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止老家是大z國內一個很平凡的村莊, 名叫方山村。因背靠方山而得名。


    深黑的夜,位於山腳的方山村,就像是巨人腳底下的石子般,很輕易的就能被人忽略。


    方山村這一帶至今還沒有建築路燈,因為位置有些偏僻路上並沒有多少車子來往, 深黑的夜裏,也隻能看到他們車子前燈散發的光亮, 能見度非常低。所以即使路線已經熟到骨子裏, 顧爸也開得非常小心緩慢。


    微涼的山風, 從山那邊吹來,帶著樹木的清香和土壤的濕潤。讓久悶的幾人,情不自禁的就大吸了幾口。


    顧爸將空調關了, 同時將車上所有的車窗打開,頓時一股兒一股兒山風便迫不及待的從那支開的窗子上吹進來。


    那風, 帶著山泉的清爽, 也帶著麥熟的香味兒,讓在外漂泊一陣的幾人,這才有著種真正迴來的感覺。


    將近九點的村子,村口卻還很熱鬧, 大音量的喇叭放著一首首通俗流行歌曲。上至三十下至七十, 不同年齡段的人, 跟著音樂節奏,放肆的扭動自己的身軀。


    高熱的天氣擋不住她們的熱情,一群陪同著老婆的老大爺們, 各自帶著一瓶啤酒或者一把搖扇,就坐在村口的大樹底下嘮嗑。


    顧爸的車,剛一進來,有幾個眼尖的村民就瞄到他。“一陽迴來了。”


    顧爸開車不好說話,隻鳴笛示意。


    …


    “終於要到家了!”顛簸了這麽長時間越靠近家,顧爸的精神反而越發亢奮。


    而坐在車後座的顧風止越靠近自己的家,心裏竟然是難以抑製的緊張!


    “爺爺,奶奶。”


    十幾年的末世時光磨礪下,顧風止已經連爺爺奶奶的容貌都模糊了,唯一清晰的,隻有那深深的遺憾和痛苦!


    一想到馬上就會再次見到他們,即使已經和他們通過幾次電話顧風止的心裏還是心潮澎湃,情緒難平!


    顧風止的家住在村子靠內的地方。不遠的距離,顧風止覺得每一秒卻猶如度日如年。她手不斷的撫摸腿上小納柔軟的皮毛。


    小納似乎也知道主人緊張的心情。很乖巧的當她緩解壓力的玩具。


    在靠近家還有四百米的轉彎口,兩條大狗猛的就從黑暗中快速的竄了出來。


    它們迎著使進的小汽車,激動的叫喚著,同時不停的在車旁打著轉。


    顧風止頭從窗口探出去,立刻就看到兩雙在黑夜裏也依然晶瑩明亮的眼睛。


    它們與車保持同樣的速度跟行著,看到顧風止的臉,更激動。其中一隻甚至不顧車還在緩慢駛動,就想往窗口撲。


    顧風止頓時嚇了一跳,深怕車子撞到他們,連連打手勢。同時口裏不斷叫著“跳跳,大威走開點。”


    “大威,跳跳來接我們了。”聽到聲音的顧媽從窗口看到兩寵,表情驚喜。


    四百米的距離很近,伴隨著兩狗的汪汪聲,顧風止一家很快就到了家門口。


    門口的位置早已亮起兩盞明燈,在明亮的燈光下,兩個老人早已等侯在那。


    “爸媽怎麽還在外麵等我們,這天多熱啊!。”顧爸抱怨道。


    “還不是擔心我們。”顧媽看著兩個老人在門下的身影,心裏是既感動又擔憂。


    而顧風止就在這一瞬間,顧爺爺顧奶奶的模樣忽然在她腦海裏變得清晰無比。


    這就是她爺爺奶奶。


    雖然人到老年,但身姿依然矯健健朗。寫滿皺紋的臉上此刻堆滿開心的笑。


    看到車子停下,兩老便迫不及待走到車門口。“你們終於到家了。我們菜剛做好。”


    “知知。知知下車了。到家了。”顧奶奶的視線探向後座。


    顧風止一貫穩定的手,在打開車門的瞬間,竟然有些顫抖。


    “爺爺,奶奶我迴來了。”


    沒有白帆,車外是滿臉笑容,站在家門口等待著她的兩老,是她無數次夢中期待景像。顧風止的鼻腔和眼內霎時間被一股酸澀衝擊,她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顧爺爺顧奶奶,艱澀無比地開口:“爺爺奶奶,我迴來了,我迴來了。我好想你們。”


