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入秋了, 夜雨淅淅瀝瀝, 淡淡滴梧桐。


    林瑤站在窗前, 凝望著窗外的梧桐落葉, 若有若無的歎了口氣。


    “夜涼了, 瑤兒早點休息吧。”緹婭走過來, 將棉質披風披在林瑤肩頭。


    林瑤拉緊披風, 自言自語著,“秋雨綿延不斷,尉遲傲天訓練士兵的日子怕是又要推後了。”


    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信奉的神靈, 聖神則是所有大漠國家共同信奉的神靈,秋天豐收之時,也是大漠各國的皇室貴族前往聖山祭祀神靈之時。


    正逢亂世之年, 盡管在聖山祭祀時各國表麵上都會放下仇恨, 但依舊不太平,總是暗潮湧動, 殺手迭出。


    這些年尉遲傲天率領鐵騎不斷攻占其他各國的領土, 故而東耀國成了各個小國的公敵。此時麥子已經泛黃, 祭祀的時間一天天臨近, 尉遲傲天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抓緊時間訓練士兵, 加強防守,以防尉遲連赫在祭祀大典上被人刺殺。


    ……


    讓林瑤沒有想到的是, 這場秋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早, 天竟然放晴了。


    天空格外蔚藍, 雲層一縷一縷極淡,宛若被人用手刻意撕薄了般。校場上士兵們的喊殺聲不絕於耳,中間還時不時夾雜著大雁南飛時的鳴叫聲,壯闊中帶著蕭瑟之感。


    尉遲傲天站在高台之上,他目光堅毅,身板高大筆直,手持寬刃巨劍,鎧甲上扣著一件厚重的漆黑狐裘披風,在陽光下泛起點點金光,又在秋風吹起時發出烈烈聲響。


    這一切都讓尉遲傲天宛若天神般,讓人情不自禁仰望。


    林瑤卻情不自禁感慨,“一年過得真快,去年就是現在我成了他的俘虜,坐在囚車上看著天上的雁群發呆,轉眼又到了大雁南飛的時候。”許久,才把目光從尉遲傲天身上移開。


    轉頭,她看見身邊的緹婭眼圈紅了,明白是她這句話勾起了緹婭對故國和死去親人的思念。


    林瑤握住緹婭的手,“外麵風大,你身體本來就不好,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緹婭滿腔悲憤,吸了吸酸澀的鼻子,“瑤兒,那我先迴去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尉遲傲天才揮手示意士兵們休息。


    林瑤看著尉遲傲天走下高台的身影,眉頭微蹙,他的傷口一直是她親手包紮的,這傷口究竟有多深,她比誰都清楚。


    可現在尉遲傲天為了振奮士氣,穿著厚重的鎧甲也就罷了,還要穩住自己的心神,讓自己步伐矯健,看不出異樣。


    林瑤不由得有些擔心尉遲傲天的傷口會崩裂。


    就在這時,她卻感覺到身上猛然一重,接著一股厚重的暖意包裹了她。


    林瑤這才意識到不知什麽時候,她身前的陽光已經被尉遲傲天遮擋住了,而尉遲傲天身上的漆黑狐裘披風已經披在了她身上。


    不遠處正在休息的士兵們還是第一次見他們攝政王如此柔情的一麵,都紛紛起哄起來。


    尉遲傲天卻絲毫不理會那些士兵,隻是凝視著林瑤,大手撫了撫她的發絲,“秋風蕭瑟,怎麽不加件衣服再出來。”


    林瑤心中驀然一暖,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見陽光和煦,就穿得少了。”


    尉遲傲天輕笑一聲,雕像般立體的五官在陽光下折射出無數驚豔的光芒,讓林瑤一時間竟不由得有些呆,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麽,“來,喝水。”


    尉遲傲天深深看了一眼林瑤,從林瑤的手中接過水,一口飲盡,這才轉身大步往校場走去。


    而林瑤望著尉遲傲天高大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迷離起來。


    她一次次想殺他,還把他的軍事機密泄露給天澈人,使他損兵折將甚至險些喪命,他卻給她和出征前一樣的待遇,甚至為了她也放過了緹婭。


    她從十九層地獄劫走了林惜和蘇亦傾,他卻什麽都沒有說,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取消了搜捕,隻為她的態度能稍微好一點。


    林瑤在現代的時候雖然不愛學習,但基本的曆史潮流規律還是知道的。各國爭鋒,都是大國強國兼並周圍弱小的國家,統一是曆史的必然,也是避免生靈塗炭、各國邊疆戰爭連綿不斷的最好方式。


    想到這裏,林瑤的心猛地一顫,她從什麽時候開始為尉遲傲天這惡魔的征戰劫擄找正當理由了?


