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風聲雪聲各種雜聲一直不停, 後麵顧風止再次睡得也不怎麽安穩,她意識仿佛與身體分開, 她感覺自己確實睡著了, 但意識卻又清醒著,前生今生各種片段,如卡帶斷片的影碟般, 淩亂沒有規律,在她腦子裏浮光掠影的飛快跳動著,她大腦皮層一直處於興奮狀態,身體卻很承重。


    模模糊糊半睡半醒中她還感覺到顧媽有進入她房裏檢查過一次被子。


    顧風止很想看她一眼,但眼球實在太澀, 眼皮又實在太重,就作罷了。


    一夜睡得混沌, 等顧風止醒過來的時候, 身體比熬了夜還要難受,頭又重又暈像是被人捶打過一般, 搖晃一下就像在移動一個鐵球,胸口也悶,跟壓了塊鐵板似的, 唿吸都有些難受。


    顧風止拿過床邊的鬧鍾,看了看時間七點,不早也不晚,顧風止想嚐試著再睡一下,但努力了一會放棄了, 因為實在睡不著了,腦子一直嗡嗡嗡的在轉圈圈,又暈又惡心。


    顧風止皺了皺眉頭,幹脆的起了床,因為外麵溫度感覺實在有些危險,她是在厚重的被窩裏艱難的完成穿戴的。


    順手她拿了溫度器測了一下溫度,已經零下十五度了。


    這是濕潤溫暖的南方或者中部地區人一輩子都不會遭遇過的低溫。


    普通的棉衣已經滿足不了身體的需求,顧風止拿出她在某寶上買的專供北方的衝鋒衣,防風防雪還保溫,雖然厚實卻不臃腫,活動影響也小。


    走到一樓的時候,顧風止沒有意外的發現,此刻沒有一個人起來,即使時間規律的顧爺爺顧奶奶此刻隻怕也很難從溫暖被子裏抽出身體。


    緊閉的客廳冷清陰暗,顧風止第一時間便去打開家裏的大門,剛開外麵的風雪就唿啦唿啦的噗打了進來,冰淩淩雪渣子砸在臉上,是拉拉的疼。


    外麵的天色因為下雪的緣故,比之前還要昏沉,顧風止眯起眼睛也就看清周圍三米的視野,再遠也就白茫茫一片。


    接近記憶裏的熟悉畫麵,讓顧風止皺了皺眉。


    住在院子柴房裏的三隻狗子,聽見房子裏麵的聲音,很快的就跑了出來,厚實的毛發在風雪裏張牙舞爪的翻騰,矯健靈活的身


    體不斷圍著顧風止活動。


    顧風止在三隻狗子渴望的眼神中,伸出手撓了撓他們的下巴,直接接觸的時候,顧風止可以感覺到在它們厚實的毛發下,其身體也是微微發抖的,現在不停用活動身軀來產生熱量。


    但觀其神情依舊活潑精神,顧風止便沒打算多插手。


    顧風止在收購初也是買了很多小狗服裝的,隻是現在還遠遠不到用的時候。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動物在麵對殘酷環境時,身體是會主動進行自我調節。如果顧風止貿然插手,反而隻會是害了它們。


    摸了摸頭,又日常和他們玩耍了一陣,顧風止便進了老屋。


    即使現在開了大門,屋內的光線也就到勉強看清東西的地步,顧風止在院子裏拿了幾根木柴,重新點燃了火盆,明亮的火光才重新照亮整個屋子,同時架在其上的煲著的骨頭湯也重新沸騰了起來。


    誘人的肉香隨著翻滾的熱氣飛速房屋裏彌漫,跟著顧風止進來的三狗饞得直吐舌頭。


    在三狗不斷討好的目光和動作中,顧風止如願的給了三狗一人一根肉骨頭,經過一晚上的燉煮,肉都熬製軟爛,骨髓也都融入湯裏,骨頭似乎也軟綿了。雖然失去部分鮮味,但不挑的三狗抱著骨頭還是啃得挺香。


    同樣被香味引餓的顧風止另起鍋子,煎了幾個雞蛋,又下了一大袋麵條和蔬菜,配著香醇的骨頭湯,就成了一個相當不錯的早餐。


    這湯顧媽是混亂揪著冰箱裏豬骨牛豬牛骨等一大堆骨頭,混燉而成的,東西雜,滋味卻相當不錯,湯也乳白乳白的,配著青翠的蔬菜和金黃的雞蛋,渾身都散發著讓人食指大動的感覺。


    “好吃啊!”


