是正走進了最末尾的一處卷簾門 。


    .


    君麻呂停立在原地微喘著,藥師兜來這裏不是為了泡溫泉的,他隻可能是與人來會麵的,而那個人會是誰?會是大蛇丸嗎?


    這個猜想使他心跳都有些急促起來,此刻緊張地屏住唿吸,上前想要悄悄聽一下裏麵的動靜。


    可他剛一靠近,白色的幕布就被掀了開來,下一秒,帶著圓眼鏡的少年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堵在了門口。


    “君麻呂君,跟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被他發現了,君麻呂反而不緊張了——這是有關他能否拿到寫輪眼迴家,能否繼續長大的要緊的事。


    當下正準備冷聲叫麵前人讓開,一道嘶啞、低沉到不似人的聲音從卷簾後響了起來。


    “兜,為什麽攔著他?”


    ……


    「居然拿我來討好他。」藥師兜在心裏撇嘴,麵上卻恭敬下來。


    “是屬下的過失。”


    他不去看君麻呂,退到一邊讓出了門。


    在聽到聲音響起,君麻呂就肯定是大蛇丸在裏麵了,他早就忘記了自己曾跟對方說過“我不再過來了”這種話,徑直就走了進去,連手底的苦無也隨意丟到了一邊。


    ——————————————


    裏麵是露天的,假山花樹,飛石小道外、視線邊緣、由鵝卵石圍成的不規則形狀的溫泉盡頭,隔著升騰起的白色霧氣,黑發青年坐在池邊遙望著他。


    他沒穿衣服,被水霧浸濕的漆發柔順得披在瘦削的兩肩,鴉黑色,更襯得其肌膚蒼白如紙。


    他坐在水霧中,有一種病態的骨感美。


    銀發少年原本是走著的,後來就逐漸加快腳步,一直跑到黑發青年身邊,他跪坐下來後,低下頭雙手將自己的麵具摘了下來。


    .


    “大蛇丸大人,”他拂開頰邊碎發,抬起頭、與旁邊人相對,好使後者能更好的看清自己的臉。


    “我好像是長不大了。”


    他有些憂愁地說道,聲音是清朗、帶著奇異金屬質感的少年音。


    銀白發絲,深碧眼瞳。


    這些都是過於冷感,也過於純粹的色調,會讓人聯想到月亮與雪,或者雪峰上清冽的潭水。


    也許是池邊的熱氣,也許是過於渴望得到迴應的心情,霜白絨睫下,那雙注視著黑發青年的狹長眼眸水亮如碧空,下一秒就要融化掉了一般。


    青年拿著杯盞的手指一僵,又慢慢收攏,他移開視線,將身體沉入池水之中後才開口迴複道。


    “我還以為你要再過幾年才會發覺呢。”


    他當年對於初代細胞的移植非常感興趣,在木葉與團藏合夥找了許多小孩來做實驗。但普通小孩子體力太差,根本承受不了初代的細胞,實驗體都死光了(大和(甲)其實沒有死,但他不知道,結果大和被團藏偷偷撿迴去養著了),就放棄了研究。


    不過他也因此開始注重試驗體的“品質”,在那段期間,收集了許多特殊血繼家族的資料,甚至許多秘辛也被他所探聽到,當然,其中也包括輝夜族。


    雖然並不多,不過足夠他在看到君麻呂第一眼起,就開始懷疑起對方的身份。


    也注意到了對方身上的封印。


    壓製生長,封鎖查克拉,讓人永遠都長不大的封印。


    結合他對輝夜族血繼的研究,就完全確認了小孩的身份。


    輝夜族的身份。


    這個封印就是輝夜族為了保護他,不讓他過早覺醒血繼界限才設置的。


    大蛇丸不懂輝夜族對待幼崽的態度:明明像是要保護,卻又偏偏把他送出族,丟在木葉裏不管也不問。


    不過這對於他來說是好的。


    霧氣裏,他露出笑容,金色的眼瞳卻陰冷如某種冷血動物。


    他在等待身後人向他求助,求助怎樣解開封印。


    輝夜族沒有考慮到這一層,沒有考慮到——在小孩子不知曉封印的真正作用的情況下,會有多麽討厭自己的身體與普通人不一樣。


    君麻呂的確向他求助了。


    在聽到他的話以後,他怔了片刻,明曉這位大人知道的恐怕比他自己還要多,此刻也沒有隱藏,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拿到我們隊伍裏宇智波人的眼睛,迴到母親大人的身邊去。母親大人說不定會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請大蛇丸大人幫我。”