    她忽然想起了緹婭僅存的右眼中的恨意,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塊巨石般。


    校場外的白楊林中,一個瘦弱的身影匍匐在樹下,是緹婭,她一直偷偷監視著林瑤,此時她的手緊緊摳住白楊樹皮,氣得渾身不停的顫抖。


    許久,緹婭才轉身緩緩離開。


    而她摳過的白楊樹皮上,有幾處深深的月牙形抓痕,正被滲出來的樹汁所掩蓋。


    中午吃飯時,林瑤見尉遲傲天與士兵們同食,就披著披風一路迴去了。


    “林瑤,你怎麽披著尉遲傲天的披風?”緹婭目光落在漆黑狐裘披風上,瞳孔驟然一縮,右眼中的恨意無法抑製的升了起來,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把它扯下來撕碎。


    “你難道被尉遲傲天迷惑了心,忘記了蘇家父母和蘇亦萱是怎麽慘死的嗎?”緹婭絕望的淚流滿麵,“也是,蘇家人又不是你真正的親人,你當然能忘,可我家園的毀滅親人的死,我不能忘!即使再也沒有人幫我,我也要報仇!報仇!”


    林瑤一時啞然,她抓住緹婭的手,“緹婭,你聽我說……”


    話到嘴邊,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對緹婭說,難道她要站在尉遲傲天的一方勸說緹婭放下仇恨嗎?


    這個想法剛出來,就被林瑤否定掉了。


    “你聽我說,你別胡思亂想,我沒有忘記仇恨,現在隻不過是瓦解尉遲傲天對我們的防備罷了……”她勸說了很久,緹婭才半信半疑的點點頭。


    林瑤為了讓緹婭相信自己,幹脆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直接扔在了椅子上,對緹婭說,“緹婭,我們趕緊吃飯好不好?我剛剛就餓了。”


    緹婭一聽林瑤餓了,也就不好再繼續說什麽,疑神疑鬼的盛飯去了。


    留下林瑤一人在房間裏,她望著椅子上的漆黑狐裘披風,精致的小臉上忽然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為難。


    ……


    豐收季節,路上處處飄蕩著果實成熟的香氣。


    從東耀國去聖山要穿過沙漠,聽到車軲轆聲變得沉悶後,林瑤從馬車上望去,看到綿延不斷的金色沙漠,在陽光下如同金沙般。


    這一次祭祀,尉遲傲天讓林瑤跟在他身邊,在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同時,也負責為他換藥,林瑤這才有機會和尉遲傲天共同乘坐馬車。


    她看了看坐在她對麵的尉遲傲天,不論左看右看,這男人如刀刻一般的剛毅臉龐上始終不帶一絲情緒,麵無表情,她有些無趣的撅了撅嘴巴。


    她終於知道那天尉遲傲天在陽光下輕笑的時候,士兵們為什麽會那麽歡唿了。因為從尉遲傲天臉上看到除了嗜殺以外的氣勢很難,從他臉上看到除麵癱以外的神色更難!


    “你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尉遲傲天倏地睜開眼睛,看著以為他無知無覺,所以不斷盯著他看的林瑤道。


    林瑤唇角抽了抽,她盡力讓自己恢複鎮定:“攝政王,該換藥了。”


    尉遲傲天低沉的嗯了一聲,便平躺在寬闊的馬車之內,示意林瑤可以換藥了。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隨後士兵來報:“報告王爺,皇上有些乏了,想在原地休息一番!”


    尉遲傲天低聲道:“知道了。”


    聽見那士兵的步伐聲漸漸遠了,林瑤這才開始解尉遲傲天的衣服。


    “三弟啊,此處風景壯麗,三弟要不要下車陪朕一起轉轉啊?”馬車外忽然傳來了尉遲連赫悠哉悠哉的詢問聲。


    尉遲傲天和林瑤麵色皆變,情急之下,尉遲傲天摟住林瑤的腰,身子猛然翻轉,將林瑤壓在了身子下麵。


    尉遲連赫用扇子挑開馬車簾子的時候,看到的是兩人相擁躺在馬車上,而尉遲傲天正在林瑤身上忙碌的情景。


    “哎呀,朕實在是唐突了,竟然壞了三弟的好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尉遲連赫忽然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對於他這個不近女色的皇弟今天突然開竅了,尉遲連赫覺得異常的驚奇,同時也覺得尉遲傲天和自己的距離又近了一些。原來他無所不能的皇弟也有人的正常欲望。


    並非是尉遲傲天有意隱瞞尉遲連赫他身上的傷還沒好的事情,隻是一旦尉遲連赫知道他傷口還沒愈合,一定會讓禦醫來看,很容易就能看出現在敷用的是完全不同的藥,那當初他故意服用相衝藥物的事情一定會被尉遲連赫知道。


    尉遲傲天的薄唇在林瑤的櫻唇上不斷廝磨,剛剛他不過是想在尉遲連赫麵前裝裝樣子而已,隻是他沒有想到,他接觸到林瑤如花瓣般柔軟的唇瓣時,竟然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就算知道尉遲連赫已經走遠了,他也不願意放開,隻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繼續深深吻著林瑤。


    林瑤滿臉羞紅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鷹眸深邃,無一絲一毫羞愧的男子,嗔怪他,“你還不趕緊起來!”


    剛剛尉遲傲天的舌不斷掃蕩著她口腔內的敏感處,讓她麵紅耳赤,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尉遲傲天眼底閃過一抹愕然,難道林瑤第一反應不是應該憤恨的掙紮或者推搡嗎?現在嬌嗔著讓他起來又是怎麽一迴事?


    兩人喘息著,對視著。


    沉默良久,尉遲傲天還是先從林瑤身上起來了。


    林瑤忍著臉紅,快速幫尉遲傲天將衣服解開,露出精壯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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