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三月初春,延川國際機場。


    喻朗一襲風衣牛仔褲,手裏推著行李箱,緩緩朝到達口走去。


    周圍旅客來去匆匆,喻瀟卻是一眼就瞧見他哥清俊挺拔的身影,站在護欄前,高舉右手,激動的衝他招喚:“哥!哥!這裏!”


    見狀,喻建煒和康慧下意識順著喻瀟望得方向看去。後者尋見喻朗,目光一亮地晃了晃喻建煒的手臂,高唿:“兒子!這裏!!”


    喻朗遠遠望見,咧唇笑了笑,加快步伐出去。


    太久沒見,康慧著實是想念,迫不及待地小碎步上去,張開雙臂抱住喻朗,激動的熱淚盈眶:“媽媽太想你了朗朗。”


    說完,她又退開身子沒好氣地拍了下喻朗的肩,眼眶微紅,責怪道:“說有假期就會迴來,結果去了兩年,一次都沒迴來!”


    喻瀟在旁附和:“你自己看看要怎麽補償老媽。”


    喻朗笑了,伸手攬過康慧的肩,哄道:“我的錯,您放心,這次迴來我再不出去了。”


    喻建煒站在喻朗麵前上下一再打量,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離開兩年,好像成熟穩重了不少。”


    康慧皺起眉頭念叨了句:“還瘦了不少呢,是不是在美國都沒怎麽吃?”


    喻瀟趁此機會提議:“那媽媽是不是要請哥吃頓自助餐好好補一補呢?連帶著你可愛的女兒?”


    她歪著腦袋,眯起眼笑得賊兮兮,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像個活寶。


    沒等康慧出聲,喻建煒先一步笑著應允:“哥哥迴來,是該吃一頓好好慶祝,爸爸請你們去吃海鮮自助餐。”


    喻瀟高興的手舞足蹈:“好耶好耶,我沾了你的光了哥,謝謝。”


    康慧笑不攏嘴,捏了捏她的臉:“你這個鬼靈精。”


    -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晚飯過後再迴到豪逸華庭,喻朗已經疲憊不堪。


    衝過澡換上睡衣出來,床頭的手機正在響,喻朗把毛巾扔進髒衣籃,兩步過去拿起。


    是楊晉來的電話。


    喻朗:“喂。”


    “兄弟,睡覺了嗎?”


    吊兒郎當的腔調,喻朗再熟悉不過。


    “準備了,怎麽?”


    “約你啊。”他的聲音聽上去心情仿佛很好,“明晚一塊兒吃飯,帶你見見我女朋友,認識一下。”


    在喻朗出國進修這段期間,楊晉時常都有和他聯係。某次夜裏喻朗正在讀書,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說相親認識了一個姑娘,又漂亮又有個性,是他的菜,打算追,然後嗶哩吧啦的纏著喻朗講了一個小時的電話。


    沒過一周,他又一個電話來,說自己追到了那姑娘,成功擺脫單身行列,還不停念叨著等喻朗迴來一定要見麵認識一下。


    這不,才下飛機沒多久,邀約就來了。


    喻朗一笑,立馬答應下來:“好。”


    “那明天五點半,magic會所。”話到此,楊晉沉了沉聲線,突然說,“不準打扮的太帥搶我風頭。”


    喻朗:“……”


    -


    翌日,喻朗打算在去赴約前迴禦江府放一下行李。


    帕拉梅拉在喻朗迴國前喻建煒就吩咐助理幫他開去清洗保養,而後開到豪逸華庭,方便他迴來就能用上。


    提了行李箱下樓,喻瀟正好在客廳看電視,看見喻朗要走,問了聲:“哥你去哪?”


    喻朗:“衣服帶一些去禦江府。”


    喻瀟愣了會兒:“你打算迴康複醫院上班嗎?”