    他一連串的敬語詞匯繞得很複雜,但大蛇丸還是聽懂了,眸光也閃爍不定起來。


    “你母親是什麽人?你記起自己的身份了?”


    他以為君麻呂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份。但轉念一想,他觀察了君麻呂這麽多年,對方分明是應該不知道的,就試探性地問了這句話。


    銀發少年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母親大人是什麽身份,也對我自己的身份沒有什麽印象,但她把我留在木葉時跟我說過,隻要我拿到寫輪眼就可以迴家了。


    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迴答大蛇丸大人了。”


    大蛇丸大人才不想讓他迴家呢。


    在知道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份過後,青年就放下心來了。


    “寫輪眼沒有那麽好拿,”他說著,是要打消對方迴到母親身邊去的心思,“宇智波族的血繼傳承,不會允許別人拿走研究的,宇智波族不會允許,木葉也不會允許。


    一旦你敢這樣做了,將來一生都會受到他們的追殺。


    你的母親大人可能是不明白這一點,可是她不明白,君麻呂你必須明白。


    君麻呂也不想因此而連累到自己的家族吧。”


    前麵是真的,後麵卻都是假的。


    輝夜族肯定是有把握護住君麻呂,才會讓君麻呂的母親跟他下達這個“任務”的。


    “……那怎麽辦,”銀發少年信他的話,並且被嚇到了。


    他緩緩說著,在升騰霧氣裏望著廣闊的天宇,腦中一片空白。


    本來在止水那裏,他就受了挫,好不容易碰到大蛇丸,以為會有希望,卻得到了更大的打擊。


    現在選擇拿不拿寫輪眼都沒有用了……


    他拿寫輪眼迴家,有沒有讓他長大的方法要另說,還會牽連到族人受到木葉和宇智波的仇視,


    可是他不拿寫輪眼,既不能迴家,也不能長大,永遠都要以十三歲的樣子孤獨生活。


    沒有出路,沒有希望。


    君麻呂遲鈍地想著,耳邊一陣嗡鳴。


    他既茫然又絕望,還感到了一陣難言的對於未來的恐懼,怔然間,視線就模糊起來,眼淚從眼眶漫出,沾濕絨絨的下眼睫,順著臉頰一滴一滴滑落下來。


    他哭得實在傷心,也不出聲,淚水掛在尖尖的下頜。


    大蛇丸不耐煩小孩子哭,等了一會兒就扶著池壁轉身,麵對著少年、與他平視。


    “把它喝了。”


    君麻呂看著遞到自己嘴邊的瓷白酒杯。


    清亮的液體在月光下流轉著光暈,隱隱還有竹葉的清香。


    他沒心情喝酒。


    “這會讓你在待會兒解開封印的時候不那麽痛。”黑發青年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繼續哄道。


    “……什麽封印,”君麻呂呆了幾息,沒再哭了,抿著唇低聲問道,聲音猶帶著沙啞。


    “讓你長不大的封印。我能解。


    雖然並不算完全,不知道能夠讓你成長到哪一步。”


    他在少年幼時就嚐試著設下過解除封印的咒印,一共三道。也多虧了那三道咒印,要不然君麻呂根本還長不到十三歲。


    .


    聞言,銀發少年的眼瞳明顯地顫了顫,也多出些亮光來,一眨不眨地望著麵前人,如同溺水的人握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眼睫上還掛著淚珠,就這樣就著大蛇丸的手喝下了杯中酒,溢出的酒液順著下頜滑落至衣領中,在白皙的頸上留下了一道光亮的水痕。


    有風來,吹皺池水,明月如輪,漸漸隱沒在不斷蒸騰而上的霧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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