    顧風止一口氣就嗦了滿滿一大口,麵條的麥香和湯的溫醇,從上而下的燙熨了她起床就難受身體。


    一口氣吃了半碗,滿足了口腹之欲後,同一樣的配餐顧風止給三狗一狗弄了一碗。


    顧家雖然愛狗,但由於經濟條件和生活環境,很少喂狗吃狗糧,一般是主人吃什麽,狗子們也跟著吃什麽。


    有時候當天沒有肉菜,狗子受不了,還會自己上山打幺餐。過得糙,但生存技能還是杠杠的。


    大威是一條喜歡吃麵條的狗,早在


    顧風止下麵條那一刻,就矜持的挨在顧風止腳邊,舌頭也時不時的舔一下顧風止的手以示催促。


    “不急。”顧風止好笑的怕了拍它的頭,在麵條熟了後,還硬是頂著他迫切的眼神在熱氣散了後,才端給了它。


    三狗一人的麵條,那種老式大鐵鍋煮一鍋就可以了。


    至於顧家其他人,顧風止卻是不管的。湯底雞蛋青菜都是現成的,到時自己下就好了。


    吃完後,顧風止一人將昨天夜宵後剩下的狼藉一一收拾好。知道昨天晚上情況特殊,隻怕大部分人都沒睡好,所以她特意放輕了聲音,讓大家能睡久一點。。


    隻是顧風止一番好意,到底沒有成功。在大雪紛飛之際,有人頂著白帽,敲響了顧風止家的鐵門。


    “強叔。”


    看著他頭頂上的白帽,顧風止的心就疙瘩一下。在他們這邊帶白帽子隻有一種情況……


    “知知啊!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在嗎?”來人臉蛋鼻子眼睛早在淩冽的風雪中凍得通紅,站在亭子下麵的遮陰處,他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渣急切的問道。


    “在的,在的。 ”顧風止麵色凝重,也顧不得原先的想法。領著強叔進門後,就快步敲響了父母與爺奶的大門。


    這種冷天起床是需要非常大的毅力的,爺爺奶奶她不擔心,顧風止就擔心有些惰性的爸媽,擔心他們磨蹭,所以顧風止事先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


    有了顧風止的提醒,四位行動果然迅速,不到五分鍾就聚集在了客廳。


    “舅舅,舅媽,我奶奶今天淩晨二點去了。”幾人到齊後,強叔就紅著眼睛報喪了。


    “前幾天不是說還可以吃飯了嗎?怎麽突然……”顧奶奶顧爺爺雖然難過卻不意外。


    去世的人是顧爺爺的姑姑,一位輩分相當的大,年齡也是相當大的老人,今年已經93高齡,算得上是村上最長壽的老人,同輩的差不多沒了,老太太依舊精神矍鑠,天氣好的時候甚至還會拄著拐杖去麻將館看一下人打牌。