    “嗯。醫院那邊給我打過電話,讓我迴去。”


    “哦。”喻瀟站起身關了電視,嘻嘻一笑,“那你等我一下,我上樓拿個包跟你一起出去,朋友約我去看電影,晚上在你那兒睡,明天迴學校也方便。”


    喻瀟高考考得不錯,考上了延川大學的建築係,目前大二,因為家在本地,比較少住校,偶爾課多了才迴宿舍。


    秦姨這時從後院迴來,一看兩人要出門的樣子,問了句:“朗朗你們要出門啊?晚飯不在家吃了?”


    喻朗推著箱子到玄關,蹲下身拉開鞋櫃取了鞋出來,邊換邊道:“瀟瀟和朋友看電影,我和朋友約了吃飯,順便搬些衣服到禦江府。”


    秦姨:“那晚上還迴來睡嗎?”


    “不了。”穿好鞋,喻朗站起身,“晚上應該會喝酒,在禦江府睡比較方便,您幫我跟爸媽說一聲。”


    “好。”秦姨應聲,又叮囑,“別喝太多啦。”


    喻朗揚唇:“好,我知道。”


    說完,喻瀟剛好從樓上下來,換了身漂亮的毛衣長裙,清新又端莊。


    喻朗上下瞅了瞅,兩眼微眯,臉上寫著“有可疑”,問:“你那朋友,是男的?”


    聞言,喻瀟俯身穿鞋的動作些微一僵,頓時虛了。不過仗著喻朗沒看見她表情變化,嘴上還是死不承認:“女的,我無緣無故跟男孩子單獨出去幹什麽?”


    這話說得,喻朗是半信半疑,不過他也沒打算追問,隻說:“瀟瀟,談戀愛可以,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他推開家門鎖,跨步出去,長手一伸,將行李箱拎出來。


    喻瀟跟著出來,整好裙擺帶上門,走在他旁邊,仰腦袋瞧他,眼裏閃過一絲促狹:“那哥,如果你喜歡一個女孩子,你會和她說要保護好自己嘛?”


    “我不會。”他按開車鎖,迴答的很快——


    “因為她有我保護就夠了。”


    …


    清醇的聲線在風中徐徐蕩開,喻瀟愣在原地。


    原本隻想打趣他的一個問題,竟沒想到會得到他如此認真的迴答。


    這一瞬間,她開始羨慕自己那位未來的嫂子了。


    -


    送喻瀟到萬象城,再迴到禦江府,已經臨近五點了。


    考慮到一會兒晚高峰會堵車,喻朗進門放了行李便直接出了門。


    料到今晚會喝酒,喻朗把車停進了車庫,到小區門口打車去magic西餐廳。


    途中,楊晉來了條微信,問他出門沒有。


    喻朗看了眼外頭堵成長條的車隊,迴複:【在路上,堵車,大概需要二十分鍾。】


    楊晉:【沒事,我這也堵著,你沒開車吧?】


    喻:【打車。】


    楊晉:【那就行。對了,晚上除了我們仨還有一人。】


    喻:【?】


    楊晉:【我女朋友的閨蜜,她說既然要見就一塊兒見,她閨蜜前陣子忙著開店都沒時間,趁著今天得空就出來和我認識一下(齜牙)】


    喻:【嗯,隨意。】


    楊晉:【那你先到的話找接待員報我電話。】


    喻:【知道了】


    …


    二十五分鍾後,滴滴車子在magic會所大門前停下。喻朗拉門下車,走到餐廳門前,玻璃門感應自動打開。邁步進去,他點開微信給楊晉發了條消息:【我到了。】


    楊晉:【我在樓上了,你直接上來。】


    關了手機,喻朗徑直到電梯間,搭乘電梯上樓。


    楊晉訂得是包間。


    整個會所的裝潢高貴精湛,通往包廂的長廊裏鋪了顏色鮮豔的地毯,踩上去柔柔軟軟的,聽不見腳步聲。在金色壁燈的照映下,連壁畫和花瓶擺設物都散發著股金錢的味道。


    穿著製服的男接待員將喻朗領到包廂門口,禮貌性的敲了兩下門後,擰開門鎖推開。


    喻朗第一眼先瞧見沙發上的楊晉,然後是他對麵的女孩。


    短頭發,瓜子臉,皮膚很白,眼形長而翹,化了妝,看過去幹練利落,又不失優雅。


    接待員自覺的帶上門出去,楊晉忙站起身,給兩人相互介紹:“鹿鹿,這是喻朗,我的大學校友兼好友。”