    “嗯。”顧爺爺性格比較內斂,不是很習慣後輩這樣的熱情。隻是抿緊嘴巴點了點頭。


    顧奶奶迴抱住她,嘴裏不住念叨:“誰還不讓你迴家了。想我們就迴來多看看啊!硬是倔著脾氣躲在外麵。你看這次出事都沒個人照顧。”


    人越老操心就越重,也越喜歡兒女繞膝,享受天倫之樂的那種其樂融融。


    可惜她一兒兩女,一女嫁在外地,一年都難得見上他們一家人一次。另一女倒是嫁在村子裏,可是和女婿到外省開廠去了,同樣聚少離多。唯一一個從小跟在他們身邊大孫女,長大後卻也留在外省工作。


    一方麵很舍不得和孫女分別,另一麵又怕耽誤孩子的發展,顧奶奶左右為難。


    顧風止一陣莫名的心酸:“奶奶,以後我就在家陪你和爺爺,還有爸爸媽媽。哪都不去了。”


    “真的?”顧奶奶滿臉皺紋頓時都舒展開了,每根皺紋裏都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真的,我不去外麵工作了,就留在家。”顧風止抱著顧奶奶的手臂,她衣服上還沾滿著煙火和飯菜的氣息,顧風止也不嫌棄,眼睛笑得彎彎的。


    “好。”顧奶奶開心的握著顧風止的手。


    旁邊的顧爺爺卻是眉頭一皺“知知啊,你別管你奶奶的話。年輕人年輕的時候是要多去外麵闖闖看看。”


    “別擔心我和你奶奶。有你爸媽照顧著。”


    顧爺爺雖然也想孫女陪在身邊,但他大局觀比顧奶奶好,絕不想因為他們的私情,就耽誤了孫女的前程。


    顧風止是顧家第一個正統大學生,雖然平時不說,顧爺爺卻還是對孫女抱有很大期待。


    對於她的工作,也非常自豪。她孫女可是重本畢業,在知名企業上班,前程遠大。這村子裏有幾個年輕人能和她比。


    “不隻是因為你們,我也是真的想迴家了。”


    “而且憑我的學曆和能力難道在家就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顧風止趕在顧爺爺再次說話前,自豪的說道。


    “好。你自己有成算就好。”想想,顧爺爺也覺得孫女說的話沒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啊!跳跳。”正在和顧爺爺說話的顧風止,突然感到一股重力落在她肩膀上。顧風止迴過頭,就看到一隻咧著嘴巴的狗頭,正興奮的搭在她肩膀上。


    顧家養了兩條狗一條是體型大隻,兇猛而沉穩的大狼狗阿威。一條是性格活潑愛動的中華田園犬跳跳。


    “別。”看到跳跳激動的吐出舌頭,顧風止眼睛就是一跳,果不其然下一秒顧風止就被跳跳用舌頭洗了個臉。


    木然著臉的顧風止,看著這隻幹完壞事,還激動得一匹的傻狗,隻能在它嘴裏塞了一把牛肉粒。


    自己家養得狗,再坑也得受著。


    把尾巴都要甩成殘影的跳跳放迴地上,一直在她身邊打轉的大威也終於有機會和主人親近。


    顧風止一視同仁的揉了揉它大狗頭,同時塞了它一把牛肉幹。


    ……


    而在一人兩狗親近的時候,顧爸也把車子後備箱什麽的都打開了,正在往外麵搬貨物。


    顧爺爺是個閑不住的人,看兒子和兒媳都在忙活,也準備跟過去幫把手,隻是看到車子裏那堆得都要爆出來的東西,頓時驚了:


    “你們這買得都是一些什麽,車子都裝不下了。”


    “山貨。我朋友那裏山貨特別多,而且還便宜,我就多買了點。”


    “山貨,我們自己家的山貨都要吃不完了。你還在外麵買。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顧爺爺不悅的嗬斥,節儉了一輩子的顧爺爺最看不得就是浪費。


    “爸,這些東西我都有用的。”


    “有什麽用。”