    隻是到了這個年齡,到底爭不過老天,再好的精神也抵不過身體從內向外的衰敗。


    猛然垮下也就一瞬間的事。


    前一月顧爺爺顧奶奶便聽說老人身體內髒衰竭在醫院治療,當時他們還


    去看望了。


    醫生說老太太年齡大了,身子裏頭全部壞了,這種生死自然規律醫院也沒有辦法,醫生當時是建議家屬將老太太領迴去,讓她最好的渡過最後一段時間的。


    現在能堅持一個月,老太太已經相當不錯了。


    強叔大概也是是這樣想的,麵上雖然悲傷卻也不是很難過。


    他和顧奶奶顧爺爺說了一下顧曾姑奶奶去世的前後。


    老太太從醫院迴家後,精神確實好了些,但東西還是不怎麽吃得下,每天都是找醫生打營養針。


    不好不壞的一直熬著,就是前幾天的地震,當時老太太被後輩陪床照顧著,第一時間也轉移了出來,沒多大的事。


    真正出事的原因,還是因為昨天氣溫的驟降,即使當時他們給老太太做了許多保暖,但因為底子已經空了,在這驟熱驟寒的天氣中老太太到底沒有熬得住。


    一家人守著她在淩晨兩點逝世了。


    “你奶奶好啊!到最後也沒有折磨你們這些後人。 ”顧奶奶感歎。


    老人生病不僅自己遭罪,就是她的家人也麻煩。尤其怕得了大病,不僅大筆大筆花了錢,最後人還留不住,像顧曾姑奶奶這樣走得幹淨利落,在農村來說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如顧爺爺的老娘當初中風癱在床上十年,不說用的錢,照顧她的顧奶奶和她大嫂被折騰得多麽的累,很心疼老太太曾經是多麽好強的人,到了最後在疾病麵前什麽尊嚴體麵都沒了。


    生死不能操控,生活也不能自理。活著比死都要遭罪


    “是啊!。我奶奶人好,到最後也心疼我們。”強叔含著淚點頭。


    “舅舅舅媽我還要通知其他人,就先走了。”以前有信號一個電話可以通知到的事,現在卻需要家屬一個個到家通知了。


    “你先走,你先走,我們等會就去你們家。”顧爺爺連忙擺手。


    看著他重新帶上白帽,就這樣空身進入風雪裏,顧爺爺又連忙叫住他,遞過一把傘。


    “哎!等等,強子現在外麵雪大得很,你打把傘吧!”


    “謝謝舅舅,到時還你。”強叔想想他後麵的路程也沒有拒絕,接過後就快步的走向外麵了。


    風雪中,那一點點人影很快融入了茫白中。


    突逢白事,


    顧爺爺顧奶奶還有顧爸顧媽,甚至都來不及抱怨一聲這天氣的詭異,匆匆吃了早餐便出了門。


    兩家是親戚,所以顧家也是需要去主家幫忙的。


    很快客廳又隻剩下顧風止一個人,遙遙望著天上密集紛飛的大雪,顧風止長長歎了口氣。


    她原本計劃今天去修牛屋的,但看現在這個情況雪一時半會根本不會停。


    有些麻煩,但今天卻不得不幹,後麵天氣隻會越來越冷,現在不把牛屋給修好,等後麵雪堆了起來,東西被凍上,修建隻會更加困難,而且牲畜也會凍傷,到時反而失了大的。


    顧風止帶上口罩,在防寒服上罩了件雨衣,便直接往雪裏衝了。


    在末世春季和秋季已經可以直接忽略,炎熱的夏天和凍寒的凍天差不多平分了整個年度,所以在這樣大雪天中作業的生活,其實顧風止還是有很多經驗。


    摸上一層防凍膏再帶上厚厚的工作手套,雖然有些妨礙了手的靈活性,但也最大避免了凍傷。


    這種天氣毫不誇張說,你空手抓轉頭,說不動還會被冰凍在一起。


    家裏材料都有現成的,況且顧爺爺也做了一半的事,顧風止跑出跑進,倒也沒花費太多時間,便把那個大窟窿給補上了,在風口被堵上那刻,顧風止似乎都看到那三頭牛很人性化的鬆下緊繃的身體。