    他看向喻朗,笑眼眯眯,一臉驕傲的模樣:“這是林鹿鹿,我女朋友。”


    喻朗莞爾一笑,主動朝她伸出友好的右手:“你好,我是喻朗,久聞大名。”


    林鹿鹿眉峰微動,暗自打量著他,挑起一道耐人尋味的笑容,伸手與他輕輕一交握:“你好,我是林鹿鹿。”


    相互認識過後,楊晉拉著喻朗在自己旁邊坐下,問林鹿鹿:“鹿鹿,你朋友來了嗎?”


    林鹿鹿正在打字迴微信,說:“來了,在路上,五分鍾就到。”


    見林鹿鹿神思在手機上,楊晉趁機湊到喻朗耳邊,語帶得意的詢問:“怎麽樣?不錯吧?”


    喻朗瞟了眼手邊的水杯,舉起來抿一口,淡淡“嗯”了一聲。


    對麵林鹿鹿這時關了手機,抬眼望向喻朗,落落大方絲毫不拘謹,語氣輕快地問:“喻先生也是中醫嗎?”


    “叫我喻朗就好了。”他一扶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眼含笑意,彬彬有禮,“我是康複治療專業,主攻的是物理治療,而中醫主要是推拿艾灸針灸等一係列治療,還是有一定的差別,不過目的都是為了讓病人康複。”


    林鹿鹿大大咧咧地笑兩聲,分外直爽:“在我這裏都是醫生,沒什麽差別!”


    喻朗輕笑:“嗯,也可以這麽說。”


    溫文爾雅,謙謙君子。


    這是林鹿鹿對喻朗的第一印象。


    長得俊就算了,性格還這麽溫柔。


    她突然想到正在趕來這兒的粟慈。


    把她和喻朗放在一塊兒……


    好像有那麽點莫名的合適??


    正想著,手機響了,粟慈發來微信:【到了,哪個包間?】


    林鹿鹿:【09】


    消息發出去不過一分鍾,包廂門便被敲響,接著,外頭的接待員推門進來。


    在聽見一聲輕柔的“謝謝”後,喻朗下意識扭頭。


    …


    兩年的時間,喻朗本以為自己早將那份情感忘得一幹二淨,卻不想再見到她時,竟能瞬間憶起當年有關於她的一切。


    美食匯的初遇。


    星巴克的背影。


    樓道間的對話。


    給予她安慰的咖啡。


    迴贈的豆漿。


    還有出國前,那苦澀又無奈的新婚祝福。


    ……


    一幕接著一幕,甚至連她當時的一顰一笑都在記憶裏清晰的可怕。


    ……


    “粟粟!”林鹿鹿忙起身拉著她過來坐下,介紹,“粟慈,我閨蜜,楊晉,我男朋友,這位是楊晉的朋友,喻朗。”


    楊晉從粟慈一進門開始就時不時地在瞧她,除了覺得這姑娘長得真漂亮外,還覺得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絞盡腦汁想了半會兒,他什麽也沒想出來,衝粟慈訕訕一笑道聲“你好”後,冒昧地問了句:“那個……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名字也有點耳熟。”


    粟慈垂眸淺淡一笑,一時間隻覺得這世界真小,而後抬頭,看著他倆一一頷首,聲線一如當年,輕柔似暖風,洋洋盈耳:“喻醫生,楊醫生,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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