    “等我忙完再跟你說。”顧爸滿頭大汗的又扛又抱,從車子裏挪出一個個編織袋。


    顧爸這些年開店搬貨運貨都是他自己做,還是有一把子好力氣。一兩百斤的袋子,扛著在肩上輕輕鬆鬆。


    顧媽就在旁拿一些比較輕的東西。


    老爺子雖然嘴上不開心。但手還是主動提起那一包包的袋子。幾人一起忙活,這整整一車的東西也搬了十分鍾左右。


    這天是真的熱,而且農村裏麵蚊子也多,這麽一趟忙活下來。不僅幾人的衣服濕了個透,就是身上也咬出一個個大包。又癢又痛。


    “都搬了吧!趕緊去客廳吃飯,我早把空調也開好了。”空調耗電大,廢錢,因此在農村大部分家庭就在臥室安上一台,或者根本就不安,至於客廳有上一台電風扇就很不錯了。也就顧家自己就是做電器生意的舍得了這個本。


    才入客廳一股股子涼風就直往骨子裏鑽,本來在外麵還熱得不行的幾人,竟然還打了個顫。


    顧媽抬眼看到客廳角落空調顯示屏的數字。頓時驚道:


    “媽你怎麽把空調調到十七度。溫度太低了,你們這樣很容易生病的。”


    老人體質差,一熱一冷的就很容易生病。


    “我不知道弄這個,平時隻按開關。這個肯定是你爸亂按的。要他平時別不懂就別亂動。就硬是不聽。”


    “我不操作,又怎麽知道。不能總讓一陽和阿元幫我們弄吧。你個老婆子自己不願意學,還說我。”老爺子瞪大眼睛,挺理直氣壯的。


    “我說不過你。”顧奶奶撇了撇嘴。


    “一陽,你等下再跟我說說這個調模式。”顧老爺子沒看到,他正跟著他兒子說話。年齡雖然大了。顧爺爺卻不像大部分同齡老人固步自封。不認為自己年齡大了,腦子糊塗,就什麽都不管。


    他很願意學,緊跟時代腳步,智能手機上麵微信聊天,刷視頻,數碼電視上選節目什麽都玩得溜溜的。


    顧爸顧媽對於父親的堅持也很支持。現代化社會,有趣的東西太多了。老爸辛苦了一輩子,有點愛好,他們巴不得。


    顧媽把空調重新調為適宜的26度。就坐上了飯桌。


    飯桌上擺了滿滿一車的菜,一看就是顧爺爺顧奶奶早早就精心準備的。


    “知知啊!這是你喜歡的紅燒肉,孜然牛肉。都是我們家今年殺的豬和牛。特意存給你的。”


    “你吃吃看。”


    “還有這是你爺爺下午殺的雞,我燉了一個小時。應該燉得不錯了,你喝碗湯。”


    “奶奶,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夾 。”


    “你別管我啊!自己也吃。”顧風止拿起桌上一個空碗,乘了一碗已經快燉化的雞肉湯給顧奶奶。


    顧奶奶雖然身體健朗,但到底年齡大了,牙齒掉了很多顆,嘴巴都癟了進去。她不像顧爺爺那樣還願意裝假牙,一直用僅存的牙齒磨啊磨。所以太硬的東西也咬不動。適合吃一些軟和的東西。


    這是自家養的土雞,長期在山裏跑,吃的是蟲子穀粒和玉米。隻是簡單加水加薑片燉出來的雞湯,雞肉就又香又滑,燉的湯也黃澄澄的,配上幾顆翠綠的蔥花,就饞得讓人流口水。


    平時這些雞顧爺爺顧奶奶都要留著下蛋,可舍不得殺,也就這次顧風止迴來他們才舍得燉湯。


    “好,好,我吃。”


    難得見到一年才迴一次的孫女,顧奶奶非常熱情。接過顧風止遞個她的碗,口中答應著,手還是一筷筷的不停往顧風止碗裏夾。


    不到片刻顧風止的飯碗就堆得滿滿的,顧風止都不知道該怎麽下口了。


    “媽,她自己有手會夾,你吃你自己的。別管她。”


    看到滿臉無奈的女兒,顧媽趕緊來幫忙。同時也滿滿夾了幾大筷子的菜給婆婆。


    “好嘍好嘍。”可能是看顧風止碗上實在沒有任何容身之地,顧奶奶終於不給顧風止夾菜了。


    “一陽。我們也喝一口。”


    顧爺爺看著一家人難得都坐在一起,額上飽經風霜的皺紋似乎在這一瞬間舒展開來,嘴角一直高高揚起。


    “好啊!爸。”


    顧一陽可以看得出父親今天很高興。不怎麽喝酒的他,也願意陪著老人碰上一杯。


    作者有話要說:  入v第一更,憑感覺在寫,很日常,不知福你們喜不喜歡。(今天還有第二更,隻不過會很遲。)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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