    忙完,顧風止又打量了一圈的牛圈,這個牛圈時間挺長了,還是顧爺爺父親那時候建的。


    之前一直荒廢,直到前兩年顧爺爺被一個做牛販的外侄安利了養牛的種種利潤和輕鬆,一時心動,便開始養了牛,而這現成的牛棚便被顧爺爺簡單的改建和粉刷,給重新派用了。


    這老建築以前正常年代倒沒事,但如果要抗住大風大浪,就必須整修。


    顧風止謹慎的,上下打量,左右分割其結構。


    思考計劃了半天,得出結論,這改修牛棚需要用的精力和時間,與推倒重建也差不多了,劃不來。


    還不如將隔壁的羊屋給擴建了,羊屋是幾年前建的,質量是絕對有保證。


    而且他們家養的牲口也不多,豬兩頭,牛三頭,羊兩頭 ,就算全養在牛圈,擴建麵積也不需要很大。


    想到做到,顧風止拿起工具就要幹起來


    。


    隻是剛動手,外麵就傳來連續的狗吠聲,不是狗子們平時互相打鬧時活潑歡快聲音,低吠,長唿像是在警告提醒。


    顧風止皺了皺眉,擔心外麵出了什麽事,放下挑在肩上的擔子,剛出羊屋,便聽到被那風雪遮掩的敲門聲。


    “怦怦。”這敲門不如更像是在砸門。


    顧家那有一百多斤重量的大鐵門,都吱呀吱呀的搖晃,由此可知門外人有多麽急切 。


    “顧叔,嬸子。你們在家嗎?開門,開門……”


    帶著撕裂的嗓音,顧風止聽著不由加快了腳步。


    顧家鐵門上是有一個窗口,出於多年習慣與謹慎,顧風止在開門之前,瞅了一眼窗口,確認外麵是熟人,才打開了門。


    是來奔喪的。


    這種大雪大風的極致天氣,如果不是真有大事,很少人願意出來。


    所以顧風止並不意外。


    這不是特例,在此人匆匆離去,顧風止又接到不少同樣的壞消息。


    其中大多是由於自己的大意,方山村最冷的時候也隻有零度左右,所以即使這兩天一直降溫,但他們也沒沒有太過於放在心上,結果一時就釀成了悲劇。


    而裏麵大多還是老人,老人體質差,有些還睡眠沉,昨晚突然的降溫許多根本還沒察覺,便永遠的沉睡在夢裏。


    而得到消息中,最令人心疼的還是一個沒有兩歲的嬰兒,爸爸媽媽都是新手,平時都是爺爺奶奶看顧著,也沒有什麽問題,但這兩天奶奶由於之前地震受了傷,便隻能將孫子暫時托付給了兒子兒媳照看。


    卻沒想到這一時的照看,就成了老人一生做得最痛苦後悔的決定。


    這一對夫婦夫妻心太大了,或者說是平時被父母照顧的太好了,根本還沒有作為父母的覺悟和承擔力,孩子睡在他們身邊,他們竟然也能毫無負擔的一覺睡到天亮。


    等發現時,嬰兒身體已經在它小床上凍僵了。


    自地震之後,這一天方山村再次被白色給淹沒。無數的悲痛和傷感,被這漫天的白雪和肆虐的大風刮滿這顆已露瘡痍的星球。


    村民在哀悼這斷時間國家與同胞們的多災多難時 。隻有顧風止知道這樣飄滿喪聲哭嚎的日子,不會是特例。


    牆外哭聲再多,顧風止也沒


    有放下她手頭的磚頭 ,因為她根本沒有時間悲傷,有太多事還需要她去做。


    牲畜房要建,炕也要建起來了,之前顧風止就有建炕的計劃,隻是方山村因為氣候適宜,從沒有建炕的人家,未免太打眼了,便隻準備了建材。


    現在這個時候建炕是最佳的時候 。


    再後麵天氣更冷,做工隻會出現事倍功半的效果。


    顧風止在末世中有過建炕的經曆,但真正下手,還是要等待顧爺爺的技術指導的。


    因為在上個年代,顧爺爺有過去東北做支援建設的工作,北方的炕據顧爺爺說他們當時就做過不少。


    顧風止一個人忙活到十一點多鍾的時候,晏度提了個藥箱從外麵迴來。


    臉蛋被寒風刮出兩團有些可笑的紅暈,但因那張臉張得太好,所以也隻是給他多添了一絲煙火氣。


    筆直的脊梁,和不急不緩的動作,讓他即使在凍得顫抖情況下,依然顯得從容淡定沉靜,看不出絲毫窘迫。


    但此刻的顧風止盯著裸露在外的脖頸,和外麵帥氣卻單薄的風衣,深深皺起了眉。


    “你會生病的。”


    顧風止認真肯定的看著他。


    顧風止其實不喜歡管人閑事,但是這個醫生是她花了心思帶過來的,而且顧風止對於她的未來也寄予了希望。


    如果因為這種小事中途夭折,她會嘔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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